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省城外城廣場,蝙蝠弄醒汪校長,用匕首在汪校長心口比劃着,嘴裡嘲諷道:“你他媽的是我迄今見過的最變態的傢伙。我聲明,在我心目中林在山是新省城最變態的人,不過我還沒有見到他。你難道就沒長眼睛和耳朵嗎?你不聽一聽、看一看,現在是什麼時代?我友情提醒你,現在是末世,弱肉強食的末世!生物進化論懂不懂?叢林法則懂不懂?實力爲尊懂不懂?”
蝙蝠一邊“講課”一邊猛抽着汪校長耳光。
汪校長對着蝙蝠噴出嘴角的鮮血,大罵道:“畜生的邏輯也配訓人?連做人的底線都失去了還有臉教別人做人的道理?如果人人都像你所說的那般,與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只因此刻強權在你手裡,你當然可以高高在上的欺壓弱者、食人血肉,有朝一日你失去權力、落入別人手中,血肉即將成爲他人盤中餐時看你可還敢叫囂弱肉強食否?”
“咦?你這臭嘴還挺能說呀!老子今天非要和你辯上一辯,讓你死得心服口服!”蝙蝠再次揪住汪校長衣領。
汪校長冷冷一笑道:“我汪有道年過50,閱人無數。上自一國之首腦,下到販夫走卒,乃至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中人,我都有結識。說到辭辯,我汪某從未敗於任何一人。似你這等跳弄叫囂、愚昧無知的宵小之輩竟然也敢在我的面前搖脣鼓舌,我今日若不辯得你吐血三升,便是我枉爲人矣!”
“哈,有氣魄!我問你,你既然這麼滿口仁義道德,動不動就是什麼民意、人性,可爲什麼在你的食堂吃白飯的人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爲你說話?”
汪校長冷笑一聲,道:“你蝙蝠既然如此囂張跋扈、殘忍嗜血,想必也絕對不會在乎什麼親情和友誼,可你爲什麼不但不敢獨斷專行、稱霸一方,反而心甘情願向九頭鳥的匪首們搖頭擺尾、奴顏婢膝,恨不能舔人之卵蛋以諂媚?難道你自認爲別人是強者,而自己是弱者?”
“你胡說!老子是九頭之一,當然是強者!”
“恕我眼拙,汪某縱橫天下數十年,從未見過自稱強者而跪舔於他人者!”
“你他媽的長不長眼,老子是講禮貌,不是跪舔!”
“若以你的理論而論,所謂實力爲尊,則只要實力在手、天下我有!既然有實力傍身,又何須對他人假以辭色、曲意奉承?直接拔刀相向、快意恩仇,有不平則以武力剷平之,有不順則以血腥理順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凌駕於萬人之上,生殺隨意、賞罰隨心,豈不快哉!”
汪校長未等蝙蝠迴應就接着論說道:“若果真是實力爲尊,則唯有如此方爲大丈夫也!但可惜的是:你所口口聲聲宣揚的實力爲尊連你自己都不敢信守奉行!你既不敢像所謂的大丈夫一樣我行我素、橫掃天下,又不敢像你所鄙視的迂腐如我等之輩這般俯首甘爲孺子牛,親力親爲、與人爲善。如果真如你所斷言的,我等都不過是一文不值的垃圾,而你充其量也不過是站在垃圾堆上撒尿拉屎的惡狗而已!”
“老子纔是手裡有槍、有刀的人,怎麼能和你們這些任人宰割的垃圾相提並論!”蝙蝠有些惱羞成怒。
“你的確不能和我們相提並論。”汪校長冷笑道:“因爲你不過是一條咬人的狗而已!”
“你這頭不識好歹、強詞奪理的蠢豬,竟然敢罵老子是條狗,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哼!果然露出了自己弱者、無能、輸不起的本性了嗎?早跟你說過,論辭辯,一百個你也不是我汪某的對手!你以爲自己拿把匕首叫囂着要吃我的心、喝我的心頭熱血,汪某就怕了你不成!你所謂的實力爲尊如果連一場嘴仗都輸不起,還有臉自稱強者嗎?你以爲憑藉血腥殺戮就可以真得稱雄四方、統攝天下了嗎?你讀過歷史沒有?你學過史學沒有?你修過社會學、政治學、管理學、心理學的課程沒有?你和真正的強者接觸過沒有?你和自己的父母長輩認真地談過心沒有?你聽過善意的老人言沒有?你對人類古往今來所積累的做人處世智慧可有一絲一毫的尊重沒有?”
“你……你他媽的以爲自己上過幾天學就了不起啦?你上學再多,學歷再高,老子仍然是一刀捅死你,絕對不會比別人花費更多刀!說白了,你連一頭豬都不如,因爲豬還可以挨很多的刀、撐很長的時間。”
“好,我承認自己豬狗不如,而你也不妨承認自己就是豬狗!既然你要用挨刀後苦撐的時間來衡量高低貴賤,那我汪某現在就挑戰你:你可否敢親自下場以身試刀,和我汪某比一比誰挨的刀更多,以此來證明你比我更加高貴優越?”
“你……你以爲老子智商欠費呀,和你比挨刀!媽的,挨刀的都是該死的垃圾、賤民,老子活得有滋有味,憑什麼和你比挨刀?”
“你不敢是吧?沒關係,汪某早就看透你了。你果然是個色厲內荏、虛有其表的紙老虎。一無高尚品德,二無真才實學,三無雄心壯志,四無血性陽剛,五無家教修養。看你現在於我們這些老弱病殘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你自以爲很光宗耀祖是不是?自以爲風光體面是不是?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是不是?你可曾想過,如果被槍指着腦袋跪在此地的是你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兄弟姐妹,你會作何感想?你肯定會告訴我,反正自己的親人沒被押在這,所以就無需操心這個問題對不對?我很好奇,你關心過自己的父母親人沒有?你還記得自己的家庭出身沒有?你可翻閱過自家的家譜沒有?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祖上得積多少德、造多少孽,才能造就你這麼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家族人才呀?”
蝙蝠怒道:“不許你提我的家人!”
汪校長接着滔滔不絕地訓斥道:“你口口生生指稱別人都是變態,你知不知道心理學中鏡子原理。每一個人對外界所做的心理投射其實無非就是他自己內心深處的寫照。如果你看別人都是變態,那隻能說明你自己本身就變態;如果你看別人都弱小,那隻能說明你自己本身就弱小;如果你看別人都可惡,那隻能說明你自己本身就可惡;如果你看別人都該死,那隻能說明你自己本身就該死!用實力爲尊來與別人相處的人只能說明你對自己的不自信,說明你根本不瞭解人性,說明你已經迷失本心,說明你極度缺乏安全感!你關於自我的一切肯定性評價都只能建立在對他人的殘虐的基礎之上,一旦你失去殘虐別人的能力,又或者在被別人殘虐,你就一定會發瘋或者退化爲一個柔弱無比的孩子。唯有內心光明、充滿正能量的人才能看到別人身上的好,與人爲善不是弱者的自欺,而是真正的自信和成熟!”
蝙蝠拼命地喘息着,似乎絞盡腦汁要組織幾句有力的話語反駁,但是汪校長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這麼訓斥你,你一定以爲我很恨你、鄙視你,是嗎?告訴你:你錯了!此時此刻,我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鄙視和恨意,因爲在我的眼裡,你纔是那個真正遭遇不幸的人,你纔是那個真正值得同情的人。你就像無數個我曾經教導過的越軌青少年一樣,用一種極端的、異常的行爲來尋求微不足道的存在感,吸引他人的難得一見的注意,並藉此標榜虛無縹緲的所謂的個性。你的表情越剛強,恰好說明你的內心越脆弱;你的殺戮越血腥,恰好說明自己越空虛;你的言辭越激烈,恰好說明自己越迷茫。”
“你……你……”蝙蝠已經完全喪失了語言上的反擊能力。
“你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做出吸食人血如此變態的行爲嗎?”汪校長像個心理諮詢師一樣以頗爲內行的姿態說道:“除了前面我所分析的原因以外,還有兩種可能。”他微微一笑,接着道:“第一種,血和奶都是富含營養的液體,你吸血說明你還沒有斷奶!”
“你這個蠢豬,我殺了你!”蝙蝠握着匕首咬牙切齒地向汪校長逼近。
汪校長不以爲然地笑道:“第二個原因:你連男人的血都吸食,而且看上去很享受的樣子,令我不得不懷疑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你是個連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的同性戀!”
汪校長的話音不大,但最後一句刻意加重,像是空投了一顆深水炸彈一樣,徹底摧毀了蝙蝠的內心世界。
“撲哧”,蝙蝠狂噴一大口鮮血。
三奶奶在一邊大聲地補充了一句:“蝙蝠,你吸食人血,天理不容,遭受現世報吧!”
蝙蝠又噴了一大口血,捂着心口倒地不起。
九頭鳥的衆武裝分子急忙上前查看蝙蝠,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他們驚恐地看着雙手綁縛、身軀瘦小、弱不禁風的汪校長,如臨大敵。
“哇塞!汪校長竟然還有這份本領!”王自強驚歎道:“讓我臨死之前大開眼界。”
在他一旁的秦歡暢輕聲問道:“你說這是不是汪校長的異能呢?”
一陣風吹過,地上的樹葉被捲到空中,彷彿是在宣告要有大事發生。
“各位還有誰想試試汪某的嘴炮否?”汪校長像課堂提問學生一樣面帶微笑、威風凜凜地隨口拋出一句。
衆武裝分子被驚得連連後退。其他戰隊成員和衆困難者如睹天神般注視着汪校長。
“沒有人敢接受汪某的挑戰了嗎?那好,你們不敢說,我就接着說。鄉親們、同胞們,讓我們站起身來,勇敢地面對一切暴力和黑暗!”
汪校長接着大聲說道:“暴徒唯一能夠剝奪的是我們的生命,但是他們剝奪不了我們的人性、自由和做人的尊嚴!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爲了子孫後代,爲了萬千同胞,爲了人類社會,我們要站起身來勇敢地面對暴徒,絕對不能再向他們屈服!上天自有公道,人心自有公論,正義和勝利一定屬於我們!讓我看到你們挺直的胸膛!”
在汪校長的鼓動和感染之下,一個又一個的戰隊成員和困難者迎着槍口站起身來。
九頭鳥的武裝分子們看着眼光中正在噴射怒火的衆人,不由自主地後退着。終於,一名武裝分子用顫抖的手拿起對講機,驚慌地說道:“熊老大,您快點叫上所有的弟兄過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