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牛車的大爺看姜柔一袋又一袋的從角落裡拖出來麻袋放在牛車上，問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多。大爺也是青山大隊的，姜柔平時來縣城比較頻繁也混了個臉熟，所以附在大爺耳邊輕聲解釋道這是糧食。不管大爺那一副震驚和好奇的眼神，姜柔淡定的上車了。今天的牛車姜柔包了，粗糧和細糧一共六百多斤，整整六個大麻袋，牛車已經沒有多少位置了。而且人多嘴雜，所以姜柔索性包了車。
牛車慢悠悠走在石子路上，一顛一簸的在陽光的照耀下催人入睡。姜柔也是真的睡着了，她不怕丟糧食，大爺在呢，但她怕人問啊！太麻煩了，反正到村裡大隊長他們也是會問的。可不是嗎！剛到村裡，還沒來得及回家，聞訊而來的大隊長和大隊幹部都來了，看到牛車上的一袋袋糧食差點驚掉了下巴。
牛車停下的時候姜柔就醒了，大爺也是，竟然直接把車駕到了曬穀場，姜柔捂臉，無語至極。
面對大隊長他們欲言又止的神色，姜柔也不賣關子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藉口。
“叔，這些都是我在江西換來的糧食。”
“這麼多糧食你是怎麼換來的？一路上帶回來不會被人查嗎？你也太大膽了。”
“叔，糧食我是從郵局分批寄回來的，可不敢自己帶回來，扛不動不說萬一被打成投機倒把就慘了。這些糧食我都是拿日用品換的，不怕查的。我在市裡找到點關係，可以換到鐵鍋和布匹這些，先是寄到江西市裡郵局，然後拿到那邊鄉下換的糧食。就是郵費貴了點，花了我大幾十，都可以買好多糧食了。哦，對了，換東西的錢我是跟聶老師借的，我借了一千，本來打算少借點的。還好借的多，沒有票現在鍋這些也貴。一個平時只要二十五的現在沒票要四十，我換了十個鍋，換了一些瑕疵布，一些搪瓷杯之類的，加上運費把借的錢跟我自己存下來的花了個精光，換來了這些糧食。也就是在江西那邊糧食比較充足價錢還沒有到我們這裡這麼離譜的地步，不然還換不到這麼多的糧食。”姜柔說的真真假假，但是大隊長他們也沒有出去外面看過，加上對黑市糧食價格的瞭解算算也沒有多懷疑。
“黑市糧食粗糧已經到一塊八毛一斤，細糧更是要五元一斤，重要的是根本買不着細糧。你這些買的不虧，有了這些糧食，加上地裡出產的，今年你都不用擔心餓肚子了。”這時候，錢哪有糧重要，糧食就是命，甚至很多時候很多事錢還沒有糧食管用。
“叔，我也想多吃幾頓飽飯，可是我還欠着聶老師那麼多錢呢！這些糧食我打算就留下一百斤細糧，到時候自己吃再給聶老師送點。剩下的叔幫我看看有誰要的，我就收個成本價，粗糧換一塊五毛一斤，細糧換四塊兩毛一斤，換來的錢我要還給聶老師的。”姜柔的話一出，周邊都沸騰了。這時候的糧食你就是有錢也換不了兩斤，如今娶個媳婦都要不了幾十斤粗糧甚至是不要糧食，細糧就更別想了，一個月黑市都不見得能見到一次。
那些平時愛說酸話閒話的也都閉了嘴，就怕丟了這次機會家裡人活撕了自己。雖然愛佔便宜，但都不是拎不清的，雖說糧站細糧也才一塊多，但是沒糧票不說糧站也沒糧。人家拿那麼多錢出去這麼遠辛辛苦苦換來的，沒得虧本給別人的。再說了，比黑市便宜多了不是嗎。
爲了公平起見，大隊長規定了每戶最多換粗糧二十斤或者細糧五斤，這樣至少能分五十五戶人家，至於沒有排到的，那隻能說他腿腳太慢沒有辦法了。五百斤糧食不到一小時就換完了，換到糧食的社員都是喜滋滋的，姜柔也是喜滋滋的，一千多塊錢又光明正大的進賬了呢。連老薑家的人也是老老實實的交了錢換了五斤細糧，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自家凡是對上姜柔的都討不了好，都被坑的底兒掉。老薑家人算是看清楚了，不能一擊壓死這丫頭的話還是避其鋒芒的好。大家都是先換的細糧，畢竟粗糧家裡地裡還能見着，細糧是真沒有了。不說自己吃，就是拿到黑市，一轉手就是好幾塊錢呢，粗糧沒有細糧吃香。
換到糧食的村民都高高興興的抱着糧食走了，沒有換到糧食的眼巴巴的看着姜柔身邊剩下的一袋糧食，在大隊長的目光下也不情不願的走了。待曬穀場就剩下姜柔和大隊長，大隊長扛起糧食送姜柔回了家。
“叔，這些您帶回去，這些日子多虧了您，不然我一個人真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子。”姜柔給大隊長倒了一碗井水，進廚房就拎了一個袋子出來。
“那不行，我拿你一個小娃娃的東西那我成什麼了！快放回去，再這樣，叔要生氣了。”大隊長一看就知道袋子裡是大米，這孩子手縫也太大了，自己還是得多看顧看顧，也得對得起她叫的這聲叔。
“叔，我那裡還有很多呢。叔家的小虎子身體弱，平時都是精養的，要吃粗糧時間長了他肯定受不了。我叫您一聲叔，那小虎子就是我弟弟，作爲姐姐我給自己弟弟點糧食又不過分，叔您就收下吧。”
小虎子是大隊長的小兒子，也是老來子。因爲生產時大隊長媳婦年紀大了，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早產，所以小虎子生下來就體弱。別的孩子不到一歲就會走路了，小虎子直到一歲半了還走得踉踉蹌蹌的。如今都五歲了，還是天天關在家裡，就怕出來一吹風就能要了小命。以前大隊長家的雞蛋細糧都是緊着小虎子的，就這還是病歪歪的，赤腳郎中都說養不大，可是大隊長家家風正，從老到少都對這孩子關愛有加，一點都沒覺得他是累贅。大兒子隔三差五的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蝦就爲了給弟弟補充營養，二女兒除了幹家務就是照看弟弟，生怕涼了摔了。大隊長的父母是跟着大隊長過得，兩老更是把這小孫子疼進了心坎裡，有一口好的都給了小孫子。大隊長兩口就更不用說了，大隊長媳婦更因爲是自己不小心導致小虎子早產的，一度自責的都快抑鬱了。
想到家裡小兒子那瘦的還沒三歲孩子粗的手腕子，大隊長抿着脣也說不出來拒絕的話了。
“行，叔就謝謝你了。糧食叔收下，但這錢你也得收下。”說着不由姜柔拒絕，塞了把錢到姜柔懷裡，抱着糧食就走了。姜柔看着手裡的錢哭笑不得，整整五十元錢，那袋糧食還不到十斤呢！還好，自己另外放了驚喜在裡面。
再說大隊長這頭抱着糧食回到家裡，他媳婦知道姜柔換糧食的事兒，也知道大隊長都讓村裡人先換了，自家是沒有換的，不是不埋怨的，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直到看到大隊長抱回來一袋子東西，問了才知道是姜柔塞的大米，當即滿意的笑開了花。待知道大隊長也沒有稱直接給了五十也沒有說什麼，對那麼好的孩子沒必要斤斤計較。可是打開袋子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后還是忍不住一聲驚歎，裡面除了大米，還有一個鋁袋子，打開就聞到一股子奶香味兒，是姜柔從空間裡找出來的簡易包裝的奶粉，包裝袋上小心的磨去了生產日期。這袋子奶粉有一斤重，有票也要二三十元了，加上剩下的大米也有八斤，五十塊真的不多。奶粉營養高，正正適合體弱的小虎子。要說以前大隊長媳婦是出於憐愛照顧姜柔的，那現在就是把她當成了小閨女一樣的心態了。
大隊長一家的心路歷程姜柔是不知道的，她這會兒又忙着跑山裡去了，就她這勤勞勁兒要是擺在學習上肯定能學出個樣兒來，可惜這就是個愛動手不愛動腦的主兒，活活浪費了那聰明的腦袋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