腦海中朦朦朧朧,劍冢中所遇到的那個模糊人影再次出現。
人影不斷閃現,依舊是那隻慘白的手,伸向前,手在牧歌眼前逐漸放大,與那隻手的距離也不斷縮短。
“咚!咚!咚!”心臟不可抑止得劇烈跳動,好似要衝破胸腔,離牧歌遠去般,不受牧歌掌控。
明明想要逃,然而,卻無處可逃,退無可退。
牧歌只能被動得立於原地,驚秫得瞪着雙眼。
不要過來!不要再靠近我了!
不管牧歌內心如何吶喊,那近乎歇斯底里得喊叫,都無法傳達出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來。
神蹟中,被內心深處的陰影困住的牧歌,並不知曉,她此刻的身體有多糟糕。
“主人!你不要嚇銀澈啊,你睜開眼啊,告訴銀澈,究竟怎麼了?主人,你快醒來啊…”一下又一下,不斷搖着牧歌的身體,銀澈趴在牧歌胸前哭成了淚人。
明明說好了不哭,可是,牧歌變成這個樣子,連契約之力都無法傳達,有一層無形的隔閡,阻斷了牧歌與他們的聯繫,根本無法知曉,牧歌現在的情況是好是壞。
“團長!”巴特,凱賓,歐克曼記得團團轉,不安得向奧沽丁大廳情況,“副團長,你快點說句話啊,團長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無緣無故突然發生這種情況?”
煩躁得抓抓了頭髮,微卷的橘色短髮,很快被奧沽丁抓成了雞窩頭,可他毫不自知,橘色的眼珠不斷打轉,愣是想不出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艾琳猛然想到了什麼,驚呼“對了!”
衆人的目光唰唰投向艾琳,奧沽丁記得,牧歌之前好像一直在和艾琳說悄悄話來着,“牧歌有對你說過什麼嗎?”
“難道你忘了,在劍冢時,牧歌不是也突然意識昏迷,表情很是痛苦的樣子,並且不住低喃!”
衆人齊齊愣住,對啊!他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還好你提醒了我們,差點就忽略了那件事。”香滿堂蹙眉深思,片刻,猛地拍了下手,“難道,是那把鑰匙的緣故?”
“可是,我也接觸過,別說哪裡意識昏迷,我連一絲痛疼都感覺到,那完全就是一把普通的劍吧。”鐵無涯百思不得其解。
時雨罕見的開了口,口吐人言,“那把劍並無問題,我可以確定,在上面感受不到半點異常氣息,簡直就是一件死物,只是一把鑰匙,材質是罕見的秘銀鍛造的劍罷了。”
“那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一時間,所有人陷入沉默,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連與牧歌熟悉的尋傭兵團成員都不知道,他們這些在神蹟中認識的人,又豈會比尋傭兵成員知道的還多?
歐普尼亞席地而坐,小心翼翼替躺在他腿上的牧歌,擦拭額頭細密的汗珠,隨着時間流逝,歐普尼亞的心揪得就更緊一分。
牧歌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因惶恐的驚嚇,眼底蒙上一層青黑,原本烏黑的髮絲,此刻也黯淡無光得垂落在一旁。
沒有半死血色的臉,看得衆人觸目驚心,因爲,他們發現,牧歌的生命氣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流逝。
那幾乎化爲實質的生命氣息,不斷從牧歌身體中溢出,把本就蒼白的小臉,襯托得更加慘白。
“這樣下去,恐怕不等我們查明原因,木就會這樣活生生在我們眼前消逝!”邢何川語出驚人,尋傭兵團成員的心,因這句話,連心跳都漏了一拍。
心頭不斷重複:牧歌會死…會死在他們面前…
“不行!我決不讓你死!牧歌,你給我起來,別再睡了!你起來啊,你許我的諾言還沒完成,你怎麼可以輕易去死,你答應我那麼多次,你說過你絕不會食言!”奧沽丁瘋了般跪在牧歌面前,奮力拍打着牧歌慘白的臉。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聲,在這靜的可怕的壞境中格外刺耳,即便如此,牧歌的臉蛋也沒有因這有力的巴掌而泛紅。
甚至,情況還在繼續惡化。
奧沽丁手下不停,清脆的巴掌聲依舊在回想,伴隨着奧沽丁近乎哽咽的“惡言”,牧歌始終沒有睜眼的樣子。
時雨怎可允許他人侵犯牧歌的尊嚴,“嗷”得怒吼一聲,身體瞬間變大,把奧沽丁撲倒在地,四腳壓住奧沽丁的雙手雙腳,怒憤吼道,“你瘋了不成!”
“你讓開,你們難道沒聽見嗎?她再這樣睡下去,可就永遠醒不過來了啊,讓開,我要叫醒她,平時她就是一副慵懶的樣子,這次一定也是,放開我,我一定把你叫醒…”
奧沽丁聲音逐漸弱了下去,他知道,他的理由是多麼牽強,那分明就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安慰話。
可是,這樣的牧歌,讓奧沽丁沒有得心痛,他想看見那個,路上永遠一副睡不醒模樣,一到有人煙的地方,立刻像打了雞血般精神抖擻,一家店一家店的跑,一條街,一條巷的轉悠,扯着店家東拉西扯的牧歌。
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找誰,但是,那樣的牧歌纔是最有活力的牧歌,而不是眼前這副死氣沉沉,半死不活,隨時都可能在下一秒消逝,令人提醒吊膽還無能爲力的牧歌。
“牧歌,醒醒啊…”
“團長!”
“牧歌…”捂着嘴,艾琳淚眼模糊,從心底,已把牧歌當成朋友的她,每每總是受到牧歌的幫助和恩惠,而每當牧歌有事時,她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
艾琳討厭這樣的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什麼忙也幫不上。
如果,不停的呼喊能喚回牧歌,哪怕喉嚨腫脹發痛,嗓子廢掉再也無法發聲,她也願意一直呼喊下去,“牧歌…牧歌…不要拋下我們…牧歌…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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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似有似無的低喃,像是從遙遠的遠方飄來,帶着絲絲不真切。
誰在說話?
左右張望,除了眼前那隻逐漸逼近的手,閃現和消失交替的模糊人影外,什麼人也沒有。
耳邊又有聲音傳來,如海浪拍打在懸崖峭壁之上,牧歌的心受到震撼,奇蹟般從那驚秫發慌的恐懼感逃脫。
“牧歌…團長…醒醒啊…”牧歌大喜,奧沽丁!是艾琳他們的聲音!
我在這裡!
牧歌欣喜得揮舞手臂,卻發現,身體僵硬未動,無論她如何催動,就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立於原地。
恐慌,焦慮,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牧歌整個人籠罩在迷茫的泥潭中,無法自拔。
與此同時,有一道笑聲參雜進來,“我親愛的姐姐大人啊,怎麼?難道姐姐大人真的連我都忘了嗎?”
飄忽不定的聲音與奧沽丁等人的聲音,一同混入牧歌的耳中,惹得牧歌顫慄連連。
女人!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但是,對於牧歌來說,很是陌生,最起碼,前世加上這一世,她絕對沒有聽過。
那個人竟然叫她姐姐,牧歌更加不解,世上唯一喊她姐姐的人,也只有那個只有見過兩面的白,可是,白早已回了神界,不可能再出現在這裡。
“你不是白,你究竟是誰?”因爲,白,不會如此故弄玄虛,整這麼多幺蛾子,如果是白,那個人絕不會讓她感受半點痛苦,這點,牧歌早就切身體會過。
“呵呵…真是傷心吶,姐姐大人竟然把我給忘了…你明明連那個人都接受了,卻無法接受我,姐姐大人真讓我傷心啊…”
“明明,我們纔是關係最親密的兩人,如今,那人只不過改頭換面,你竟然認可那人!”飄忽不定的女聲突然染上一分猙獰,帶着歇斯底里的憤怒。
“我最親愛的姐姐大人,爲什麼?告訴我,這是爲什麼?明明你我纔是至親至愛才對,爲什麼你要把那份獨屬於我的溫柔,施捨給他人!姐姐大人,告訴我,這究竟是爲什麼!”
“我不懂,你究竟在說什麼。”那淒厲的咆哮,不斷刺激衝撞牧歌的耳膜,眼前那個模糊的人影,也憤怒的情緒而閃現得愈發頻繁,牧歌看得眼花。
始終無法看清那模糊人影的面容,唯一得知的便是,面前之人是個女人,以牧歌妹妹的身份,口口聲聲質問她。
“不懂?是啊,你不懂…因爲,我最親愛的姐姐大人已經忘記了我,徹徹底底忘記了我…呵呵…姐姐大人,你可知,我在這裡等了一個萬年,又一個萬年,想着,你會來接我,呵呵…你知道我是如何渡過這九個萬年的嗎?”
牧歌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是極力否認她並不是那人口中的姐姐大人?還是說一聲“對不起?”
“整整十個萬年了!這是第十個了!姐姐大人,當初您並不是這樣告訴我的,你說過,很快就會來接我,可是,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你倒是說啊!沒想到,到最後,你會把忘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抱歉,不管我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人,我完全沒有之前的記憶,不管是最初的記憶還是後來的記憶。”許是不想那個聲音再繼續下去,牧歌終究開了口。
------題外話------
神蹟篇終於快要結束,之所以花如此大量的時間在神蹟中,只是爲了引出另一個不可缺少的人物,那麼,稱牧歌爲姐姐大人的女人,究竟是誰呢?最初的最初,她又是何身份呢?
還請親們耐心等待哈,小透露一下,其實,牧歌等人從神蹟中出去,也將面臨一個巨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