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中,刑刃看着潔白的牆壁,面無表情。
“戮屠君···”刑刃嘴中喃喃唸叨着這個古怪之極的名字。
張青這時走進來,簡單的看了一下刑刃的傷口,一臉驚歎說“你的身體素質堪稱變態。僅僅兩個小時,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
刑刃沒有在意她,眼睛依舊看着牆壁唸叨着。
張青聽到刑刃唸叨戮屠君的名字,神色意外的說“怎麼?想殺了她麼?我勸你別想了。整個天啓城想殺她的人無數個,但至今還沒有那個人能傷到她。”
“她和我很像,很純粹,純粹的讓人恐懼,純粹的讓人厭惡。”刑刃突然說。
張青低頭看着臉色蒼白的刑刃,點點頭說“確實,你和她一樣,冷酷的不像人。”
刑刃不再說話,慢慢閉上眼睛。
他感覺到很奇怪,被戮屠君蹂躪遍體鱗傷的自己對戮屠君沒有任何的憤怒與憎恨。
“遇到同類的惺惺相惜麼?”刑刃心中默默的想着。
接下來暈迷的人陸陸續續的甦醒,在一陣後怕中慢慢平復下自己的精神,隨後由那些老鳥帶出去,開始走七殺司正常的入職流程。
虛弱的刑刃並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出去,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失血過多的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剛剛擁擠的病房頓時又變的空蕩蕩的。
陽光逐漸升起又逐漸落下。從上午一直到黃昏,整個病房中就刑刃自己孤零零的躺在這裡,沒有一個人來,甚至除了張青之外,沒有一個人再來詢問他的傷勢。
這種冷漠並沒有讓刑刃感覺到不適。刑刃現在依然很享受這種孤獨的感覺。
哼哼哼哼···
嘴中哼哼着悲傷的曲調,刑刃看着被夕陽染紅的窗戶,突然說“有什麼事情麼?”
話音落下,窗戶外的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隨後那人就已經越過了窗戶,來到了刑刃的牀邊。
瑟伊低頭盯着刑刃。洞察力極強的眼睛卻在這個蒼白的臉上沒有看到任何她想看到的信息。
“你的實力很讓我意外。”瑟伊平靜的說。
刑刃看着還是一陣女僕裝的瑟伊,問道“你是一個聰明的狸貓,爲什麼要去侍奉一個廢物?”
瑟伊嗤笑一聲說“真是白癡,你以爲我會侍奉山姆那個廢物?天大的笑話。”
說着,瑟伊隨意的坐在刑刃的牀上,突然拿出一把匕首逼在刑刃的脖子上說“能讓戮屠君出醜,你是一個強力的競爭者。別怪我哦。”
冰冷的匕首觸碰刑刃脖子的皮膚,刑刃依舊淡定,甚至於身體都沒有任何防備。
瑟伊盯着刑刃幾秒,突然道“不怕我殺了你?”
“你對我沒殺意。”刑刃出聲說。
“哈哈哈!”
瑟伊哈哈一笑,隨後臉色逐漸陰沉說“你似乎對自己的直覺很有自信。但你要知道,直覺都是虛假的。”
刑刃不爲所動,依舊一臉平靜的回答說“別人的直覺是虛假的,而我的直覺是真實的。”
“有多真實?”
“你對我的能力,很渴望。”刑刃淡淡的說。
瑟伊聽了陷入沉默。十秒後,慢慢收起匕首說“等你傷好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爲什麼要幫你?”
“因爲這是總司令的命令。”
刑刃轉過頭看着天花板說“那讓月神光來和我說吧。”
瑟伊聽了冷笑一聲,隨後身體直接消失。
入夜。
鄧恆帶着一個果籃走進了冰冷寂寥的病房。
月光照入,白天潔白溫暖的病房變成了陰沉的慘白色。
鄧恆將果籃遞給刑刃說“大棗,可以補血。”
刑刃稍微坐起來一些,擡起纏滿繃帶的手拿起一個紅色皺巴巴的果實,隨後放在嘴裡嚼了嚼。
“不錯,糖分很多,可以給我提供一些能量。”
鄧恆笑了笑說“戮屠君怎麼樣?”
“和我很像。”刑刃說了四個字。
鄧恆微微揚起眉毛說“和她打鬥的時候就發現了?”
刑刃嚼着大棗道“她對我沒有殺意。我也一樣,就算被她弄成這種樣子,也沒有什麼憎恨的意思。”
鄧恆聽聞失聲笑道“確實,當初她來的時候和你現在確實非常相似。但你們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什麼區別?”
鄧恆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說“她的獸性是0,是我見過獸性最低的。而你,獸性是90,是我見過獸性最高的。”
“0?”刑刃看向鄧恆,黑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意外。
鄧恆眯着眼睛,看着刑刃說“我聽說,你是狩獵者,對吧?”
刑刃凝神盯着鄧恆,問“有什麼問題麼?”
鄧恆笑着搖頭說“沒有,僅僅是好奇而已。我從小就聽過狩獵者的傳說,沒想到撿回來的冷酷小子居然就是狩獵者,有些意外而已。”
刑刃默默的看着鄧恆,他在鄧恆的臉上沒有看到任何厭惡,敏銳的感覺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敵意與惡意。
“你不必想太多。人皆有向善的一面。這一面,也就是月華大師所說的可能性。那天在沒看到你之前,月華就已經推算出了你的身份,也和我說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你有什麼想法?”刑刃問。
鄧恆溫和一笑,伸手摸了摸刑刃光禿禿的腦袋說“至少你,並不是歷史中記載的那些變態殺人狂。”
“我殺過很多人。”
“我也殺過很多人,但是在這個可悲的末日之中,決定人善惡的並不是有沒有罪,而是有沒有價值。你在黑雲城殺死的那八萬的災難,足以體現你的價值和你的可能性。”
說完,鄧恆嘆口氣說“很現實,很殘酷。這年頭好人未必有好報,反而壞人會過的更好,活的更長。”
刑刃沒有說話,沉默幾秒後突然問道“這和戮屠君有什麼關係?”
鄧恆神秘一笑說“等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的。”
刑刃也沒有追問,轉換話題說“我的靈鑑弄的怎麼樣了?”
“快了。估計再過三天就完成了。”
兩人一人一句的聊了一會,鄧恆就慢悠悠的離開。
第二天一早。
全身纏着紗布的刑刃慢慢從牀上站起來,嘴裡嚼着大棗,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
張青端着一盤早餐走進來,問道“怎麼樣?”
刑刃點點頭說“恢復很多了,傷口已經結痂了。再過兩天就基本上完全恢復。”
張青放下盤子,好不忌諱的在刑刃面前點上一根菸說“你的表現驚人,戮屠君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折磨你了。你要有些心理準備。”
“戮屠君並不是問題,潰爛王的事情怎麼樣了?”
張青吐出一口煙,一臉愁容說“沒有頭緒。”
刑刃並沒有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說出來,坐下開始吃早餐。
沉默中張青離開,但接着又來一個人。
低頭吃着麪包的刑刃看着逐漸結冰的牛奶,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地下的黑市中出現了一些古怪的災難,後天你去調查一下。”月神光冷峻的聲音傳來。
刑刃依舊低頭吃着東西,問“還有誰?”
“月下,瑟伊,伊魯,林雲。”月神光雙手負在身後,淡淡的說。
刑刃點點頭,又問“什麼樣的災難?”
“看到就知道了。”
說完,月神光消失不見。
牛奶慢慢化開,恢復成正常的溫度。
刑刃將冰涼的牛奶一口喝乾,開始慢慢活動身體。
接着月下就好像和其他人約好了一樣,出現在刑刃的病房門口問“恢復的怎麼樣?”
“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跑步了。”
和月下一起來的林雲走進來直接了當的說“後天和我去執行任務,要保密。”
“說說情況。”
兩人走進房間,關上門說“現在城中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寵物。”
“寵物?什麼寵物?”
“災難,準確來說是一種災龍的變種。”林雲說。
刑刃微微凝神問“他們養災龍?”
月下急忙搖頭說“不是,不是。怎麼可能養災龍?那是災龍的變種,最大體型也只能達到一米。而且沒有災龍應有的爪子和利齒。沒有任何攻擊力,再加上看上去肉呼呼的,看上去很可愛。”
林雲接着說“雖然沒有任何攻擊力和傷害性,但畢竟是災難。有人不放心,所以拜託我們去查一下。”
刑刃點點頭低頭沉思。
林雲繼續道“你常年生活在荒野中,應該對這東西非常瞭解。我需要你來分辨一下這些東西到底有沒有攻擊性和危害性。”
“災龍麼?有意思。”刑刃喃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