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悠見過秦苓的當天夜裡,府裡再次有人遭難。
“你說什麼?”莫悠和秦白羽正在沉睡中,卻被苑寧給吵醒了,並告知他們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以至於讓二人都不敢相信。
苑寧忙又解釋一遍,“陸侍衛在花園裡的荷花池中發現了小姐,剛剛將小姐救回去。”
“荷花池?”莫悠低聲囈語,而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對秦白羽說道:“秦苓昨晚也是被人拖進了荷花池中,第二天卻完好無損地躺在自己房間裡。此事頗爲蹊蹺,妾身不信是鬼怪所爲,定是有人想借此來掩蓋身份,卻不知他如此做有何目的?”
“去寒溪築。”秦白羽稍作沉思後,便對她說道。
莫悠點點頭,二人在苑寧的侍奉下,很快穿好衣服,趕往寒溪築。
現在已過子時,深沉的夜色下,寒溪築內卻是燈火通明,腳步聲不斷。
莫悠和秦白羽趕到時,陸離正守在門外,他的臉上不見多少表情,可那來回走到的身影,已然透露出了他此刻焦慮的心情。
“屬下參見將軍、夫人。”當莫悠和秦白羽走到他身前時,他方纔注意到二人的存在,忙拱手施禮,並說道:“大夫正在房中爲大小姐診治。”
“大小姐可有受傷?”莫悠看着他,問道。
陸離搖搖頭,回道:“應是沒有受外傷,只是大小姐溺水太久,一直處於昏迷當中。”
“到底發生了何事?”此時,秦白羽開口問道。
陸離轉而看向他,說道:“最近府裡一直不太平,屬下擔心大小姐,便夜夜守在築樓外。可沒想到,屬下今晚不過是離開了一炷香的功夫,再回來時這道門就大開着,而小姐已經不在屋裡。屬下怕大小姐出事,便喚來巡邏的侍衛,讓大家在府裡尋找大小姐的下落。後來,屬下來到荷花池上時,便察覺到水面不平靜,而且河面上還漂浮着一塊絲帕。那絲帕是大小姐的,屬下認得。那之後,屬下就在荷花池裡發現了大小姐,她當時已經昏迷。”
“在大小姐出事前,寒溪築內可有何異常動靜?”秦白羽又問道。
“和往常一樣,並無異常。”陸離回道。
“那麼花園裡呢?還有荷花池中可有異動?”秦白羽繼續問道。
經他這麼一提醒,陸離放佛是意識到了什麼,兀自回想了片刻後,才緩緩答道:“屬下進入花園時,裡面也非常平靜,除了荷花池的水面在波動……對了,屬下在救大小姐上岸的時候,隱約在石橋上見到了一雙溼溼的腳印。屬下在下水前,鞋面是乾的,絕不可能留下腳印。”
“可看出腳印延伸到何處了?能夠分辨出男女嗎?”秦白羽點頭,收斂目光,問道。
陸離眼裡露出不確定的光芒,回道:“屬下也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沒有仔細去瞧,分辨不出男女。而若是屬下所見沒錯的話,那腳印便是朝着荷花池的方向而去的。”
“應是兇手將姐姐引到了花園裡,並
拖着姐姐跳入了荷花池中。”莫悠猜測道。
“有這個可能,荷花池下有無發現?”秦白羽露出贊同的神色,後又看向陸離,問道。
“沒有,水下光線太暗,屬下也是看到了大小姐的衣裙,才能找到她。至於水裡其他的東西,屬下實在看不清楚。”陸離如實回道。
“將軍,兇手很可能是兩個人。秦苓說,她是先被人推進了荷花池裡,緊接着就從水裡冒出一個人來,將她往水下拖去。”莫悠在秦白羽耳邊提醒道。
秦白羽點頭表示明白,沒有再繼續追問此事,而是帶着莫悠等人進入屋裡,來到秦白煙的寢室中。
此時大夫已經爲秦白煙診治完畢,丫鬟們也已爲她換上一套乾爽的衣物,並在她身上蓋了兩牀被褥。屋內亦燃起了炭火,即便如此,秦白煙的臉色和脣色仍舊慘白一片,像是蒙上了一層寒霜。
她尚處於昏睡之中,而睡夢中的她並不安穩,一直皺着眉頭,想必是腦海中還殘留着遇害時的痛苦與害怕。
“大小姐腹中的河水已經悉數吐出,口鼻耳內吸入的污物,也已進行了處理。幸而陸侍衛發現的及時,這才撿回了大小姐一條命。”大夫見到秦白羽和莫悠進來後,便走過去交代道。
“除了這些,大小姐身上可有外傷?”莫悠看向那名大夫,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全身上下都十分乾淨整潔,容貌雖算不得絕色,卻也是白白淨淨,看着非常清秀。
她是將軍府裡唯一的女大夫,名喚田藥兒,據說是老大夫肖雲的弟子。
“沒有。”田藥兒回道。
“有勞了。”莫悠對她點點頭。
田藥兒也福身回禮,說道:“應該的,那民女便先告退了。”
因爲秦白煙落水的事情,後半夜整個寒溪築內,一直都是燈火通明,不時響起一陣走動的腳步聲。
秦白羽和莫悠亦是在此守了一宿,而當天邊魚肚翻白之際,寒溪築內忽然響起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姐姐。”莫悠一直守在牀邊,本是有些昏昏欲睡,瞬間就被這道喊聲給驚醒了。
秦白煙的樣子非常奇怪,她雙眼發直地瞪着牀頂,臉色甚至於比昨晚還要蒼白,額頭與鬢間皆佈滿了冷汗,似是看到了什麼毛骨悚然的場面。
見此,莫悠更加大力握緊她的手,然而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雙手仍是不停地揮舞着,像是要驅趕走什麼東西。
“姐姐,你怎麼了?我是箐箐啊,你看看我。”莫悠乾脆雙手齊下,死死按住對方的手腕,企圖讓她停止掙扎。
可即便如此,仍是效果不大,牀上的女子瘋狂地搖着頭,嘴裡發出咿咿呀呀地喊聲。只是她的聲音輕如吹氣,讓人聽不出她在說些什麼。
很快,留在外面花廳的秦白羽也被驚動過來。
“發生了何事?”他走進來,邊問,邊看向牀上的人。
當他看到秦白煙此刻的情況時,目光一陣閃動,
又變得深沉了許多。
“去找田大夫過來。”
聞言,畫詩忙點頭,又擔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便匆忙跑了出去。
“姐姐,姐姐……”莫悠不停在秦白煙耳邊喚她,可都無濟於事,對方掙扎着很快就從牀上坐了起來。
見此,秦白羽也走過去,隨時準備上手幫忙。眼看着秦白煙欲有掙脫之勢,莫悠乾脆放棄她的雙手,迅速張開雙臂,一把將人抱住。
“姐姐,你先冷靜下來。你看看我,我是箐箐,這裡是你的寒溪築,你現在很安全。”
此時的秦白煙已經完全陷入自己混亂慌張的思緒中,外界的一切聲音和動靜,對她來說都是無濟於事。
她就這樣在莫悠懷裡胡亂掙扎着,滿臉的驚慌失措,直到田藥兒過來,在她身上按了幾下,人瞬間就安靜下來,軟軟倒回牀上。
“大小姐這是因爲驚嚇過度,而導致精神恍惚,暫失了心智。”田藥兒邊爲秦白煙把脈,邊向旁邊的人解釋道。
“心智暫失?何時能清醒過來?”莫悠微擰眉頭,詢問道。
心智暫失,不就是失心瘋嗎?難怪姐姐剛纔的模樣那般奇怪,不管怎麼勸都聽不進去。
田藥兒收回手,看着再次陷入昏睡中的大小姐,說道:“這個說不準,要看小姐自己的意志。”
莫悠和秦白羽憂心忡忡的對望一眼,顯是沒料到情況會這般嚴重。
儘管有田藥兒調製好的安神藥讓她服用,可秦白煙只要醒來,就會變得精神失常,不是驚恐的大叫,就是自己一個人咿咿呀呀的小聲囈語。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整日,都不見有好轉,到了夜裡,秦白煙又鬧了兩個時辰,方纔乖乖睡下。莫悠怕她再出狀況,就繼續留在了寒溪築。
而秦白煙失去心智的消息,很快在府裡不脛而走,私下裡到處充滿了議論聲。有人爲之擔憂,有人爲之惋惜,亦有人爲之害怕的。
畢竟府裡已經連續多日出現怪事,而這兩日又接連兩個人被嚇病,各種猜測都在大家心裡遊走了一番。而最讓他們的深信不疑的,不是有人要在府裡作亂,而是鬼怪之說。
其中不乏一些在將軍府呆的時間久的老人,他們知曉六年前發生的事情,再聽說秦苓和秦白煙遇害的細節,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那慘死的二人。
很快,冤魂索命一說,就傳遍了整座將軍府。
就像當初菊芯的事情一樣,引發了大家的恐慌。
偏偏這個時候秦白煙又得了失心瘋,她癲狂瘋傻的模樣,被不少人見到過,以至於風言風語愈傳愈烈。
次日,楚思齊等人也聞訊來到“寒溪築”。
“民婦參見三皇子。”花廳裡,莫悠朝楚思齊拜禮。
“夫人不必多禮,快請起,秦小姐情況如何了?”楚思齊對着她輕輕一擡手,虛扶了一把,問道。
“牢三皇子掛念了,姐姐現在寢室休息,暫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