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霧—第3節(3)

我趴在通信塔中間的一個小平臺上,透過茂密的樹梢,學院四周的景象盡收眼底,整間學院被一道鐵板牆圍的密不透風,學院裡好幾棟教學樓都在猛烈地燃燒,通紅的火舌從窗戶中伸了出來,貪婪地舔着樓體,建築上被火焰和濃煙掃過的地方漆黑一片。偶爾幾扇窗戶,還隱約有黑色人的影子在火中掙扎,最裡側的那棟樓顯然是被徹底燒燬了,黑乎乎的建築冒着滾滾的濃煙,穿着防火服的士兵正用鐵鉤子從樓裡拖出一具具焦黑的屍體,那些屍體都呈現着極度扭曲的姿態,看樣子都是被活活燒死的,士兵們將這些屍體隨意的疊在一起,擺了好幾堆。屍堆旁站着幾個手持鐵釺的士兵和一個穿着怪異服裝、手持火焰噴射器的士兵,士兵們用鐵釺逐個釺捅被拖出來的屍體,其中一些“屍體”居然還在掙扎,這時,那個火焰噴射兵就會對着“復活”的“屍體”噴射火焰,焦黑肢體在火焰的燒灼下痛苦的抽搐着,但很快就不動了。

這棟樓的不遠處,裝甲車帶着一隊士兵和手持火焰噴射器的士兵將旁邊一幢正在燃燒建築圍了起來,十來名士兵和裝甲車一邊向樓側推進,一邊用機槍不停的對建築物進行射擊,隨着連成一片的槍聲,一樓和二樓的窗戶應聲而碎,火焰噴射器兵則將燃着火焰的油料射入被打碎玻璃的窗戶內,火焰如巨蛇一般鑽進了建築裡,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遊弋着尋找獵物,整幢教學樓瞬間就猛烈地燃燒起來,底層的大火逼得樓上的學生們開始順窗戶向外跳,但還沒等他們落地就被尾隨而至的火舌吞噬,士兵熟練地用火焰噴射器對從大樓裡跳出來的學生進行掃噴,學生們像下餃子一樣從教學樓的各個房間向外跳着,但他們要麼被子彈打成了篩子,要麼就被捲進了火中,一個個火人在地上翻滾掙扎,逐漸地變成了一塊燒焦的碳肉。

看到這些,我滿身大汗的顫抖着,雙手緊攥着鐵架,幸運的是辦公樓還完好無損,只是大門被幾名士兵堵着,樓裡的人三三兩兩聚集在各個房間的窗戶旁,默默地注視着學校內發生的慘劇,由於距離太遠,只能勉強分辨出男女,我試圖從穿着上分辨出母親,但都被我一一否定了,難道她已經……。

學校門口的的鐵板牆下橫着十來輛裝甲車和坦克車,幾道鐵絲網將聚集着的市民隔在了離大門三、四十米遠的地方,鐵絲網的另一面是數百名手持盾牌和鐵釺的士兵,他們將一些越過鐵絲網的市民打翻在地,然後抓起他們的手腳,扔回到鐵絲網的另一面,一個滿身是血情緒異常激動的人衝着士兵喊叫着,呼籲大家衝擊警戒線……。

一名士官叉着腰站在一輛裝甲車上,他用擴音器反覆的對市民講話,大概的意思就是軍隊正在學校裡營救學生,請大家不要衝動,耐心等待,別越過警戒線什麼的。

但這種令人反感且毫無說服力的訓話,卻讓更多的人開始嘗試着破壞鐵絲網,他們像是瘋了一樣向後猛拉這些纏在一起的鐵絲,想要將鐵絲網圍成的警戒線扯開個口子,但是螺旋狀的鐵絲網延伸性很好,拉出了很遠也沒有斷開,反而擴大了警戒區域,並且劃傷了很多市民。

人們撐着將一位滿身是血被打暈的男士從

頭頂傳進了陷在人羣中的救護車內,醫護人員立即給他止血和包紮,人們吶喊着讓士兵去救人、救火,但那些士兵一臉麻木的保持着警戒的隊形,一動也不動,那位士官依舊機械的重複着喊話的內容,但他的聲音逐漸地被市民的怒吼聲淹沒了!!

很快,學校裡的那些士兵……不……應該說那些儈子手們結束了殺戮,回到操場整理裝備,忽然!從校外傳來幾聲巨大的轟鳴,將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只見圍觀的人們開始騷動起來,一輛越野車瘋狂的碾過人羣衝向學校,拖着鐵絲網一頭扎進了兩輛裝甲車之間,可越野車的倒車燈剛亮起來,兩裝甲車便吐着黑煙合力將越野車擠變了形,車載機槍對着越野車的司機位一輪猛射,不到幾秒就將這輛車的車頭打的粉碎,冒起煙來。

軍隊的暴行並沒有抑制住人們反抗,反而極度的憤怒卻壓抑了人們對死亡的恐懼,眼見警戒線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更多的私家車開始一輛接着一輛地衝向鐵絲網牆,那些坦克和裝甲車似乎在頂着鐵板牆,雖然沒有移動,但它們的炮塔都開始快速旋轉起來,坦克開炮的聲音很大,把周圍的士兵都震地趴在了地上,死死的捂着耳朵,被擊中的私家車像是自爆一樣,變成一堆堆的廢鐵癱在地上,燃着火冒着煙,人們尖叫着四散逃開,場面混亂至極。

雖然一部分人偷偷地將車子開進道路兩側的樹林裡,但大部分的私家車卻迎着坦克和裝甲車的炮火撞開了鐵絲網,數十名死守崗位的士兵被撞死在坦克和裝甲車上,但除了一些大型的越野車能將裝甲車撞移位,輕體的轎車即便將整個發動機倉都凹了進去,也無法撼動幾十噸重的裝甲車和坦克車……。

士兵狼狽地退去了兩邊,警戒線內堆滿了汽車的殘骸,人羣像瘋一樣尾隨着車輛向警戒線衝了過去,裝甲車上的遙控武器站也開始吐起了火舌,將跳過鐵絲網的人們射倒在地,聲音遠遠傳來,像放鞭炮一樣。

大門口滿是煙塵、鮮血四濺,裝甲車和坦克開始對混亂的人羣無差別地進行射擊,重型機槍碩大的子彈瞬間就能將人的身體撕成兩半,一些被打斷手腳的人躺在地上無助地伸吟,衝在前面的人撿起盾牌和鋼釺與士兵對打,原先分割明晰的隊伍混作了一團,吶喊聲混着槍聲響徹天空……。

院內的暴行還在繼續,整裝後的士兵正在重新集合,又一名士官摸樣的人帶着集結的士兵疾步跑向辦公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難道他們要對辦公樓下手了!!

我緊張至極,心裡暗暗祈禱,幸好他們沒有在辦公樓前停留,而是直接跑去了後面,接着,從辦公樓的後面傳來了槍聲!沒一會,幾柱絞在一起的黑煙從辦公樓的後面升起,是宿舍樓着火了!!大部分家在外地的學生都住在那裡。看着沖天騰起的黑煙,我想他們再也回不了家了!

門口的混戰持續升級,沒有掩體的士兵們面對憤怒的人羣沿着圍牆迅速向兩側逃離,人們終於觸摸到了鐵板牆,他們奮力的推着擠着,無奈鐵板牆的支腳被坦克和裝甲車壓着,如果不能將坦克和裝甲車挪走,這牆是不會動的……。

一些人開始嘗試打開坦克

上方的蓋子,還有人開始搶奪裝甲車,並將裝甲車內的士兵拖出來亂棍打死,終於有一輛裝甲車吐着黑煙開動起來,正要起步,裝甲車的駕駛室就被一旁的坦克用炮彈轟了個粉碎,燃起了大火,從車裡面滾出一個滿身是火的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周圍的人脫下衣服抽打着他身上的火苗,但隨即被坦克車上的遙控機槍打的身首分離。

一些人攀爬到這輛坦克車上,用鋼釺猛撬炮塔門,抽打車上的各種探頭,並用混着血和泥巴的衣服將坦克的觀察窗和各種探頭封堵嚴實,很快遙控機槍的槍管被塞入了鋼釺炸了膛,炮管也被人們投擲的磚頭瓦塊填堵,無法使用,人們將能收集到的各種燃燒物塞到了履帶中,沒一會,這輛坦克就被烈火裹成了一團,高溫溶蝕着車上的各種零部件,不一會,幾名用軍服裹着頭的士兵爭先恐後的鑽出車來,但還他們剛從火堆裡鑽出來,就被人們扔過來的磚頭和鐵釺打的頭破血流,死了過去……。

更多的裝甲車發動了起來,一個個吐着黑煙緩慢的駛離圍牆,但另外兩輛坦克開始轉動炮塔向所有移動的裝甲車開火,一輛、兩輛、三輛……、好不容易發動起來的裝甲車都被這兩輛坦克車擊毀,於是,人們再次撿起鋼釺、抓起泥巴、拎着衣服向那兩輛坦克車撲了過去……。

似乎是吸取了剛纔那輛坦克車的教訓,這兩輛坦克車不停的轉動着炮塔前後聳動,將爬到車身上的人連晃帶撥地甩了下去,於是人們從車裡抽出汽油淋在衣服上,將一件件沾滿汽油的衣服被扔在了坦克車的車身上和底盤下,很快,大團的火苗騰起,瞬間就將兩輛坦克車包裹在熊熊烈火當中,坦克車終於耐不住了,同時開始向外移動,嘎吱嘎吱的碾過擋路的私家車,披着火焰向外撤離,人們發出震耳的歡呼聲,幾個人拎着灌滿汽油的玻璃瓶還想追上去給予坦克致命的攻擊,但兩輛坦克車像商量好了一樣,同時向四周發射了數十顆震撼彈,頓時人們被突閃的強光瞬間致盲,又被劇烈的爆鳴震趴在地,就在人們捂着眼睛躺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時候,兩輛坦克車轉向學校旁的一條土路駛進了農田,撞倒一些樹木後就消失在了一片樹林中。

人們聚集在鐵板牆下奮力的推着、撞着,幾輛越野車用力地頂着鐵板牆,高速旋轉的輪胎冒出陣陣濃煙,但鐵板牆依舊動也不動,突然!從人羣后方的傳來刺耳的汽笛聲,一輛滿載的消防車閃着燈高速的衝了過來,人羣立即閃開了一條通路,那消防車頂着一輛正在燃燒的轎車在濃煙裡咆哮着衝向鐵板牆,“咔嚓嚓……!!!”,消防車的車頭幾乎全部陷了進去,連堅固的水櫃都變了形,大量的水從櫃中源源不斷的噴了出來,而鐵板牆則發出嘎嘎的巨響後轟然傾倒!原先還密不透風的圍牆就像被拔掉了一顆門牙,消防車的駕駛室全部坍塌,駕駛員被死死的卡在方向盤下,滿是鮮血的雙臂垂在一邊,估計已經不行了……。

圍牆終於被打開了!人們歡呼着!從消防車和圍牆之間的縫隙中擠進學院……。

而在主路的另一邊,一片紅藍色的燈模糊地閃爍着,那是前來支援的軍隊車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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