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綺飛快轉頭,朝着紅焰襲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道黑影,於半空穿梭而過,瞬間已落在了距他不遠的一根巨木上。
那道黑影的本體,虎狼四肢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
此時,虎狼微弓起身體,狼臉上遍佈着一層陰霾,紫色的瞳仁間又盡顯出疲倦之色。
“唔…?”
從巨軀上,延伸而出的數根巨木,在即將轟中羅綺時,就被紅焰擊碎。
而救了羅綺的,竟然是自己不忍心殺害的虎狼,此時在森悟的內心中,裝滿了震驚,也裝滿了不解。
“你……你,爲何?”
森悟的語氣,已經走調了。
它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你,究竟,爲了什麼?”
“他,他可是個人!”
聞言,虎狼沉默了良久,終是微嘆了口氣,道:“沒錯。”
“他是人。”
虎狼目光格外深邃的,瞟了羅綺一眼,便又將視線,凝聚到了不遠處的巍峨巨軀。
“但玄遊,可不是人。”
“你當初,又爲什麼下得了手?”
虎狼搖了搖腦袋,又噴吐了一口白霧,才道:“死個人,對我來說,沒什麼大不了。”
“尤其,是殺死一個具有很大潛力,能對我們造成威脅的人,我就更應該欣喜若狂纔對。”
“如果玄遊沒有被你殺死,我,甚至會幫你。”
“但,很遺憾。”
“現實,沒有如果。”
虎狼緩緩的挺直了腰桿,語氣格外冷漠,道:“玄遊當初的願望,我直到現在,依舊無法理解。”
“但爲了已經死去的它,我就不能讓你,殺任何人了。”
聞言,森悟用比之前,更加尖銳的聲音,近乎於咆哮的吼了起來。
“我殺玄遊,並非因爲其它!”
“是它自己背離了我們,是它在萬年的平靜時光中,失去了曾經的鬥志和勇氣。”
“這一切,只能怪它自己!”
“即使是我殺了它,但要怨,也只能怨它自己!”
森悟的話音剛落,虎狼便猛地張開了嘴。
“嗷!”
宛似野獸般的嚎叫聲,攜帶着虎狼此時的憤怒,從其的嘴裡傳了出來。
森悟的話,明顯觸到了它的逆鱗。
讓本已掩藏在它心中的怒火和悲痛,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同時,如琥珀般晶瑩的淚水,不斷涌出它的雙眼,浸透了其臉上的黑毛後,又不斷的淌過它的臉頰。
萬年來的相依爲命,如今的反目成仇。
究竟是什麼,造成了這一切?
森悟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有一把極爲鋒利的錐子,一下一下的鑿着虎狼的靈魂。
曾經的分歧,什麼時候?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程度。
不遠處,那傷痕累累的巨軀,曾經,自己是多麼的熟悉,如今,怎變得如此陌生。
虎狼竭盡全力的大吼着,彷彿要將滿心的疑惑,不甘,憤怒和悲傷,全都寄託在聲音裡。
它的吼聲,讓羅綺和森悟,皆動容。
羅綺動容,是因爲其覺得虎狼嚎叫聲,彷彿有些沙啞,其中好像夾雜着些許的哽咽。
看似響亮至極,卻又攜帶着一些格外的情愫,進而影響到了羅綺的內心。
讓他的內心,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而森悟的動容,原因卻與羅綺完全不同。
它完全的理解到了,虎狼嚎叫聲中,所蘊藏着的複雜意義。
它也因此,說不出話來了。
萬年的時間,讓它和虎狼彼此間,早已是知根知底。
所以。在虎狼的面前,再多的爭辯也顯得多餘。
再多的解釋,也顯得空白無力。
“嘭!”
清晰的聲響中,虎狼從一根巨木上,躍了起來。
它躍過了羅綺的身旁,落到了另一根巨木上,便又再次從那根巨木上,躍了起來。
“嘭!”“嘭!”~~
連貫如同炸雷的聲音中,虎狼踏着無數的巨木,衝向了周身遍佈着裂痕,裂痕處不停噴涌着藍色血液,高聳巍峨,直入雲際的巨大軀體。
從巨軀上,投落下了無數宛如千年古樹樹軀的根木,所有落將下來的根木,都被不斷奔進的虎狼,給一一避過。
虎狼不僅避開了這些巨木,甚至還踩踏着這些巨木,借力不斷加速。
森悟此時,已經不復之前的威能,落降下去的根木,相比於此時的虎狼,實在太過緩慢。
虎狼彎下腰,如一頭巨大的黑狼般,在巨木間騰躍穿梭,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已經奔至了巨軀之前。
它右手五指略曲呈爪,爪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快速的膨脹了起來。
它朝着巨軀的表面,揮去了呈爪的右手。
相比較體型,虎狼站在森悟身前,好比人前的一粒沙塵,但虎狼揮出去的右手,卻攜帶着足以讓沙塵撼動人軀的力量。
“噗!”
利爪穿破空氣的阻隔,造成一陣刺耳的嘶鳴。
嘶鳴聲中,巍峨的巨軀一陣顫抖,一道稀薄的湛藍光幕,便立在了虎狼揮出的爪前。
“嘭!”
刺耳的巨響聲中,虎狼的右抓撞在了湛藍的光幕上。
它的右爪微一停滯,便穿透了藍色的光幕,擊在了巍峨的巨軀上。
“轟!!”
響如雷鳴般的巨響中,虎狼爪下的巨軀表面,在巨大力道的撞擊中,崩裂了。
“啊!!”
森悟的痛叫聲,響在了虎狼和羅綺的耳畔。
然後,無數道黝黑的藤蔓,由下而上,攜着森悟已經衰弱了許多,卻依舊強絕的力量,並用比以前還要快捷的速度,鞭撻向了虎狼。
虎狼朝後躍起,以毫釐的間隔,靈活的避開了大部分藤蔓,卻仍然被數十根藤蔓擊中。
虎狼的身體,明顯比羅綺結實,也是因爲藤蔓上的力道,已經衰弱了的原因。
此時,被藤蔓擊中後的虎狼身體,並沒有像羅綺曾經的那般悽慘,雖然也被擊出了許多道傷痕,但那些傷口中,卻並沒有顯露出碎裂的骨頭,也沒有血肉模糊,皮開肉綻的狀況。
但即使擁有如此身體的虎狼,仍然被藤蔓抽的慘嚎連連,並被藤蔓施加到他身上的力量,給撥轉的接連改變後退的移動軌跡。
當它狼狽的退躍出藤蔓擊打的範圍,步履有些蹣跚,卻仍成功的落到一根根木上,穩住了身形時,其與森悟間,已有十餘米的間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