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無聲流逝，轉眼已經是冬日。
好幾個月過去了。
陶琳沒有叫他們去找唐謙，也沒有追尋於洋的下落，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於洋若是想回來，遲早自己會回來，至於唐謙，在他們沒找來之前，她只想發展自己的勢力。
基地裡時不時傳出呼喝聲。
冬日天氣寒涼，可大家訓練的熱火朝天，額頭上滿是汗水。
縱然如此，他們也沒有停下，依舊在抓緊時間訓練。
陶琳穿梭在他們中間，時不時的指導一下。
“媽，媽……”
稚嫩的童聲傳來傳來，柔軟細膩，像是一杯新鮮的牛奶。
陶琳腳步頓了頓，就算不回頭，她也知道叫她的人是誰，長歡。
長歡學說話要早一點，第一個音就是“媽”。
她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都震驚了，有些傻眼，更多的卻是不敢置信。
這麼點的孩子能清晰的叫出媽媽來，而且時間證明那不是假象，也不是無意識的話，而是他有意識的，他只有在面對陶琳的時候纔會叫媽。
記憶如同流星從腦海中劃過，她頓了一下之後，又繼續往前走去，去指導一個異能者改變異能形態。
忽然，褲腳一沉，陶琳下意識的站定了，緩緩回頭，就看到長歡正抱着自己的褲腿，仰頭對自己笑。
“長歡，長歡，小心小心。”小花緊追着跑了過來，喘着粗氣說：“你看，長歡多喜歡你，剛能走幾步就迫不及待的追上來了。”
陶琳垂眸看着他。
長歡還不到一週歲，但是越長越是像於洋。
若是那個芯子還是歐陽，陶琳是很願意見到他的，可是那個芯子已經是於洋了，自於洋醒過來，她就察覺到裡面的精神力只剩下了一股，那也就是說，歐陽可能已經死了。
她愛着歐陽的靈魂，不是愛着於洋的身體，所以當她見到長歡的時候，不止不會開心，反倒很難過，很傷心。
她不想看到長歡，因他和於洋太像了，她看到他會生氣，會想要動手……
垂眸看了她兩眼，她緩緩擡頭：“小花，太冷了，帶他進屋。”
“媽，媽……”長歡拽着她的褲腿叫着。
陶琳始終沒有低頭。
小花看得心酸，有些難受，想要勸慰兩句，卻見她揚起的小臉上殘留着淚珠，知道她是想歐陽了。
這事說起來也是挺麻煩的，歐陽附了於洋的身，用了於洋的身體和陶琳歡好，和她生下孩子，他要是一直是歐陽就算了，可現在卻變成了原來的於洋，那這孩子究竟是歐陽的，還是於洋的？
是歐陽的，卻沒有歐陽的基因，是於洋的，陶琳和於洋卻是仇人。
說起來也是夠糾結的，難怪陶琳不想要面對這倆孩子。
“長歡，我們先回去吧。”小花抱起長歡。
“媽——媽——”長歡急的眼淚汪汪，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樣子。
然而，他終究沒有哭出來，他心裡清楚，陶琳是不喜歡他哭的，所以，他也不敢哭出來，只一個勁的憋着，憋的小臉都紅了。
直到進來房間，小花放下他：“長歡，你別憋着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哇——”長歡哭的撕心裂肺。
陶琳的眼前一片模糊，偏過頭用力的擦了擦眼淚，硬起心腸繼續訓練，沒有一刻停歇。
衆人心裡輕嘆，皆覺得陶琳這樣做太過爲難孩子和她自己，可他們也不好去勸，因爲每次他們勸的話還沒出口，陶琳就把他們堵回來了，輕則繞基地跑三圈，重則訓練的異能枯竭暈過去。
久而久之，衆人只在心裡憐惜着倆孩子卻不再開口。
訓練完已經是正午了。
現在沒了工業污染，冬日裡的陽光還是不錯的，天很藍，陽光很耀眼。
衆人收拾一下，回去吃飯。
走到飯廳門口就看到那巨大的玻璃門後，兩個孩子正趴在門上往外面張望。
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他們的黑眼仁很大，像是兩顆黑色的寶石，眼中滿是晶亮的顏色，十分的閃耀，目光掠過一個又一個人，他們知道，這是在找陶琳。
衆人回首，有意無意的讓出了位置。
陶琳正如往常一般走去飯廳，還沒到門口就察覺出了些許異樣，熙熙攘攘的人羣，怎麼好像沒聲音了，身前的人也少了。
她緩緩擡頭，對上了一雙滿含期待的眼睛。
常笑趴在玻璃上，笑的露着四顆牙齒，十分的可愛。
長歡也用一種滿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說：媽媽，你快來，你快來啊……
陶琳的腳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她站在原地看着兩個孩子，手緩緩的握成了拳。
“陶琳，快去吧。”有人攛掇着。
衆人紛紛附和：“對呀，快去吧，兩個孩子等你呢。”
“孩子真可愛，要是我，早就跑過去抱他們了。”
法不責衆，有人帶頭了，衆人紛紛開口，你一言我一語，勸解着陶琳。
可他們卻不知道，陶琳的耳朵根本不在他們這，她看着兩個懂事的孩子，眼前一片模糊，耳邊的聲音漸漸遠去，整個天地間好像只剩了他們。
她深深的、留戀不捨的看了兩個孩子一眼，腳步一轉，戴上帽子快步離去，很快匯入了人羣，連一個背影都沒留給他們。
孩子失望了。
常笑哇哇的哭了起來。
長歡眼前模糊，努力的憋着淚，不叫自己哭出來，卻也是扁着嘴，委屈至極。
小花長嘆一聲，走過去，伸出兩片葉子抱住兩個孩子：“別哭了，陶琳是有事要忙，等她忙過了就來看你們。”
它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都想打自己的耳光，陶琳這是做的什麼事啊！怎麼可以……難倒她真的不喜歡這倆孩子嗎？
不可能的。
陶琳會在夜裡偷偷去看他們，會在閒暇的時候給兩個孩子做衣服，做輔食，她會做很多很多好東西給孩子，可她爲什麼不能過來抱抱他們，安慰他們一下呢？
小花想不通，難道那個芥蒂就真的那麼重要嗎？甚至重要到，能拋卻自己的孩子嗎？
倆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媽媽爲什麼要怕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很乖的。”小常雅嘟着紅脣，委屈的問。
舒穎心頭一疼，
看看吧，陶琳。
你做的這叫什麼事啊！
連個孩子都能看出來你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