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話,巫魯茲說的很輕,兩大氏族的人,聽得並不真切。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兩大氏族的子弟,只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報出這個消息後,巫魯茲是否會放他們一馬。
“那麼,大…大人,你問的問題,我們都已如實回答,可否,放我們一馬?”
“只要告訴我,她在哪,讓我收手,也不是不可以。”巫魯茲在手中,不住比劃着淬毒銀針,如在審視最心愛的寶貝。
“哪裡!聖子大人與城主大人所帶領的隊伍,朝那個方向出發了。”
所有人,沒有絲毫停頓,動作整齊,同時指向同一個方向。
面朝衆人所指方向,巫魯茲臉上閃過古怪,心中極度不滿意這個結果,“你們確定嗎?”
“回大人的話,千真萬確!我們的小命,可都捏在您手裡呢,我們哪敢說謊。”唯唯諾諾的弓着腰,抖成篩子的雙腿,從始至終,都未曾停過。
“真是沒想到,那位大人,居然會朝那個方向而去,這真是…”冥冥中自有註定,天意如此嗎?
巫戈蘭墨爾本小心得擡眼,窺視令她敬畏之人,那萬年寒冰般的面孔,正出現絲絲裂紋,縷縷不平靜的精神波動,層層盪漾開來。
就像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發。
見氣氛古怪,宇文氏族與高陽氏族的子弟,還以爲是他們的答案,令這幾尊殺神不滿,忙不迭得解釋起來,“大人,我們真的沒有說謊!”
“是啊,大人,這次的行動,是幾位大人共同商討,再由城主大人定下的結果,有城主大人同行,聖子大人定然不會擅自改變路線,絕對就是沿着這條路線,出發的沒錯,”
“呼…”巫戈蘭墨爾本暗中鬆了口氣,還好不是那位大人,潛意識中的自主選擇,不然,眼前這位大人,一定會爆發。
一旦事情演變成那種局面,後果,不堪設想。
說話說一半,真是差點被嚇死,本想直取兩大氏族性命的巫魯茲,也因他們及時的開口補救,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這個回答很不錯,我相當滿意。”巫魯茲滿意得點點頭,在衆人的期待中,吐出了讓人心如死灰的話,“三天後,藥效一過,你們便自由了。”
“大人…”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巫魯茲卻把衆人的震驚,當成了喜歡到不可自拔,擺擺手,“好好感謝我喔,三天後,你們就可以滾出死亡大峽谷,再也不要回來了,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就這樣老實的睡着吧,免得突然蹦躂到我面前,下一次,我可不會把到手的獵物放跑。”
“瑤大人,目光已找到,可是,那個方向,應該是那人所在的位置,請下令吧。”巫魯茲單膝跪下,恭敬無比,哪還有半點,對待十大家族的囂張跋扈。
在此之前,巫魯茲爲暫時不與某人起衝突,一直刻意避開了牧歌的所在方位,所以,十大家族便成了倒黴鬼。
遭受了巫魯茲挨個挨個的清理。
“真是衰到家,那個什麼狗屁城主,等找到他,一定要把所有寶貝,都招呼他一遍,選哪條道不好,偏偏把那位大人,安排在那個方位。”巫魯茲暗裡啐了聲,發出滲人的磨牙聲。
“出發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與他,總歸免不了一戰,事已至此,就算把時間提前,也無妨。”磁性的聲音,似飄渺無邊的晨霧,抓不住,摸不透,卻讓人沉醉不已。
說出口的話,竟與牧歌一模一樣,若是牧歌此刻在,定會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遵命!”
風起,捲起翠綠的嫩葉,在空中舞出動人的旋律。
風停,舞止,葉落,變回無人問津的葉片兒,徒留一片呆滯的目光。
久久的,纔有人出聲打破沉寂,“走掉了嗎?”
目光四下掃視,來來回回好幾遍,確定再沒半個人影之後,兩大氏族的子弟,才如負釋重,“真的走掉了…”
“好嚇人,剛纔,真的以爲,這次要沒命了。”
“什麼叫嚇人,那根本就是從死神手底下活命,萬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及我們幸運。”
“感謝神啊,讓我這次得以死裡逃生,以後,我一定好好做人,什麼缺德事,都不再做了…”
望着神神叨叨,心靈受到極大摧殘的氏族子弟,幾位老者,團坐在一起,發出一陣晦澀的長嘆,“哎…”
這次的事情,該如何向家主稟報纔好。
看樣子,其他八大氏族,怕是已全部隕落,十大家族之中,偏偏只有他們兩家倖存,只怕,回去之後,氏族也不好向其他八家交代。
如今,宇文震地下落不明,高陽旬已然隕落,留下他們這幾位老骨頭,這個黑鍋,他們怕是背定了。
只盼望着,不要因此連累他們的家人才是吶。
死亡大峽谷中瀰漫的無聲硝煙,因某個人而開始,此刻,也因某個人,而暫時落幕。
故事的主角牧歌,對山洞外,所發生的一切,絲毫不知。
更不知道,因爲她,葬送了多少無辜的性命。
約莫三刻時的行走,依舊沒有到頭的趨勢,衆人早已習慣了這裡。
就連一直瑟瑟發抖的奧沽丁,也從艾琳的背後跳下來,改熊抱爲肩碰肩,腳挨腳,同步調行走。
“我說,這還要多久才能到頭?該不會,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沒有盡頭吧…”
“烏鴉嘴!”艾琳白了奧沽丁一樣,“世上哪有沒有盡頭的山洞,真是瞎扯!”
奧沽丁撇撇嘴,“但是,在玲瓏困鏡的時候,不是就有過嘛,那個詭異的黑色裂縫,感覺進去就回來不來,會被抓到另一個世界一樣。”
“那裡是神蹟,自然不一樣,這裡與那裡能相提並論嗎。”艾琳恨鐵不成鋼的咬咬牙,恨不得一巴掌,把奧沽丁抽醒。
“奧沽丁絕對是被嚇傻了,腦子裡現在裝的都是漿糊,艾琳,你別和他一般見識,免得被他現在這三歲的智商給氣死。”
跟着後面的長龍般的隊伍,聽見兩人時不時的拌嘴,加上瓦爾德不時的插話,心頭的不耐,也被打散不少。
有人忍不住打趣道,“我說,小姑娘,和外人一起欺負愛郎,就不心疼嗎?”
“哈哈哈…人家這叫,打是疼,罵是愛,越大越罵,越相愛,你們懂什麼。”
“噢…這樣啊…”衆人集體拖長尾音,集體恍然大悟的表情。
艾琳羞得臉頰火紅,嬌羞得跺了跺小腳,“你們,你們別瞎說,什麼愛郎,纔不是呢。”
“嘿嘿…姑娘,這一路上,我們可是一直看着呢,大家說是不是?”
“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們倆啊,恨不得黏在一起,一秒鐘都不分開呢。”一位大叔,壞笑得使眼色,所指方向,赫然便是奧沽丁攢着艾琳的一小截衣袖。
以他們的角度來看,就像奧沽丁抓着艾琳的手一樣,難怪他們會想歪。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艾琳是深刻體會到了,說又說不過人家一羣,偏偏奧沽丁也不出聲解釋,當下便把氣都撒在了奧沽丁身上。
狠狠得一把推開,“都是你啊,害我被人看笑話,你還不說話。”
冷不丁被人推開,把奧沽丁嚇的不輕,一個趔趔,差點摔了個狗啃屎,還好瓦爾德就是身側,奧沽丁趕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奧沽丁先是緊貼在瓦爾德身側,才萬份委屈得開口,“嘴長他們身上,他們怎麼說,怎麼想,又不是我能干涉的,再說了,又沒有什麼,至於反應那麼大嘛。”
艾琳又羞又愧,氣急得跺跺小腳,癟癟嘴,頓時紅了眼眶,捂着臉,快速衝向牧歌,一頭扎進牧歌的懷中,委屈的啜泣起來。
周圍的一舉一動,自然瞞不過牧歌的耳,看見委屈落淚的艾琳,牧歌也唯有無奈一嘆,“唉…他也有他的苦衷,以後,自然會好的,熬過了這個時期,只要他心中的事放下,你們,並不是沒有機會。”
被牧歌看穿心事,艾琳也不害羞了,反正都被多羅那岐點破了一次,輕聲嗚咽道,“可是…可是他根本不正要看我,有時候,我覺得,他對牧歌,都比對我要好,哎呀,我不是哪個意思。”
察覺說錯了話,艾琳終於擡起臉,俏皮地吐了粉舌,才氣鼓鼓得列舉罪狀,“我的意思是,他把你當女人看,卻只把我當哥們看…但是吧,做哥們,又比不過瓦爾德在他心中的分量,我就像個多餘的,什麼都不沾邊。”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你又怎知,如今只在他心中,佔據小小角落的你,在日後,不會在他的心中各地,留下抹不去足跡?只要你有心,一如既往的堅持下去,我相信,一定會有奇蹟發生。”
“真的嗎?”
牧歌溫柔得撫摸着艾琳的秀髮,肯定得點頭,“嗯。”
“你要給他時間,等他能把心中的那個人放下,不然,就算他對你敞開心扉,這個疙瘩沒有剷除,日後,也定然會成爲你倆之間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