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在人羣中左右繞了幾圈,已經漸漸離開了大爭之地,可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被人窺視之感卻是沒有絲毫減弱。
顯然追蹤徐銳之人是個高手,而且十分善於隱匿,不僅能夠遠遠鎖定徐銳,又能逃過他的氣機和敏銳的五感。
“有人一直在追蹤,該不會是直接被那位鬼面魔神盯上了吧,又或者此地還有其他高手?”
連續在熱鬧的街市上繞了幾圈,還是沒能擺脫那種感覺,徐銳不禁在心中腹誹了一句。
按說眼下徐銳是在別人的地頭上,人越多他便越容易渾水摸魚,可略一沉吟之後他卻心中一動,走進了一條空無一人的狹長窄巷。
而就在進入窄巷的一瞬間,徐銳感覺身上那股被人窺視的感覺終於消失不見,但僅僅只是一個瞬間,他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極爲微弱的腳步聲。
追蹤徐銳之人的身法絕對是世間頂級,腳步聲不但細微,而且僞裝成遠處的馬蹄聲,混在喧鬧的街市噪聲之中很難被察覺,若不是徐銳五感敏銳,恐怕根本無法發現端倪。
不過既然已被察覺,徐銳就有時間做好充分的準備。
就在腳步聲迫近窄巷的前一刻,徐銳冷笑一聲,身影忽然一花,消失不見。
“噠噠……”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窄巷旁的屋頂上忽然竄出一個黒影,竟是個頭戴斗笠的人四腳四手地趴在房檐上,如壁虎一般悄無聲息地往前爬。
那人順着牆壁滋溜一下竄進窄巷,微微一愣,眼前的巷子裡空無一人,根本沒有徐銳的身影。
他雙手手指一鬆,整個人便如猿猴一般輕盈地落到了地上,貼着地面側耳傾聽,似是正在努力地尋找徐銳的所在。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想要轉身,可還沒等他真的轉身,一柄冰冷的長劍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閣下是在找我麼?”
徐銳手握斷鋒,站在那人影身後冷冷地說。
原來方纔他就躲在房檐之下,片刻的靜默終於讓他躲過了人影的耳目。
“嘿嘿,閣下好算計,只可惜……”
那人影冷笑一聲,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像是風中柳絮一般往前飄出半丈,恰好躲過徐銳的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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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看似平平無奇,可是實際上卻是在徐銳的氣機和五感的鎖定之下桃之夭夭,不僅動作快如閃電,身法運用之巧妙更是令徐銳驚心中微微一驚。
人影方一脫困便立刻伸手朝後腰摸去,然而無論他要摸什麼,徐銳都絕不可能讓他得逞。
就在人影脫困的一瞬間,徐銳立刻追身而上,連續幾招無名劍法,斷鋒好似死神之鐮如影隨行,每一劍都十分詭譎,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會防不勝防。
然而徐銳的劍快,那人的身法卻更快,無論徐銳如何出劍,那人卻始終與斷鋒保持一寸的距離,眼看長劍追逐而去,卻怎麼也刺不到那人身上。
眨眼之間,二人交錯三步,那人在空中強行轉身,從腰後掏出一支手弩正瞄準徐銳,徐銳也發了狠,氣機瞬間提至最大,斷鋒先是往下一沉,接着猛地往上一挑。
那人原本以爲徐銳想要刺其左肋,逼他放棄射擊,微微往後沉了一步,準備避開劍鋒,卻沒想到斷鋒竟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轉了個圈,直奔他的咽喉而來。
那人頓時大驚,卻已經避無可避,只得強行擡起手弩,做好玉石俱焚的準備。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都有了必死的決心,可是當他們同時擡起頭看清對方的模樣時,卻是同時愕然驚呼。
“是你?!”
時間彷彿立刻凝固,斷鋒停在那人的脖頸邊,而那人手中的青鸞弩則瞄準了徐銳的心窩。
原來眼前這個手握青鸞弩,身法絕頂的高手不是別人,正是徐銳的老熟人李鄺!
“真的是你?”
“你怎麼在這?”
片刻的驚愕之後,二人又是異口同聲地問。
此時,二人彷彿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李鄺臉色一沉,一把拉住徐銳的手腕道:“隔牆有耳,你跟我來。”
徐銳點了點頭,此地雖然無人,但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暗中監視的人,無論有什麼話,都不能在這裡說。
李鄺從背後的小逗裡掏出一個斗笠戴在徐銳的頭上,然後領着他走出巷口,左右看了看,神不知鬼不覺地匯入了人流之中。
徐銳跟着李鄺在新界城中七拐八繞地走了半天,穿過好幾條骯髒喧鬧的窄巷,最後終於來到一個人聲鼎沸的小酒館中。
小酒館名曰醉月,說是酒館,其實就是個大帳篷,裡面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酒客,大多是來做生意的幫傭,以及一些沒有多少錢的低級武者。
沒錢又失意,今朝有酒今朝醉恐怕也是他們唯一的樂趣了。
二人走進酒館,默默穿過喧鬧的酒客,來到酒館的角落,一個漢子好似喝醉了,臉上蓋着草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李鄺走到他身邊,假裝不經意地跺了跺腳,徐銳注意到他跺腳的頻率很特別,應該是個晦澀的暗號。
那個蓋着草帽的漢子似是伸了個懶腰,身子微微一翻,帶起了身後的一層帳簾。
李鄺四顧一週,見無人注意,便一把拉住徐銳,從那漢子身後的帳簾裡鑽了過去。
等二人走後,那漢子又一翻身,恢復了原樣,角落裡的帳簾縫隙立刻不復存在。
“大人!”
二人穿過帳簾之後便來到一個酒窖,幾個正在搬酒的夥計立刻起身朝李鄺行禮。
李鄺擺擺手,朝幾人比了一個手勢,幾人立刻搬開存酒的大罈子,掀開地上蓋着沙土和地毯僞裝的木板,露出一個大洞。
“你們守好這裡!”
李鄺朝幾人吩咐一句,然後隨手拿上一盞油燈,又給徐銳遞了個眼色,便領着他鑽進了地上的小洞。
小洞裡黑漆漆一片,眼前的通道大概只能勉強容納一個成年男子佝僂着前進。
徐銳跟着李鄺走了大約十幾米,轉過兩個彎,終於來到一個十幾丈大小的地下密室。
“好了,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李鄺將油燈放在密室中央的木桌上,對徐銳說到。
徐銳一邊打量着密室的環境,一邊笑道:“看來你們錦衣衛在這新界城已經經營了不短的時間,也虧得你口風那麼緊,竟是連一點消息也沒透露給我。”
李鄺翻了個白眼道:“誰知道你會丟下大軍不管,跑到這麼一個鬼地方來?再說了,我也是剛剛接手這裡,就算想和你通氣也沒那個時間。”
“剛剛接手?”
徐銳微微一愣道:“我記得半年前我從長興城出發的時候,你剛好早我幾天奔赴南線戰場,去確認武陵王的大軍動向,這麼說你當時不是掩人耳目,而是直接從南線來到這的?”
李鄺點了點頭:“接到了聖旨,用了兩個月,跑死了不知多少匹馬才終於趕到了這裡,沒想到纔來沒多久就發現了你。”
徐銳眉頭一皺:“是聖上親自下的旨,看來這座新界城不簡單吶。”
李鄺冷哼一聲:“何止不簡單,這裡簡直可怕!”
“哦?”
徐銳又是一愣:“此話怎講?”
李鄺下意識地左右看看才道:“這裡藏着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