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啓良哪裡知道,從楚原救下這個女孩到現在,他連這個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楚原只想救活她,然後去找段耿他們。至於這個女孩子未來該如何度過精神上的難關這一點,他壓根就沒去想過。
張啓良說道,“小楚啊,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我要是哪裡說的不對你可千萬別生氣啊!”
楚原答道;“沒事,有話您就就開門見山地說吧!”
張啓良接着說道:“說實話,小楚,自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肯定不是一般人。昨天我們在商場裡都親眼見到了那種怪物的可怕,而你卻能一個人殺死十幾二十個那種怪物,這一點我老張想都不敢去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十有八九看上去都是活人變的,只要一天不找到產生這種怪物的原因,這天都市的活人就會越來越少。說不定今天你救了我們,明天見到的我們已經變成了那種怪物…”
李永跟着附和道:“對啊對啊,昨天我們親眼看到那些怪物腸子都被打的脫出來了都死不了,那簡直就不是人,就跟那生化危機電影裡面的喪屍一模一樣。要不是我們平時在手術檯上鍛煉出來點膽量,就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王佳看了看躺在病牀上那名仍舊昏迷着的姑娘嘆了口氣道:“我們倒起碼還暫時活的好好的,可是這個姑娘,她可怎麼辦呀!”
張啓良接着話茬說道:“小楚,現在的情況是,她必須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起碼得休養幾個月,可是如今天都市的情況恐怕你比我更清楚,沒有人照顧她,她能活下來的機率有多渺茫,可別提她的精神狀態…”
楚原說道:“今天救她之前,我確實從未想過這麼多。我當時只想着能救一個便是一個,卻沒再往後考慮太多。張醫生,說實在的,眼下我卻還有其他要事得去辦,如果我能給你們找到一處絕對安全的所在,你們能不能代我照顧好她呢?”
張啓良道:“醫者父母心,如果有我們在,照顧這個小姑娘的事情自然你大可放心。不過現在天都市內哪裡有安全的容身之處可以讓我們藏身呢?”
楚原說道:“唔,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就在南山公園附近。那地方有些偏僻,但眼下是絕對要比呆在市中心裡要安全的多!”
張啓良問道:“我倒是不經常逛公園,那地方離這有多遠?”
楚原沉思了一會兒,答道;“讓我想想,從這出發到金港大廈,再往北上高架到北苑,大概有幾十公里的路程。那裡有一處精裝修的山頂別墅羣,我們公司剛剛給他們做過宣傳片,那別墅羣現在壓根就還沒開盤,是絕對的沒人。上個星期我們公司還去做過活動,具體路線我都十分清楚,要走的話現在就能動身!”
張啓良又說道:“現在恐怕還不行,我們剛剛動手術的時候我就聽到外面有些奇怪的動靜,怕是那些怪物在作怪啊。跟着你我們倒是不怕的,但關鍵是這個小姑娘現在纔剛剛動完手術,肯定是經不起路途顛簸的。萬一傷口崩裂,大出血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楚原嘆道:“如此看來,今天晚上我們是必須得在這過夜了!”
眼下他心裡最爲着急的還是不知身在何處的柳鳶,還有段耿和楊明宇他們一夥人的去向。哎,要是通訊網絡能用的話那該多好,這簡直就像是活在古代。
走又走不得,楚原心中一急,忍不住在牆上錘了一拳,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這一拳雖然沒用多大力氣,但還是把大理石牆壁砸出個凹陷的小坑。幾人看了看他的拳頭,再看了看如蛛網般開裂的大理石牆磚,頓時有些愣神。雖然楚原言談舉止彬彬有禮,對他們態度更是非常友好,但此刻幾人突然覺得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不真實,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李永心裡嘀咕道,我滴個乖乖,這傢伙還是人麼?我怎麼覺得比起外面那些怪物來,他才比較像怪物多一些?
爲了急診需要,天都聯合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就設在急診室所在的一樓,往常這裡經常擠滿了排隊看病的患者和家屬們,但今天他們來的時候只見到幾個遊蕩在醫院外面的喪屍。楚原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看了看牆壁上貼着的醫院科室分佈圖,又轉過頭來開口問道:“對了,張醫生,你說這聯合醫院裡面有沒有能藏人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能藏下一大羣人的地方。”
張啓良摸着下巴沉思了一會道:“能藏一大羣人的地方?你的意思是?”
他頓時明白了楚原言下所指的是什麼意思,作爲一名天都市有名的外科專家,他經常在天都市幾家醫院來回奔波,對新晉醫護人員進行培訓。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些大醫院的整體佈局和日常工作了。針對各種突發情況,醫院每年都要對醫護人員和警衛們進行安全消防培訓和危情演習。
他十分清楚,醫院雖然是人羣密集的地方,疫情很容易蔓延,但同樣也是危機意識最強的地方。沒有人比白衣天使更瞭解死亡的恐怖,那些在手術檯上見慣了鮮血和肢體的人,看似對生死已經麻木不仁,但實際上對自己的生命和安全的保護意識會更強。
張啓良接着又自言自語道“這聯合醫院我雖然沒來過幾次,但是也不算太陌生,能容納數百人的地方倒也不是沒有。不過……”
王佳急道:“哎呀,張醫生,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賣什麼關子啊!”
張啓良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的古怪,他緩緩地說道:“有幾個地方的空間絕對夠大,但是就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李永接過話匣子道:“空間夠大的地方?能容納幾百人?階梯會議室,體能訓練中心,這些地方的地方都應該夠大吧!”
張啓良搖了搖頭道:“你說的那幾個地方空間的確是夠大,但要說起藏人來,卻絕對算不上絕佳之處。”
楚原突然心頭一動,淡淡地說道:“張醫生,你說的莫非是那地方?”
張啓良點頭道:“你說的沒錯!”
李永突然輕聲叫道:“我靠,我明白了,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地方一般人確實不會去……”
王佳輕輕地拍了下李永:“到底是什麼地方啊?你們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明白呢!”
李永附耳過去說道,“我說出來,你可不許大喊大叫!”
王佳迴應道:“嗯,快說吧,本姑娘什麼沒聽說過。好歹我也在醫院呆了快兩年了,什麼地方能嚇的倒我。”
李永口中緩緩地吐出幾個字:“停-屍-間!”
話音未落,王佳的臉色頓時變的慘白,張口就要大聲喊叫起來。她那呆的社區醫院哪裡有這種停放屍體的地方,以前她最多隻是在電視上見過。幸虧楚原反應速度極快,立馬捂住了她的嘴。王佳受驚之下一口咬在了楚原的掌心,過了小半晌才終於安靜了下來。
“說了叫你不許大喊大叫的,你就是不聽!”
“哼!要你管!”
“你們兩個別鬧了,趕緊過來搭把手”
李永和王佳人說話的功夫,張啓良已經查看過女孩的情況。幾人輕手輕腳地把女孩鼻口中的各種輸液管拔掉,怕她醒來發出叫喊,張啓良又將一個呼吸面罩戴在她身上。等幾人將那女孩的傷口處理完畢,楚原已經把移動護理車扛了過來。
見楚原輕輕地將那護理車輕輕放下,張啓良也是一陣目瞪口呆。
“還愣在那幹什麼,擡啊!”張啓良指揮二人將那女孩平穩地從手術檯上移到了護理車上,
楚原恍然不覺幾人的神色有異,走近來低下頭看了看那女孩。她依舊昏睡不醒,偶爾眉頭微微皺起,小嘴嘟起有些孩子氣。而原本因爲失血過多仍舊顯得蒼白的臉上經過輸血之後已經多了幾分血色。楚原摸了摸她的額頭,入手冰涼,想是手術室內溫度太低所致,又從附近的病牀上找了牀白色的暖被給她蓋上。
張啓良說道:“小楚,接下來我們幾個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楚原淡淡地道:“你們跟在我身後,有情況千萬不要慌,尤其不要大喊大叫,記住,有我在!”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到停屍間還有一段路,往常不過只要走五六分鐘的路程,此刻卻顯得極爲漫長。一路上,王佳拉着楚原的一隻衣袖緊緊跟在他身邊,而張起良和李永二人一前一後扶着護理車小心翼翼地跟在楚原身後。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外面那種嘶啞的叫聲已經聽不到了,一時間幾人耳中只聽見漆黑而空曠的過道里清晰地迴響着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楚原走到電梯口看了看,卻發現電梯裡空空如也,既沒有發現屍體和血跡,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此刻醫院的電梯還能正常工作,看起來是備用的緊急供電系統已經自動激活並開始發揮作用。要是他一個人,絕對不會選擇走電梯,但此刻多了個躺在護理車的姑娘,樓梯間肯定是沒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