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世界是雜亂的，不知道是誰在所能看見的地方都畫上了橫七豎八的黑色線條，“死”從那些不祥流暢的黑色線條裡溢出。
兩儀式產生幻覺，正對面的小孩從脖頸的橫線開始四分五裂，化作滿地的肉塊，連同這個雜亂的世界一起。
彷彿只要輕輕用力，世界頃刻間就會毀滅，化作無意義的碎塊。
是錯覺嗎？
她總覺得那個小孩子在哪裡見過，好像還是有着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的樣子。
拋去雜念，兩儀式把手伸出，毫不猶豫地向眼球壓下。
這個隨時要死掉的世界她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預想的痛感沒有出現，瘦小白皙的手掌捂住她的雙眼，熟悉且陌生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別這樣啊，女孩子要好好珍惜自己啦。再說那個是詛咒啦，是想要拋棄也會自己回來的東西，只是以眼的形式展現而已，就算你毀掉眼球也不會消失的說。”
兩儀式順從的放下雙手，她只是試圖逃離那個隨時要崩潰的世界，但逃不了的話，也就失去傷害自己的理由了。
男孩自來熟地從果籃裡調出一個蘋果，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削好，利落的切成適宜入口的兔子型，藍色的鋼釺插在上面，遞到兩儀式面前，示意她吃下去。
“啊~”
兩儀式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困難的理解看到的一切。
男孩沒有用任何刃具，那個蘋果就這麼自己在半空中褪去果皮，分裂成小塊。
“啊~”
男孩不依不饒，手臂像是鋼鐵雕塑堅硬有力，大有不吃他就不收回去的意思。
和衛宮士郎對視良久，最後敗給衛宮士郎執着的眼神，兩儀式張開嘴吃下去，男孩笑了笑接着投食。
病房安靜下來，只有咀嚼蘋果時發出的脆響。
一個蘋果很快被吃完，衛宮士郎又拿起一個，這次是給自己的。他一邊削一邊絮絮叨叨，像極了老媽子。
“現在外面不安生啊，亂的很。到處都是吃人的怪物，教會和魔術協會也不敢打起來，現在越來越多的祖來到這邊。”
“前兩天嫩死一個沒有上代的，他（的靈魂）告訴我黑翼公帶着整個眷族上門踢館子，大家都以爲他失了智，沒想到人家耍詐，方向一轉硬生生的把腑海林搞死了，帶着真紅之果跑路了。”
“現在死徒和祖都瘋了，那是第七祖上百年積蓄的力量精華，吃下去就是一個第七祖。也不知道哪個沙雕放出信號說黑翼公跑到這裡來了，現在可好了，全往這跑。”
“所以說你最近幾天出去別浪啊！你的力量現在激發出來了還沒被掌握呢，也就只能欺負路邊的小怪了，稍微強一點的都不行。”
“你好好養傷，我待會給你加個封印，騙過那些醫生護士後再解開。等差不多了來找我，我教你怎麼用……”
“不用了。”
平淡至極的語氣裡是無法掩蓋的空洞，兩儀式突兀打斷衛宮士郎。衛宮士郎一愣，滿不在乎的說：“沒關係，我不嫌棄啦。”
“我說不用了！”
兩儀式再次強調。
沒有詢問什麼是死徒，也沒有對怪物的恐懼，只是因爲還活着所以活着。雖然被從最爲空洞的根源之渦搶救回來，但有什麼已經永遠的留在那裡，作爲路費被支付。
兩儀織，已經死掉了。
心中就像是被開了個大洞，僅僅是晃動就有風從內部穿過。
“我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了。”
兩儀式空洞地說着，無言的沉默出現在兩人之間，只有衛宮士郎啃食蘋果的沙沙聲響起。
但卻和之前完全不同，如果說之前的安靜是姐弟間溫馨的默契，那現在瀰漫在兩人之間的沉默就是刻骨的寒意。
兩儀式雙手微微發抖，似乎無法忍受，她觸碰花瓶裡的粉色玫瑰，那是黑桐幹也探望留下的。
明明只是少女最爲溫柔的撫摸，玫瑰卻在一瞬間從綻放跌入名爲“死”的深淵，徹底的枯萎，就像是已經放在瓶子裡半個月的殘骸。
她空洞而恐懼地看向衛宮士郎，衛宮士郎目睹一切後微微搖頭，認真的看着兩儀式，就像是神父接受迷途羔羊的懺悔。
“那是不可能的。”
在兩儀式說話前，衛宮士郎的一根手指抵住兩儀式的嘴脣。
“別說我什麼都不懂，珈藍之洞這種東西我也有過，只是有人及時幫我補上了，所以沒有你這麼嚴重。”
兩儀式動容，因爲衛宮士郎此刻的表情太過幸福，讓她升起羨慕的衝動。
“珈藍之洞？”
“就是指內心的空洞。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對吧。”
“嗯。”
“那就對了，這個東西我也沒辦法，這不是怪物能夠幫忙的，很不幸，我就是怪物。”
衛宮士郎做出一個誇張的動作，但兩儀式沒有笑，只是漠然地盯着他，灰色的眸子裡是無聲的催促。
“好吧，真是急。”
小聲嘟囔，衛宮士郎看向窗外，那裡陽光正好。
“即使沒有活着的實感也要祈禱哦，祈禱有朝一日能遇到能填補空洞的重要之人。等待，並心懷希望吧。”
“就是這樣？沒了？！”
兩儀式的語氣裡帶上了忿怒，她心懷期望就得了個這樣的答案？她有點想撕開對方身上的黑線，讓他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她也不明白這份忿怒是怎麼來的，明明對其他的記憶一點感觸都沒有，比看電影還空洞，但只有這個是最爲豔麗的筆觸，直接留在靈魂深處。
讓她想要怒搓衛宮士郎的狗頭。
“沒了，你還想要什麼？怪物很無聊的，先明白自己其實不想死吧。”
走到門口的衛宮士郎突然回頭，年幼的外表下隱藏滄桑的靈魂發出不知是祝福還是嘲弄的聲響。
“然後再把自己變成人類吧。”
丟下最後一句，衛宮士郎悠閒的晃出病房，留下兩儀式一個人發呆。
“不想死？開什麼玩笑！”，兩儀式喉頭髮出模糊的低吼，“所以說我最討厭小鬼了！”
……
……
衛宮士郎手裡捏着一個黑絲球，球面上扭曲的面孔不斷髮出無聲的嘶吼，在看到衛宮士郎的臉時露出難以抑制的恐懼。
手不斷的扯着空氣，衛宮士郎怪異的舉動無人注意，但球面上臉龐的表情越發迷茫，最後連五官也無法維持，化作只餘本能的惡靈。
當然是經過+13強化過後的版本，原料是醫院裡的殘餘的執念和被衛宮士郎殺死的死徒。
嗯，就是告訴他黑翼公情報的那隻。
隨意的轉過幾個彎，衛宮士郎來到醫院裡人氣最淡薄的地方——停屍間。
這裡擺滿了品類豐富的屍體，各種死法都有，任君挑選。
衛宮士郎“桀桀桀”的笑了。
“今天我要找一具屍體被砍死，到底是誰這麼幸運呢？”
PS：我要選取一個說1212沒錢不快樂的朋友說出你的故事，到底是誰這麼幸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