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完整的生命

當他終於結束了這個吻,微微地和她分開一段距離,兩個人都有些面紅氣喘。

王允臻發現她已經滿臉淚痕,便輕輕地吻着她的臉頰,用手指拭着她的淚水,原本十分冷漠的眼神在這一吻之後忽然充滿了濃濃的心疼。

“如何?”他細碎的吻已經落到了耳根,呼吸灑落在頸間讓人心神盪漾,偏偏他的聲音裡,又帶了幾分勾.引的味道。

女孩紅了臉。還能“如何”呢?沒辦法說出口,這是有時候做夢都會夢到的東西。

只是,略微有一絲異樣,這種感覺,像極了明彥,可又不完全,在熟悉之中,多了一絲莫名的新奇。

不過,這忘情的一吻,已然讓她確定了關明彥的存在。

姑娘一把揪住了他浴袍的前襟,粗暴地把他揪到自己面前,男人的浴袍被揪得七零八落,露出了大半個肩頭。

當她實實在在地感受到明彥的存在,心裡忽然就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委屈,伴着委屈的,還有一股無名火兒。

她使勁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關明彥,你明明已經在這裡了,你爲什麼不來找我?你是不是變心了!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記得了嗎……”

男人任由她捶打着,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等到她打累了,已經開始面紅氣喘,他才握住她的手腕,開口對她說話。

“抱歉,但是我沒辦法,我不能把你害了,所以,在我自己的事沒處理乾淨之前,不能和你接觸。”

“所以,退學?”

王允臻點了點頭:“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必須要保證這個‘我’徹底地從世界上消失。小晴,你可以認爲我是關明彥,但我又不完全是。”

任川晴的心裡一顫,才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就算明彥努力地把作爲一段記憶的他自己強行留在了宿主的大腦中,但那只是一種寄生的關係。王允臻還是王允臻,是一個陌生的獨立人格。

而自己,剛剛那麼肆無忌憚地毆打了他……

忽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剩下驚恐萬狀,一迭聲地道歉。

“我就是怕你這樣。”男生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帶到懷裡,“到最後還得努力讓你相信真的是我。”

“明……彥?”任川睛徹底暈了,現在,擁抱着她的人居然開始用關明彥的口吻與她對話。

男生一邊輕吻着她,一邊說:“夜之國的記憶,是我讓它存儲下來的。我認爲那本來就應該是屬於我的,是我的記憶!是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裡陪了你三年,在夢裡擁有了你。你不知道,那是我怎樣的日思夜想,卻又不敢去碰觸的欲.望,既然在夢裡成了真,我是死也不會把這段記憶捨棄的。要是丟了這段記憶,那簡直是生無可戀!”

說話的人,好像又忽然變成了王允臻。

任川睛知道,他說的這些根本全無依據,不過都是他自己的想象和幻覺而已。關明彥是一段人造記憶程序,是阿瑞斯和蔡水深他們親手設計製造出來的,絕對不可能如他所說,本來就是屬於他的記憶。

但現在,他似乎在拼命地暗示自己,想要把“關明彥”這個人格吞食掉,把他真正融化爲自己的一部分。

“你,到底是不是明彥?還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着他充滿渴望的眼神,任川睛忽然感覺一陣心慌。真的是明彥嗎?明彥這麼輕鬆,就留下來了嗎?

不是說正常人的大腦植入這段記憶是很困難的嗎?幾乎必定是要變成植物人的。可是王允臻學長輕鬆地就把這段記憶拿下了,而且,從之前發生的事情來看,這位看似普通的學長,其實也似乎是深不可測。

這麼輕易地送到面前的東西,往往都是不可靠的,總覺得這後面似乎還要埋着什麼巨大的代價。

男生抱着她,說:“我是關明彥,你可以把我看作……恢復了記憶之後的關明彥。”

恢復記憶之後的關明彥?任川晴忽然意識到,明彥作爲一段人造記憶,他的腦海中是沒有“曾經”的。現在學長用自己的記憶填補了這片空白,倒是奇蹟一般地完整了明彥的生命。

只是從學長的話裡來看,他之前怎麼好像對自己,就……

男生抱着她,神情中有些微的感慨和不可思議。

“從來沒想過,一覺醒來,居然發現夢想成真了。小晴,你懂得一見鍾情和暗戀的滋味嗎?”

任川晴紅着臉想了想,記起入校後在操場上看到王允臻的那一瞬。那時候他正在打籃球,身上的運動背心已經透溼,額角覆着綿密的汗,動作卻說不出的張揚而瀟灑。

曾有那麼一種微妙的情緒油然而生,並且在心頭醞釀爲一種微微發酵的感覺。就算是後來因爲明彥的緣故使那種感覺不復存在,但是,那卻實實在在地是青春生命中的一部分。

所以她點了頭,說:“我應該是懂的吧。”

“不,你不會懂。”男生忽然搖了搖頭,“你不會明白那種感覺,就是那一刻,纔是真正的生命的起始,纔有了一種生而爲人的感覺,就是因爲愛上了你。”

這也有點……太誇張了!任川睛覺得這應該算是一句相當肉麻的情話,但他說得卻坦然而認真,彷彿事情本來就是如此,彷彿那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本來,我是不應該向你表達愛意,甚至不應當靠近你的,但是,是你在夜之國教會了我這一切,告訴我在如此絕望的情形下,也是可以不放棄的。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想輕言放棄。”

說着,他牽着她走到牀邊坐下,打開牀頭櫃,從裡面掏出一疊東西,攤開在牀上給她看。

任川晴驚訝地翻看着,卻發現他拿出來的全部都是各種證件,身份證、護照等一系列,照片是他的,姓名欄裡寫的卻全都是“關明彥”,而不是“王允臻”。

“這是……怎麼回事?”

關明彥苦笑一下,說:“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記憶全都在,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但是當我搞明白自己的過往和自己究竟是誰的時候,才發現情況非常糟糕。原來我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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