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腦子一顫，臉上帶着惶急和渴望，急忙往前踏了幾步。
看着眼前這天外來物一般神奇的白髮老人，她心裡咯登了一下，但並不畏懼，反而有一股奇異的親切感從心底泛起。
怎麼回事？
爲什麼她望着那個“怪物”，竟慢慢的不害怕了，卻想要……親近這個奇怪的人？
衆人望着這怪異場景，都覺得十分心驚。
白玉璃皺了皺眉，一雙銳利的眼睛下意識四處看了看。
似乎，有什麼人在暗中窺伺着他們。
難道是她的錯覺麼？
忽然，白髮老人喉嚨裡咕嚕了一聲，發出一道低沉沙啞至極的聲音，像是被誰捏住了嗓子似的：“你們是什麼人，到這洞裡來做什麼？”
衆人見她開口說話，心中這才定了一定，恐懼之感稍退。
還好，不是鬼，是人。
宋執朗聲道：“前輩，打擾了！我們從大宋王朝而來，想找無憂島上的‘冰皮小金蛇’做藥引。”
“你們要找無憂島？”
白髮老人的頭微微擡起，一雙野獸般的眼睛隱約藏在白髮之後，“那怎麼找到我這洞子裡來了？”
宋執道：“抱歉驚擾了前輩。因爲島上地震，我們無意中闖入了地底巖洞，本來已經趁早逃出去，可卻又被強敵威逼再次進洞，讓我們帶路找那傳說中的寶藏。”
“寶藏？”
白髮老人冷笑一聲，滿臉怒容，“又是一夥不怕死的蠢貨。”
宋執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司徒衛，見他臉色凝重，滿是戒備，卻並不走上前來說話，心中也不由鄙夷他看似威猛，實則也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這位姑娘……”
那低沉的聲音又打破了沉默，白髮老人懾人的目光掠過衆人，頓了一頓，忽然落在素問的身上，“你是什麼人？”
素問盈盈福了一福，面色虔誠，恭敬道：“小女子是藥王的徒弟，師父早已仙逝。”
白髮老人目不轉瞬的凝視着她，突然之間，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極
爲激動的神色，顫抖的手直直伸向她，嘴裡含糊不清的叫着：“你……你過來！讓我瞧瞧清楚，讓我好好瞧一瞧你的臉！”
她的聲音在激動之下顯得頗爲怪異，又尖利又聒噪，讓人聽着說不出的可怖。
素問渾身一顫，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宋執怕她遭受毒手，伸臂把她往身後撥了撥，低聲道：“素問姑娘，你到後面去。”
素問呆了半晌，卻意外地搖了搖頭，彷彿受了蠱惑一般，移動步伐，緩緩越過他走上前去，跪倒在那白髮老人的身前，秀髮垂落，擡起一張素淨雅緻的小臉，目光頗有些悽然和恐懼，卻盈盈的目視着對方。
白髮老人伸出乾枯的手，慢慢摸上素問的臉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輕輕摩挲着，似乎無限眷戀。
忽然，她骨瘦如柴的手指掐住了素問的脖子，迫使她更加往後仰起頭，厲聲問道：“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雙親是誰？家住哪裡？如有一句欺瞞，我叫你當場死在我手中！”
宋執吃了一驚，剛要動手，卻見素問淚水盈盈的道：“我……我叫素問，沒有姓氏，從小就是個孤兒，被藥王一手帶大。師父說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雙親，他是在西域採購藥材時撿到了我，一時心軟可憐，才收留我。至於我的雙親是誰……我自己也不知道。”
“快看那老人的面容！”
白玉璃突然間低聲一喊，“竟然看上去與素問姑娘很是相似……”
衆人聽她這麼一說，心中竟也起了疑心，感到頗爲贊同。
宋執皺着眉，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望着素問那不尋常的樣子，眼中浸滿愁色。
白髮老人喃喃道：“素問……素問……靈樞和素問……”
目光炯炯地凝視着她：“那你還有一個姐姐，叫靈樞，是不是？你是被你師父在西域迷山撿到的，是不是？你還有年邁的祖父母健在，是不是？快說！”
素問茫然的搖了搖頭：“前輩，你說的我都不清楚啊。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已經是個孤兒了，身邊除了師父並沒有其他親人。”
白髮老人一把捏起她細瘦的胳膊，掀開她的袖子往上一拉。
素問驚叫一聲，白藕般的玉臂頓時暴露在衆人目光之下，只見那雪白肌膚上生了三個紅點疤痕，似乎是小時候被火頭燙出來的傷疤。
這傷疤如此顯眼，白髮老人渾濁的眼淚一顆接一顆掉落在地，忽然伸手將素問攬在懷裡，尖利的哭道：“我的兒啊，爲娘想得你好苦！”
電光火石之間，被天性激發的素問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反手抱住老人，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淚水，大聲哭叫道：“孃親，你真的是我的孃親！我就知道我的感覺不會錯……娘，素問終於不是孤兒了。”
老人摟着她一陣大哭，抖索地摸着她的臉，道：“我……我留給你的玉佩，你還帶着嗎？”
玉佩？
素問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宋執，臉色頓時泛起紅暈，抽噎着沒有說話。
宋執一凜，急忙從懷裡掏出那枚玉佩遞上前去：“前輩，是不是這一枚？”
白髮老人顫抖着手接過玉佩，兩眼放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聲對素問說了幾句話，母女倆嘀咕了幾句，素問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去。
衆人都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切，宋執也料不到素問姑娘竟與這白髮老人有所牽連，還口口聲聲稱其“孃親”……
宋明珠鄙夷的笑道：“好奇怪啊，竟然認個怪物做孃親。”
宋執瞪了她一眼，語氣十分嚴厲：“明珠，你閉嘴！”
宋明珠一愣，委屈得直癟嘴，卻也不敢再開口說話。
半晌，白髮老人卻忽然擡起了頭，直直的望着石室裡的人，眸子裡射出陰森冷然的光：“如意，既然來了，爲何不見我？”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她嘴裡的“如意”叫的是誰。
“如意！”
白髮老人突然尖叫，像地獄的厲鬼發出尖銳吶喊，“你出來，出來見我！躲在後面好像縮頭烏龜一般，要叫我笑掉牙齒嗎？哈哈！我本來就沒剩幾顆牙，你可得可憐可憐你的老姐妹，別再爲難我逼你現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