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隕落之地(妥協)
黑色城堡,這是北伐軍對於這座聳立在冰冠冰川中央如同一把黑色利劍一樣的堡壘的稱呼,不過實際上它還有另一個名字,冰冠堡壘,據說這座城堡的出現和那把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魔劍霜之哀傷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不過這種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大概除了巫妖王阿爾薩斯殿下之外,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了。
不過如同一隻巨獸一樣的黑色城堡如今卻已經陷入了萬分危急的戰火摧殘裡,由聖騎士領主,號稱“光明使者”的神階聖騎士烏瑟爾帶領的銀色北伐軍在前不久攻佔了它的第一層和第二層的平臺,其先遣部隊,神聖教廷最鋒利的劍---苦修士軍團也已經深入到了第二層和第三層交接的地界,正在和阿爾薩斯神秘的直屬衛隊薩萊茵追隨者們悍不畏死的交鋒着。
不過也正是因爲苦修士軍團和薩萊茵追隨者超出計劃之外的接戰,幾乎將一個無解的難題放在了烏瑟爾的面前,根據指揮部發來的消息,苦修士軍團已經接近全軍覆沒的地步,那麼去營救剩餘的勇士不管從正義和公理的大層面,還是從同屬於神聖教廷這一小層面來說,都是烏瑟爾不得不承擔起來的責任和義務,但另一方面,在第二層中卻還潛伏着一位陰險之極,能在瞬間對整隻軍隊造成巨大傷亡的危險分子,如果不加防範的強行突入第二層,烏瑟爾身邊這一支僅剩的還擁有戰鬥力的部隊絕對會損失慘重,如果因爲營救行動導致最後發動總攻時兵力不夠的話,那麼面對那位能夠在任何地方隨時召喚出一支亡靈大軍的巫妖王殿下的時候,敗北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救,還是不救,這就是擺在烏瑟爾面前最難以抉擇的問題。
烏瑟爾,弗丁,瓦里安,穆拉丁以及其他一些北伐軍的領袖們坐在第二層平臺的帳篷裡,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眼前那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氣氛在這一刻壓抑到了極點。
“士官長的小隊不是已經深入第二層中了嗎?他們既然可以幹掉腐面和爛腸,那麼依靠他們來暫時擋住那位博士大概也不是什麼問題吧?只要我們能夠帶着一支精銳突入第二層和第三層交接的戰場,在接應到了苦修士軍團之後就立刻撤離,又或者直接帶着所有的軍隊衝入第三層,在那裡構建前進基地,然後再反過頭來對付那位神秘的博士,面對全副武裝並且前後夾擊的大軍,說到底他也只有一個人,再厲害又能怎麼樣呢?”
一向崇拜絕對力量的獸人酋長加爾魯什本應該還待在一層的醫療處治療傷勢,但他說什麼也不願意錯過這一場絕對會載入史冊的戰爭,所以硬是強撐着還沒完全復原的病體趕到了第二層,也剛好遇到了這一次會議的開始。
烏瑟爾和其他人安靜的聽完了加爾魯什的意見,說實話,獸人酋長的話讓烏瑟爾真的有了那麼一絲的動心,但這份動心轉瞬就被他的理智抹殺掉了,聖騎士搖了搖頭,他的手指在油燈下的地圖上不斷的滑動着
“我們的軍隊之所以沒有立刻進入第二層,除了擔心博士的襲擊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這也是我派遣士官長小隊進入第二層的主要目的,在天災工廠裡最少擁有四條完整的石像鬼生產設備流水線,就算在阿爾薩斯力量最強大的時候,天災也只開啓了其中的兩條就足以對抗整個艾澤拉斯空軍聯合起來的力量,如果它們真的有足夠的材料來同時開啓四條流水線的話,我們根本就沒辦法進入這裡,甚至我們連冰冠冰川也進不來,它只需要依靠那數量龐大並且不畏死亡的石像鬼編隊,就足以將我們所有的力量消耗殆盡。”
聖騎士緩緩說出了這個被列爲絕密級的消息,在其他人還處於驚訝階段的時候,烏瑟爾拿起了旁邊的水杯,潤了潤乾渴的嗓子之後,繼續說道,
“士官長小隊得到的命令就是盡最大可能接管這四條流水線,不僅僅是擔心天災一方狗急跳牆摧毀它們,更重要的是,這四條設備如果可以爲我們所用,那麼對於整個大陸的總體力量的提升絕對是超乎想象的巨大,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得到的是來自指揮官S的直接命令,所以以我們的現在的權限,讓他們幫幫忙還可以,但一旦牽扯到這種很可能會破壞他們原本任務的指令,是根本不會得到士官長的首肯的,而且說實話,我本人也認爲他們完成任務的價值比幫助我們抵抗博士的價值更高。”
“那麼,不如讓我帶着一支小隊幫助你們擋住博士,爲你們贏得通過的時間,雖然我沒有把握幹掉他或者擋住他太長時間,但只要我還活着,他就不要想越過我去襲擊你們。”
弗丁將軍鏗鏘有力的請戰,他的理由也相當充分,不過烏瑟爾還是搖了搖頭,
“不,弗丁,我對你的實力有信心,但就算是我們北伐軍中最精銳的小隊,在類似那兩頭憎惡那種融合攻擊的情況下也無法倖存下來,這不是一場可以用數量對抗質量的戰鬥,說的殘酷點,你帶着一百人和帶着十個人對於博士來說,區別有可能只是耽誤他一點點時間而已,而且別忘了,那傢伙在融合了敵人之後還會自我治療傷勢,從這一點來說,如果士兵們沒有足夠的方法抵抗博士的融合攻擊的話,我是不會批准你的行動的,因爲這是讓你和他們去送死!”
烏瑟爾嚴厲的話說出了所有人擔心的事實,也揭破了很多人心中的那一種心思,只要犧牲少數的士兵就可以達到目標的話,那麼這座營帳裡大概除了烏瑟爾之外的其他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執行,因爲對他們來說,勝利纔是唯一需要關心的東西。
“我們是軍人,不是政客,弗丁!我不會拋棄任何的兄弟,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去送死,更別說親手將無條件信任我們的士兵們送入死亡。”
烏瑟爾環視着周圍沉默的人羣,直起了身體,看似是對低着頭的弗丁說話,其實話裡的意思讓每個人都感到有些羞愧,
“這場戰爭已經犧牲了太多人的生命,無數的家庭也因此支離破碎,我們的使命就是終結它,但這終結,絕對不能以我們自己兄弟的性命作爲代價,那樣的話,我們和阿爾薩斯那個魔鬼還有什麼區別?所以,我決定了”
聖騎士深吸了一口氣,
“弗丁,我現在命令你帶着剩餘的軍隊朝第三層前進,再和苦修士軍團回合之後,立刻建立前進基地,並且幫助士官長小隊完成他們的任務。”
還沒等弗丁將軍回答,烏瑟爾又將頭轉向了看着他的矮人穆拉丁,
“穆拉丁,我命令你返回一層指揮部,將留守在那裡的血色十字軍部隊帶上二層基地進行警戒任務,然後等待我的命令。”
“烏瑟爾,那你?”
弗丁從聖騎士的話裡聽到了一股不妙的意思,他急忙問道,
“你是要一個人去面對那怪物嗎?”
“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責任!在場的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完全擋住那怪物的融合攻擊,更何況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放心吧,我可不認爲我會死在那裡。”
烏瑟爾的話裡透露出來了強大的自信,他單手握住了一直放在腿邊的聖劍灰燼使者,將它穩穩的放在了背上,然後一個人朝着帳篷外走去,沒有人選擇去挽留烏瑟爾,因爲他們都知道,烏瑟爾說的話是實情,不過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聖騎士離開帳篷的時候眼睛裡中流露出來的那股苦澀和一種認命一般的妥協。
這種情緒怎麼會出現在光明使者的身上呢?瓦里安的心裡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但他也沒有足夠的理由攔住烏瑟爾去做一件只有真正英雄才能下定決心去做的事情。
“行動吧!”
一直沉默的弗丁突然拍了拍桌子,扔下了一句硬邦邦的話之後就自顧自的離開了帳篷,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穆拉丁輕輕的走到弗丁剛纔站立的地方,撫摸着那桌子的一角,結果他的手剛剛放上去,那堅硬的桌面就如同被堆積起來的沙子一樣消散了下去,肉眼可見的掌印赫然出現在了桌面上。
不甘和憤怒,這大概是弗丁留下這印記的原因吧。
“烏瑟爾將軍和弗丁將軍這是怎麼了?”
穆拉丁看着所有人,疑惑的問道,
“爲什麼這樣的一個決定會讓他們兩個人的情緒波動這樣大?這算不上一個特別困難的選擇呀?”
“不知道,走吧,去做我們自己的事情!”
瓦里安沉默了片刻,就提着自己的佩劍向外走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停了停,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想,這一戰,大概是經歷過洛丹倫滅亡那一戰的所有人這一輩子的最後一戰了,不能以最強的姿態面對阿爾薩斯,也許,這就是烏瑟爾將軍和弗丁將軍不甘的原因吧。”
瓦里安的推測有些勉強,確實也算不上正確,不過他說對了一點,不能以最強的姿態面對阿爾薩斯,將它徹底擊敗,確實也讓烏瑟爾和弗丁感覺到不甘,不過真的原因呢?
“直到現在,您才真正的接受了我的安排嗎?原本將這一場演給艾澤拉斯所有人的戲劇當成真正的決死一戰來進行,但如今面對不得不做出妥協的場面,烏瑟爾導師,我理解您失去故國和戰友,以及被自己的學生背叛的痛苦,但很遺憾,爲了讓我們在黑暗的前行中積蓄更大的力量和希望,我真的不能滿足您和阿爾薩斯真正的決一死戰的願望。。。。”
老呂站在星穹大廳的窗外,默默的一個人看着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黑色城堡,默然無語的閉上了眼睛,月色中這位至高無上的真神的背影顯得淒涼而又孤單,許久之後,一句輕飄飄但也沉重至極的話才落入了隨風而起的雪花裡。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