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希望很近,希望很遠
收拾了辦公樓周圍的喪屍,陳在帶着李莞爾和王小虎迅速從側面的樓梯爬上二樓。一樓不用去看,門窗都是木結構的,有人的話早被喪屍撕爛了。二樓的鐵樓梯很窄,而且還有一道鋼條焊接成的柵欄門,有鎖,但是從旁邊的陽臺上爬得過去。喪屍做不了這種具有技巧性的動作,因爲它們的肢體都是僵硬的,活人可以。
陳在爬過柵欄門的時候,裡面的門就已經開了,很顯然,他們在外面做的一切,裡面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吃的嗎?”當陳在迎面就聽到這麼一句話的時候,他真後悔自己多管閒事。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吧,竟然連謝字都沒有一個的?
從屋子裡面走出來的是一個戴着眼鏡,有點小瘦的男人,居於李莞爾對自己的認識,陳在覺得眼前這個人的年齡也不好判斷,因爲這傢伙同樣是滿臉胡茬,身上臭烘烘的。陳在對後面的王小虎和李莞爾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爬進來了,沒意義。他只是問:“那些車的鑰匙還在沒有?”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用乾裂的嘴脣笑了一下,看來想對陳在說點什麼,不過陳在沒給他機會,說:“把車鑰匙拿來,想活命的話,和我們一起走。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是,如果我們能到華夏廣場的話,一切就OK了。”
“華夏廣場?”男人推了推眼鏡說:“我們的車沒那個線路,往那邊去的話,要和光達公司打起來的。”
陳在看了他一眼,除了對這個男人的敬業精神肅然起敬,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爲了在王小虎面前表現自己的俠客精神,他只能耐着性子說:“大哥,現在是末世了。”要是這傢伙還要問他末世是什麼意思的話,陳在絕對會把他從走廊上扔下樓去。
還好,這個小眼鏡難估計沒事也常在網上泡着的,再說他被困在這裡應該也有幾天了,人在這種時候,思維能力不是迅速的提升,就是迅速的減退,他看來是前者,馬上拿出鑰匙把柵欄門打開,準備和陳在一起出去。突然他眼鏡轉了一下,試探性的問:“我有保險箱的鑰匙和密碼……”
陳在擺了擺手,很正氣的說:“我從來不拿不義之財。”同時,心裡在罵:“**,這種時候錢有個毛用啊,你沒吃的,怎麼不直接把錢塞進肚子裡?”看得出來,王小虎對陳在這句話還是很感同身受的,連看他的目光都明亮了一些,不過,李莞爾就丟給了陳在一個鄙視的眼神。
小眼鏡訕笑着點了點頭,說:“小姓管,管朕,就是古代皇帝自稱的那個朕。我是這裡的會計,我以爲自己不是餓死,就是被喪屍吃掉,老天有眼,我得救了。”
陳在心想,得救?誰他媽的知道什麼時候才得救呢!只要對自己沒有威脅,他並不介意多帶一個人,說定到了關鍵的時候,還可以先把這人推給喪屍呢……陳在這麼一想,很爲自己心裡冒出來的邪惡感震驚了一下。怎麼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呢?這可不是偷窺小女生的那種邪惡,這是……也許這就是人的本性?
沒有人知道陳在臉上晃過的神情表示什麼,陳在也迅速的一甩頭,問:“還有人嗎?快走吧,喪屍已經開始往這邊圍過來了。”
管朕說:“就我一個,本來我是在等我女朋友的,可她一直沒有來,我擔心……”
陳在揮了揮手,說:“那就去找,我們都在找人。”
管朕使勁的點頭說:“好,我跟定你了。我這還有兩塊德芙,我女朋友給我的,要不要?”
靠!陳在和李莞爾一起對管朕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一見到陳在的時候管朕就要吃的,要不是說帶他一起走,這傢伙還根本沒有拿東西出來的意思呢。而且,他就問的陳在,明顯的是爲了討好他。
管朕討好的笑了笑,卻沒有什麼把巧克力拿出來的誠意,只是拍了拍胸脯,說:“我在一和跆拳道館可是個名角,開車也開得好,放心,路上交給我好了。”
沒有人去在意管朕說的話是真是假,在這樣的時候,你就算說你是神仙也沒有人管,關鍵是你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外面的喪屍已經出現在巴士站的出入口,管朕拿着車鑰匙走在前面,腳步有點踉蹌。這大概也不是裝的,即便他有些餅乾巧克力一類的東西,這麼撐幾天也不行。但是他又沒有主動把車鑰匙交給陳在的意思,大概是擔心陳在拿了鑰匙,就會被他扔下吧。人與人之間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產生信任感的,何況是在這樣的時候呢?
陳在看着管朕,突然有種很滄桑的感覺,因爲好像看到的從前的自己。過去的幾天,真的好像幾年,幾十年,甚至幾個世紀那麼長,而當他對管朕這種小伎倆瞭然於胸,又淡然置之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境界也許真是昇華了。
管朕帶着陳在他們上了停車場裡車況最好的一輛車,這輛車不是巴士公司線路上跑營運的車,而是剛從車廠裡接出來,老闆們可能準備做其他用途的車。比起線路上的中巴車來說,當然要豪華得多。陳在這時候根本不在意舒適度的問題,他只擔心管朕到底能不能把車順利的開到華夏廣場去。陳在知道,這個時候,只要自己表示要駕駛這輛車,不管管朕心裡有什麼小九九,肯定都不敢違揹他的意思,也難偉人要說槍桿子裡出政權,有槍的人也的確是老大。不過比較而言,陳在更願意坐在一邊休息一下。剛剛那一場戰鬥,消耗了不少的體力,這是迫切需要補回來的。
管朕很熟練的把車開出了巴士站,儘管他看上去有些虛弱了,但是駕駛技術果然還是不錯的。他不像陳在那樣,已經在堵車、喪屍遊蕩、障礙雜亂的路上跑過好多次,而且,中巴車還比較長,可是他還是能保證這輛車順利的在路上運行着。當然,要繞一些路,但只要能按時到,繞路根本算不上什麼問題。
陳在坐在管朕的後邊,這是他坐中巴車的時候最喜歡坐的位置。城市裡跑中巴車的司機可以說是最瘋狂的,他們能拉着一車人在大街上玩漂移,這當然是搶生意搶出來的水平。陳在自問膽子比較小,坐在駕駛員的後座,理論上是最安全的。李莞爾坐在了陳在的身邊,陳在這時候不想說話,沒事總是在講話的李莞爾這時候也比較乖巧,沒有去招惹陳在。儘管她一開始就說陳在是個猥瑣大叔,在她眼裡,這個猥瑣大叔很多時候都沒有英雄氣概,表現得也一點都不像超人,可他很真實,有一種真實的安全感。
至於王小虎,他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位置上,他似乎不善與人交往,也不喜歡與人交往,更不習慣坐在這樣的車子裡。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那髒黑的臉,犀利哥的經典戰神套裝,還有那捲散發着餿臭味的被褥,別人根本就不可能讓他上車的吧?
行進中,陳在又習慣性的抓起了李莞爾的手看時間,12點48,他們在巴士站的戰鬥前前後後大概耽擱了半個小時。
其實陳在完全可以向李莞爾要這塊表,雖然卡通了一點,可是這種時候,想必也不會有人笑他。而李莞爾也可以大方的把手錶送給陳在,因爲這塊表本來也不值幾個錢,更何況陳在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陳在沒有要這塊表,他更習慣抓起李莞爾的手腕來看時間。而李莞爾也沒有把這塊表送給陳在,她不知道如果陳在不需要抓住她的手看時間了,還會注意到她的存在嗎?
李莞爾很認真的想,她並不是在意陳在注意不注意她,這只是一個生存問題,僅此而已。
看起來,這一次他們一路開到到華夏廣場是沒有什麼問題了。街上也就是那種狀況,以管朕的駕駛技術,基本上不用擔心會被喪屍堵住。他們甚至已經聽到了一片連續的,激烈的槍聲。是從華夏廣場那個方向傳來的。估計是政府在那裡建立的倖存者收容點引來了喪屍,也引發了戰鬥。
“再開快一點!”陳在突然對着管朕說了一句。他不知道華夏廣場那裡是個什麼情況,但是,出現在他們前面的喪屍越來越多,槍聲在消滅喪屍的同時,也把更多的喪屍引了過去。照這樣的情形來看,不到兩點半,喪屍就會把各個路口完全堵住,外面的人根本沒有機會再進去。而裡面的人,也只能從空中撤走,或者,被喪屍淹沒。
陳在很擔心,有那麼多的空中力量來實施這個撤退計劃嗎?
槍聲中偶爾還夾雜着炮聲,可以想象,那邊的戰鬥有多麼的激烈。
“不行了!”管朕的聲音裡有一種絕望的顫音,他說:“前面的喪屍太多了,我們衝不過去,再往前,我們連後退的路都沒有了。”
陳在站起來往前面看了看,就像管朕說的那樣,他們前面的道路上擠滿了喪屍,用這輛中巴車衝進去,就像一條小舢板擠進濃稠的漿糊裡,很快就將動彈不了。那樣的話,除非這輛中巴車變成傳說中的汽車人,否則他們就只有被喪屍淹沒。
棄車前進,那更沒有希望。
管朕不敢把車停下來,看到左邊的路口喪屍稍微少一些,一腳油門,車身一個漂移就甩了過去。
世界上最絕望的是什麼?不是你看不到希望,而是你看到希望的時候,希望卻只能和你擦肩而過。
前往華夏廣場的路上擠滿了喪屍,往前走是死路一條。那麼,退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