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親衛隊長終於回到了府邸。
吳宗睿本來以爲,親衛隊長今日無法返回府邸了,按照他的理解,張至發身爲內閣首輔,府邸一定是熱鬧非凡的,前去拜訪的人肯定很多,親衛隊長爲了不暴露身份,可能選擇在府邸外面等候,等到張至發翌日一大早前去上朝的時候,將信函遞上去。
親衛隊長進入廂房,沒有等到吳宗睿開口,便開口了。
“大人,屬下已經將您的信函親手交給了張大人,張大人看過了您的信函,說是您如果得閒,可以到西直門XX茶樓三樓的雅間去。。。”
吳宗睿楞了一下,看着親衛隊長,依舊沒有開口。
“大人,屬下到了張大人府邸的前面,看見了不少人都在等着,屬下想了一些辦法,與張大人的門房混熟悉了,門房帶着屬下從後門進入到府邸,屬下後來又見到了張大人的管家,管家帶着屬下直接進入了廂房,見到了張大人,屬下進入廂房的時候,廂房裡沒有其他人。。。”
吳宗睿微微點頭,看着親衛隊長開口了。
“前去張大人的府邸,一路上發現什麼異常沒有。”
“稟報大人,屬下倒是沒有發現太多的異常,屬下從後門離開府邸的時候,看見了周遭閒逛的幾個人,他們見到屬下穿的普通,又挑着擔子,也就沒有在意。。。”
吳宗睿再次的點頭,他知道親衛隊長在這方面還是很不錯的,僞裝更是在行。
“張大人約我在茶樓見面,說了其他的話語嗎。”
“沒有說其他的話語,不過屬下沒有替大人應約,也不知道張大人是不是會去茶樓。”
吳宗睿的神色變得嚴肅。
來到京城之後,吳宗睿時時刻刻感覺到身邊有“眼睛”,不用說,這些人肯定是錦衣衛或者是東廠的番子,府邸的周遭,有不少閒逛的人,雖然他們距離府邸的距離還有些遠,但是親衛已經察覺到他們的異常,不用說,這些人也是探子。
剛剛盧象升前來拜訪,怕是皇上已經知道了消息。
皇上加強對文武大臣的駕馭,很大程度上面就是依靠錦衣衛和東廠,或者是依靠太監,掌握文武官員的行蹤,這在明朝中期之後顯得尤爲突出,吳宗睿身爲薊遼督師,掌控登萊新軍,有着強悍的軍權,被皇上和朝廷特別注意,也在情理之中。
其實吳宗睿與朝中其他的文武大臣已經有很大的不同。
大明朝廷與皇帝對軍權掌控的特別緊,有明一朝,將不識兵和兵不識將的情況是很普遍的,當年的戚家軍,乃是戚繼光一手創建起來的,因爲戰鬥力強悍,一度時間也因爲遭受到皇上和朝廷的猜忌,讓戚繼光失去了對戚家軍的掌控。
吳宗睿掌控的登萊新軍,可謂是大明朝廷最爲強悍的軍隊,數次打敗了後金韃子與流寇,這樣的一支戰鬥力強悍的軍隊,皇上和朝廷不眼紅是假的,不擔心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皇上和朝廷找不到機會,無法插手登萊新軍的任何事宜。
迄今爲止,登萊新軍的軍官之中,沒有朝廷派遣之人,全部都是吳宗睿親自培養起來的,如此情況之下,皇上和朝廷恐怕也清楚,強行插手登萊新軍的事物,肯定適得其反。
登萊新軍沒有得到朝廷撥付的軍餉和糧草,一切都是依靠自身,吳宗睿也沒有向皇上和朝廷伸手,毫不客氣的說,遼東之戰以前,皇上和朝廷也沒有資格插手登萊新軍的事宜。
想要皇上和朝廷一直隱忍,可能性不是很大,衝突總有爆發的那一天。
所以吳宗睿必須在京城佈下眼線,時刻知曉朝中的消息,做到有備無患。
張至發是內閣首輔,吳宗睿如果能夠與張至發交好,那是天大的好事情。
吳宗睿倒是想着與張至發見面,不過京城裡面皇上的眼線到處都是,錦衣衛與東廠的番子密佈,或許你身邊的某個不起眼的路人,就是錦衣衛,或者東廠的番子。
吳宗睿知道,自己絕對是錦衣衛和東廠關注的重點,一舉一動人家都想知道。
“大人,屬下沒有應約,也是因爲外面的情況太複雜了,您知道,這府邸外面,至少有三十人盯着,大人若是出去了,肯定被他們盯上,如果被他們察覺了什麼。。。”
吳宗睿揮揮手,這些話不需要親衛隊長說,他也知道。
與張至發見面,存在重大的機遇,但也存在重大的危險。
所謂重大的機遇,如果這次見面是張至發暗地裡安排的,那麼吳宗睿與張至發見面,一定能夠達成某些協議,兩人甚至能夠心照不宣,這對於吳宗睿今後的發展,有着巨大的幫助。
所謂重大的危險,如果這次見面是一個陷阱,也就是說是皇上暗地裡安排的,那麼吳宗睿與張至發見面,必將引發皇上更大的疑心,甚至可能成爲皇上動手的理由。
吳宗睿站起身來,在廂房裡面踱步足足一分多鐘,接着看向了親衛隊長。
“你離開張大人府邸,回來的一路上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任何的異常,是管家帶着屬下從後門離開的,埋伏在前面和後面的兩個兄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屬下,屬下回到府邸,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我知道了,你去準備,等我的通知。”
親衛隊長看了看吳宗睿,什麼都沒有說,抱拳稽首行禮,轉身離開。
吳宗睿依舊在踱步,他需要做出決定,不去與張至發見面,也許會失去一些機遇,但至少是安全的,自己寫給張至發的信函,倒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無非就是一些問候的話語,此外就是一張千兩白銀的銀票,但是不去見面,很有可能失去一個絕佳的機會。
應該說皇上從中設局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一方面皇上怕是想不到這些,另外一方面,張至發也不可能未雨綢繆,知道自己要寫去信函。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年月做事情就是如此。
吳宗睿站住了,他覺得自己想的太多,還是過於的謹慎,不管自己如何的小心,皇上和朝廷都是會懷疑的,要不是流寇依舊在肆虐,影響到北方很多地方的穩定,恐怕皇上和朝廷早就將注意力轉移到登萊之地和他的身上。
時間對於吳宗睿來說是非常寶貴的,能夠爭取到儘量多的平和時間悶頭髮展,壯大自身實力,當然是最好的,可是很多時候,一切不會以自身的想法來發展,有句話說得好,越是怕什麼越是會遭遇什麼。
“嘭。。。”
吳宗睿一拳打在了桌案上面。
親衛隊長迅速進入了廂房。
“我必須和張大人見面,一切準備好了嗎。”
“稟報大人,準備好了。”
“府邸外面的情況如何。”
“府邸前面還有十人,後面還有五人,其餘人應該去歇息了。”
“有應對他們的辦法嗎。”
“有,用大人的轎子引開他們。。。”
親衛隊長說完,吳宗睿微微點頭,這樣的安排還算是不錯,儘管這裡面也存在漏洞,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安排了。
戌時。
內城幾乎完全安靜下來了,外城倒是熱鬧。
西直門一帶,與內城其他地方比較,還算是熱鬧,這裡有不少的酒樓、茶樓和戲院,就算是到了子時,都不會關門歇業,京城之中的不少達官貴人,大都到西直門一帶來娛樂,當然真正想着娛樂的達官貴人,早就到外城去了。
數名親衛護着一頂轎子,從側門出來,慢悠悠的離開。
守候在府邸外面不遠處的那些“閒人”,很快有幾個人遠遠的跟上了轎子。
轎子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跟隨轎子的親衛之中,有三人迅速的離開,在三人離開的同時,轎子裡面也有三個人迅速的下來,融入到隊伍之中去。
後面跟隨的人,很快也轉過了街角。
守衛轎子的人數沒有變化,這些跟隨之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依舊是慢慢的跟隨。
。。。
“大人,屬下覺得,可以給這些人一些教訓,讓他們看看。。。”
“不用,來到京城,就要適應這些事情,如果我們忍不住教訓這些人,必定引發皇上和朝廷的不滿,沒有必要,明日我們就離開京城了,待會你去見一見鄭孝孺,囑託他要特別注意,千萬不要暴露身份。”
一行人匆匆朝着XX茶樓而去。
親衛隊長的安排還是不錯的,吳宗睿乘坐的轎子,會在西直門一帶轉悠,一直等到吳宗睿和張至發見面之後,纔會返回府邸。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吳宗睿一行來到了茶樓的前面。
茶樓的紅燈籠還是亮堂堂的,不過進出的人已經不是很多了。
吳宗睿朝着茶樓走過去的時候,親衛隊長大步上前。
“大人,您稍等一會,屬下到前面去看看。”
吳宗睿揮揮手。
“不用了,一路上我已經觀察周遭的動靜,沒有發現異常,你們同樣沒有發現,若是張至發有什麼安排,瞞不過你們,剛剛我也想過了,張至發沒有必要這樣做,對於他沒有任何的好處,如果換做是楊嗣昌,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