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緩從東方走到了中天。
傾瀉到車頂上,樹影斑駁搖晃,在車頂上留下些許影子。
車內漸漸升溫。
駕駛室上交疊的兩個人,額頭漸漸滲出了汗珠。
陶琳睫毛打顫,指尖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
好重,好沉,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陶琳用力的推了推於洋。
“於洋。”她的聲音很輕,嗓子也有些乾啞,幾乎發不出聲音來:“於洋。”
於洋沒什麼動靜,甚至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陶琳努力的睜開眼睛,可眼前影影綽綽的竟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好累,感覺自己已經被掏空了,她是真的被掏空了,昨晚上先是爬山,然後又是做激烈運動,她渾身都沒了力氣。
捂着眼睛緩了一會,精神好了些,陶琳這才緩緩睜開眼,於洋趴在她身上,腦袋枕着她的胸口無聲無息,也不曉得究竟是怎麼樣了。
她來不及多想,先推了推他,無論如何得先把他叫醒。
“於洋?”
他依舊沒反應。
陶琳又叫了兩聲,卻都沒得到迴應,這次是真的慌了,她連忙去摸他的,他的身上依舊滾燙。
“於洋,於洋!”陶琳艱難撐起身體,抱着他連連搖晃,於洋卻像是死了一般沒有動靜。
“於洋!”陶琳都要急哭了,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於洋會落到這樣的境地,會這般的無聲無息,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不行,她不能待在這,她得回去,必須帶於洋回去!
打定主意,陶琳連忙拿過衣服給他套上。
於洋昏迷不醒,死沉死沉的,陶琳費了半天勁,用了半個小時纔給他套上。
已經是中午了,夏季溫度高,車裡就像是個大烤箱,而她和於洋就像是烤箱裡的肉,被炙烤着,身上的水分都蒸發了,陶琳將他固定在副駕駛上,看到他脣色發白,整張臉白的像是失血過多一般。
她含了一口水,送到他嘴裡,強迫他嚥下去。
正給他喂水的時候,旁邊的草叢動了動,傳來沙沙的聲音,陶琳一愣,定睛一瞧,一個人從草叢裡鑽了出來。
他手裡拿着槍,指着陶琳:“別動!”
陶琳打量他一眼,他穿着迷彩服,卻不是他們基地裡的人。
“舉起手來。”
陶琳緩慢的舉起了手,同時打量着男子,他身上沒有什麼能代表所屬的標識,也沒什麼特別之處,看着跟普通的士兵一模一樣。
“你是誰,想幹什麼?”
他繞着車走了一圈,看看陶琳又看看於洋:“我問你,你們在車裡幹嘛?”
“趕路。”陶琳想了想說。
“趕路?你們從山上開下來的?”男人諷刺的笑了。
陶琳尷尬了,她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身後是座山,而且是挺拔的,巍峨的高山。
“我們……”
“別廢話,你們倆是不是在那啥!”
陶琳稍怔:“什麼那啥?”
“就是……那啥!”
陶琳不解。
男人迎着她單純無辜的目光,也尷尬了,話說回來,自己一個大男人問人家一個小姑娘這種問題,好像有點不對?會不會被認爲是耍流氓?
“咳,下車吧。”
下車?那她不是一點逃脫的機會都沒了?她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他拿着槍很危險,如果對他們不利的話,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陶琳已經偷偷試過了,她的體內一點異能都沒了,甚至連精神力都少的可憐,想來是昨晚上被某人給榨乾了。
“我們……”
“別廢話,下車,否則一槍打死他!”
陶琳只能下了車。
看到他在車內翻找,陶琳好心提醒:“後座上有吃的。”
“誰要吃的了!”他翻看了一會,也沒瞧見什麼特別的東西:“你們做的時候都不帶套嗎?”
陶琳臉色爆紅,這是什麼問題!
“怎麼樣,我說對了吧,人傢什麼都沒做。”正在這時,不遠處的樹下走過來一個人:“我跟你說了,別瞎鬧,你不聽話,冒犯人家姑娘了吧!”
“你好,我是……”男人愣住了。
陶琳臉色一沉:“是你!”
是當初在陶潛基地見過的國字臉,卓寅。
卓寅也沒料到是陶琳,走過來這纔看到,不由得有點尷尬:“別介意,別介意,我們就是打了個賭,說着玩玩而已。”
你們是說着玩玩了,但是幹嘛拿她打賭啊。
“不好意思啊,他剛剛看到你們的車在搖晃,還以爲你們……”
陶琳更尷尬了,轉移話題:“你怎麼在這?”
“來蒐集物資。”卓寅往車裡看了一眼,於洋坐在副駕駛上,腦袋耷拉着,無聲無息的,也不知道究竟怎麼樣了。
“他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還有事先走了。”陶琳轉身上車。
卓寅攔住她:“你不跟我們回去?”
陶琳對陶潛的基地沒什麼好印象,自然不願意跟着他們走,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回基地。”
卓寅咧嘴笑了笑:“那恐怕不行。”
“卓寅!”
“他想見你。”
“誰啊?”陶琳遲疑了一下問。
“陶潛,他想見你。”
陶琳搖頭:“不用了吧,我不太想見他。”
“但他必須見你。”卓寅從褲兜裡拿出一根菸點上:“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就是爲了找你出來的,陶潛的日子也不多了,你要是願意的話就跟我們回去,你要是不願意的話……”
他吐出一口煙霧:“我就綁你回去,你自己決定。”
陶琳現在沒有異能,也沒有武器,一時間很爲難。
“給你半分鐘的考慮時間,你考慮好了跟我說。”
陶琳看看於洋,她要是沒下車還能加加油門掙扎一下,她下了車,好像已經註定了結局,她速度再快那也快不過槍子啊。
“老大,我看這個人不對勁啊。”
男人站在副駕駛那邊,戳着於洋的臉,於洋的腦袋垂着,如同掛在繩子上的皮球一樣,晃了又晃:“他好像快不行了。”
“你說什麼?”卓寅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副駕駛,擡起於洋的腦袋一瞧,也是瞳孔一縮:“脫水,發熱,錢賀,準備點淡鹽水過來。”
“我們沒鹽了。”錢賀攤了攤手:“前天就吃完了。”
“不是有醫用的生理鹽水嗎,拿過來一袋。”卓寅看陶琳還在發呆,不由得有點着急:“你別站在那,快來幫忙啊!”
陶琳愣住了,腦袋裡嗡嗡作響,滿腦袋都是,於洋要死了,於洋不行的話。
“糟了,灌不進去。”
陶琳如夢初醒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搶過生理鹽水灌了一口,貼上他的薄脣,水混合着眼淚渡到了他口中。
於洋,他不能死,他死了,她怎麼辦啊,他們不是說好了,要在一起的嗎?要永遠在一起的!
陶琳眼淚洶涌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落了下來。
卓寅輕嘆一口氣,這個傻姑娘還有傻小子,咋就傻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