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番提議甚好,我皓雲能與貴國聯姻,實乃天奢之恩,小王自是歡然接受。”楚思齊再次站起身,對着上面的元驥拱手說道:“只是,小王認爲兩國聯姻固然是好,可秦小姐的意願,纔是小王心頭之重。若是以權相逼她遠嫁,小王只怕難以心安,還望皇上能夠理解。”
元驥聽了他的話後,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目光依次在秦白羽、莫悠和秦白煙身上轉了一圈。
“看來平靖王不僅與秦愛卿交好,和秦家小姐亦是感情甚好。能夠設身處地的爲其着想,衝着平靖王這番心意,朕看秦小姐也不會覺得勉強。”元驥緩緩開口,那不容置信的語氣,全然不像是分析,倒有那麼一絲壓迫的意味。
莫悠闇蹙眉心,眸光晦澀的悄悄看向楚思齊,此人的城府果真極深。他這招以退爲進,用的當真妙,姐姐本就不能違抗聖旨,如今皇上又知他對姐姐屬意,怎可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果然,元驥的話音剛落,秦白煙便款款起身拜禮,語氣平靜地說道:“皇上賜婚,是臣女的莫大殊榮。自不會有異議,臣女拜謝皇上恩賜。”
說完,當真跪於地面,雙手交疊舉至頭頂,俯身趴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不驚不喜的語氣,得體的舉止,讓人看不出她對此事有任何排斥。
莫悠看着她的目光中有着一抹心疼,秦白煙的心意她最是瞭解,可今時今日他們所面對的,都容不得他們說一個不字。
看來,這些生在權貴之家的女子,並非真的就是金枝玉葉風光無限。當初高箐箐如此,而今秦白煙亦是如此。
但願,楚思齊真的能夠多在意些姐姐。
得了兩位當事人的準話,元驥當即滿面開懷,很快就敲定了這樁聯姻,只待回宮後擬旨昭告天下。
之前趕路來這裡,已經用掉半日的功夫,幾人剛剛嚐了幾杯酒水,珍饈佳餚便依次被端上了食案。
看着身前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八珍玉食,莫悠和秦白煙全然提不起一絲食慾,二人心照不宣地悄悄對望一眼。
秦白煙大約是知曉她會擔心自己,便特意對她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可她眼中的勉強是騙不了人的。
莫悠亦知她不願自己擔心,只能按壓下心裡的情緒,默然點頭,好讓對方能夠安心。
放在食案下的手忽而被人握住,莫悠回過頭,轉眼看了看身邊的秦白羽。
“此事幹系重大,皇上亦有他的考量
與責任。我們身爲臣子,有時候爲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做出犧牲。這是姐姐的命,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低沉如幽潭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莫悠回握一下他的手,同樣輕聲說道:“我只擔心姐姐會想不開,讓她一輩子都留下心結。”
“你且安心,姐姐沒有你想的那般脆弱,我們要相信她。”秦白羽安撫道。
“但願吧。”莫悠說着,目光幽幽轉向對面的楚思齊,對方正兀自飲酒,看起來愜意無比,“但願三皇子能夠善待姐姐。”
“放心吧,今日出來是爲了遊玩,莫要壞了皇上的興致。”秦白羽又在她的手背上拍了兩下,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午膳過後,元驥便發話,要出殿遊園賞花。
如今這個季節裡,整座“尚林苑”已是百花齊放,即便是途經小道,亦是滿眼的花團錦簇,奼紫嫣紅的風景,說不上極美,卻着實能夠撼動人心。
只不過,景緻再好也終有看厭之時,尚林苑這般大,即便是坐馬車繞上一圈,也需花上個把月的時間。衆人跟隨着皇上逛了幾座園林後,就已然失去了興致,而皇上看起來也是疲乏了。
“這般好的天氣,只是賞花未免單調些,秦愛卿,咱們似乎已好些日子沒有比試過了,可願同我前去校場?”元驥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詢問道。
身後衆人也隨之停下腳步,秦白羽立刻拱手回道:“微臣自當奉陪。”
“好。”元驥轉過身,目光看向莫悠和顧清風,說道:“朕聽聞,秦愛卿的夫人亦是巾幗不讓鬚眉,不妨趁此機會,也讓朕見識一下夫人的風采。還有這位顧公子,縱是商人之子,亦是人品不凡,若非志不在仕途,朕定要收爲己有。今日你們都來,我們一同切磋比試。”
“臣婦遵命。”
“小民遵命。”
莫悠和顧清風忙拜禮接受。
“啓稟皇上,臣女身體有些不適,斗膽請旨先行離去。”此時,秦白煙走前兩步,福身請旨。
衆人的目光紛紛轉移到她的身上,但見她神色不佳,面色亦顯蒼白,知道是真的身體不適,不覺露出了擔憂。
“富桂,帶秦小姐回寢殿休息。”元驥揮手,吩咐道。
跟隨在後面的一名太監,立刻跑上前領命,而後衝着秦白煙俯身,做出請的姿勢。
“多謝皇上,臣女告退。”秦白煙又行了一禮。
誰知她剛欲轉身離開,楚思齊
卻開了口,“皇上,不如就讓小王陪着秦小姐回去休息吧,讓這位公公留下來繼續照顧您。”
元驥稍作沉思,繼而說道:“如此甚好,就有勞平靖王了。”
“這是小王的本分與榮幸。”楚思齊莞爾一笑。
元驥滿意地點點頭,便帶着衆人離去了。
很快,這裡就只剩下楚思齊和秦白煙,以及他們身後跟來的丫鬟、奴僕。
秦白煙卻是不看那個男人一眼,涼涼地說了一句:“我們走。”
人便毫不猶豫地越過楚思齊,朝寢殿的方向走去。
畫詩和秦苓緊緊跟在她的身後,陸離走的有些慢,在經過楚思齊的時候,不覺停下腳步。
兩個男人相視對望,一個冷如寒冰,一個暖如春風。
而他們彼此眼中,都流躥着一股氣息,水與火的碰撞,暗暗蓄滿了難以估計的力量。令二人周身都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仿若下一刻便會迸然爆發。
“你這種人,根本配不上大小姐。”陸離不屑地說道。
楚思齊聽後勾起脣角,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反讓人渾身汗毛豎起。
“小王配不上,難道你配得上?”
似乎是被提到了痛處,陸離的眼中瞬間迸發出一絲惱意,雙拳握得咯吱作響,大有揮拳而上的衝動。直看得楚思齊身後的兩名侍衛提高了警惕,紛紛上前一步,威脅地望向他。
“小姐的幸福,不是你們的籌碼。”陸離到底是忍住了,繼續不屑地說道:“你的那些伎倆騙得過所有人,卻騙不過我。你對小姐是否真心,是否又真的想要尊重她的意願,不用我明說,你自己心裡也非常清楚。”
“憑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詞,你可知本王現在便能要了你的命?”楚思齊依舊笑着,可那笑容中帶着嗜血的冷意。
陸離冷笑一聲,不懼地回道:“你自可以拿身份壓我,但你永遠都別想得到小姐的心。”
楚思齊大聲笑了起來,笑的狂狷張揚,他目若利劍,凌厲地打在陸離臉上,“聽你之言,似乎是知曉秦小姐的心之所屬?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本王,秦小姐的心上人,便是你吧。”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他身後兩名侍衛放肆又諷刺的笑聲。
陸離卻根本不爲所動,任由他們嘲笑着,目若坦然地回視過去,“三皇子這麼有本事,不妨自己猜一猜小姐的心上人是誰,或是算一算自己能否得到小姐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