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

“怎麼了?”

蒼夜一聽這話,心裡自然一怒。什麼人敢這麼放肆,對他的女人動手,看他不捏扁了他!不過怒氣纔剛上來,他就搖頭自嘲了一下。這下可真是關心則亂,他明明在藍兒的身上下了禁制,尋常人動她不得的,她又怎麼可能會受欺負?!

蒼夜放下了手中的斧子,上前,用自己的袖子小心地拭擦藍兒臉上的細汗。

藍兒的臉蛋通紅,一停下來,就喘粗氣,看得出來,她跑得很急。

“哥!”藍兒一把拽住了蒼夜的衣袖,眼裡滿是憤怒。“你可一定要出手。劉亮你小子太過分了,他都跟大妞定親了,卻突然又退親了。你說,他怎麼可以這樣呢?!他以爲他是誰啊,想悔婚就悔婚,太過分了!不行,絕對不能饒了他。走,大家都叫人了,一會兒就去劉亮家去,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也讓他知道咱們桃花村的姑娘不是好欺負的!”

蒼夜啞然失笑,小妮子這下子可變得暴力了。

“你還是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吧!”

“哎呀,來不及了。咱們邊走邊說!”

說着,藍兒焦急的拽着他往村口走。

蒼夜這才得知,他見過幾面的大妞原本跟鄰村的劉亮訂了婚,兩個人一直都處的很好,估計再有一年,大妞就該喜氣洋洋地嫁給劉亮了。不過,今日劉亮突然上門來,要求退婚,並且把退親的賠償金都給帶來了。這件事的起因是劉亮喜歡上了別的女子,所以不想跟大妞再做牽扯。

這事一出來,大妞哭得是肝腸寸斷啊。藍兒提着自制的小點心上大妞家坐的時候,就得知了這件事情。然後一聽村裡的那幾個跟大妞關係好的小夥子要去教訓劉亮,她就立刻想到了蒼夜,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拉蒼夜過去了。

蒼夜皺眉,放開神識,在這片土地的上空遊走了一番,一分鐘不到,就知道了前因後果。

兩人還沒有到村口呢,就碰到了垂頭喪氣的小青年。

藍兒急忙迎了上去,問:“大勇,你怎麼回來了?”

原來,大妞得知了這羣人要去鄰村打劉亮的事情,立刻就趕了過來。一邊哭、一邊求,讓他們別管這事了。否則,她就死給他們看!

“死”都擡出來了,這些要去打架的年輕人自然無可奈何地散開,各自回家了!

藍兒一聽是這樣,立刻心裡難過了起來。看來,儘管劉亮拋棄了大妞,可是大妞心裡,還是有劉亮的。可是那個臭男人有什麼好?!這麼的三心二意,大妞幹嘛還要維護他?!要是他,肯定兩腳踹過去,先讓他啃個狗吃屎了!

藍兒氣的小小聲嘟囔了起來。

蒼夜見了好笑,趕緊拽住了她,用手指堵住了她絮絮叨叨的脣。“藍兒,彆氣了。這是大妞和劉亮的事情,他們兩個會處理好的。你一個外人,再多說,也是無濟於事。”

“可是——”藍兒的眼中猛然冒出了淚花。“你說,劉亮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藍兒跟大妞較爲親近,市場到她家走到,也因此,對劉亮比較熟悉。她經常能看到,大妞和劉亮親親蜜蜜地呆在一起。也經常能從大妞的語氣中,得知大妞對劉亮的愛意和滿意。也是因此,她瞭解到了劉亮的背景,他是一個貨商,爲人雖然精明但是卻不奸詐,是一個做生意實在的人,在這一帶,也是有一個好名聲的。藍兒一直覺得劉亮這個人不錯,和村裡人一樣,一直都是看好大妞和劉亮的。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有着不錯的風評的劉亮,卻那麼可惡又殘忍地提出了悔婚。他到底不知道,被退婚的女子,會是多麼的尷尬,要接受多少猜忌的目光?!況且,大妞對他的情誼,劉亮難道就不知道嗎?他怎麼能……

藍兒一想到,就覺得心裡憋得慌。

“哥,你說感情就這麼地不可靠嗎?明明上一刻還那麼好,下一刻,就可以一刀兩斷!”

她既是爲大妞打抱不平、爲她覺得傷心難過;也是在爲了那不可捉摸的感情而心慌,她開始害怕這種沒就沒的感情。一想到這麼恐怖的場景,她就怕得全身抖。心突然就痛得不行,彷彿快要死去一般。

“藍兒!”蒼夜猛然抓住了藍兒的雙肩,看着她那猛然間白的蒼白的面孔,眼沉似海。“別怕,別擔心,別多想。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我對你的感情,永遠都不變,知道我消亡的那一天!”

“真……真的嗎?”她突然就掉下淚來。覺得心口那塊特別的空,特別的涼,好似心都不在了一般。有一種很悲哀、很痛苦的感覺,頃刻間,盈滿了她的全身,讓她痛到無措、痛到只能流淚。

蒼夜的回答,則是低下頭,一把吻住了她。這是他次吻她,通過那個彷彿不存在的勁盔,吻上她的脣。他一點也不激進狂猛,而是溫柔地一點點碰着她的脣,用自己脣上的溫度,輕柔地安撫這個曾經受過傷、卻什麼都還不懂的女人。

“藍兒,別怕,我在這裡,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別怕,一直陪着你……”

他一邊輕聲低喃,一邊輕含着她的脣低語。這種不具侵略性的輕柔撫慰,慢慢地安撫住了她。藍兒覺得沒那麼冷了,心口也慢慢地不再那麼痛了。慢慢的,她也感覺到了心跳。心,再度安穩了下來。

她伸手,猛地抱緊了他,將自己深深地埋入了他的胸口。她不指定這是爲什麼,可是她的直覺在指導她,抓住這個男人,然後永遠也不要放手。

不要放開他,絕對不要,絕對不要……

“夜……”

他身子狠狠一震,因爲這太過久遠的稱呼!

“別離開我……”她眯着眼,有些恍惚地低喃。腦中一片茫然,身體開始飄蕩,唯有手裡抓着這個人,纔可以讓她停止飄動。爲他停下來!她不要再飄了,飄着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不要再飄了,不要了……

蒼夜有些激動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上她的後腦勺,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深邃迷人的雙眸,同時盪開濃的化不開的沉痛……

良久,藍兒纔像突然醒過來一般,身子劇烈地動了一下,彷彿沒有意識的人,突然重新恢復了知覺一般。她感覺到自己早抱着他,也感覺到自己的眼中有淚。她咬住了脣,覺得有些丟臉。怎麼會突然抱着他哭了起來呢?!

她鬆開手,探入她和他身體只見的縫隙,用手拭擦自己的眼角。

蒼夜同時感覺到,那種親切的東西,已經飄走了。

“對不起!”藍兒擦乾淨自己的臉。低着頭不敢看他,歉意地道歉。

他搖搖頭,伸手輕輕地托起了她的下巴。“藍兒,知道我是誰了嗎?”

藍兒搖搖頭,她怎麼可能知道?!問他,他像是藏寶閣一樣地藏着不告訴她。

蒼夜苦笑。“那你還記得你剛纔怎麼喚我的嗎?……”

“哥啊!”

看來,這小妮子是完全不記得剛纔的事情了。那一時間的情緒激盪,只是因爲大妞和劉亮的事情,觸動了懵懂的她罷了!

還是再等等吧,她到底,是屬於他的。

“藍兒,百種米養千萬種人,你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感情都如你想象的那般從一而終。”

“我知道!”藍兒響起大妞的事情,臉上再度浮現難過和失望的神情。“你說的這些,我都很清楚。我也看到一些男人結婚之前對未婚妻很好,可是結了婚之後就開始大罵妻子。我知道,這世上的感情不像童話書中寫的那麼美好,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結尾,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幸運地擁有的。但是,在我的心裡,我總是相信,這世上還是有純粹而美好的感情的,就像偉大的魔王和美麗的藍兒那般,千年都過去了,可是魔王還是在那始終如一地等她。

我以前是知道大妞和劉亮的爲人的,我覺得他們之間是真的感情,他們肯定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你沒見過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情形,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不同,我見過的,所以我不能忍受現在這個樣子。你都不知道,以前的劉亮是多麼地愛大妞。又一次大妞生病了,劉亮冒着大雨揹着大妞走了一夜,到城裡去看大夫,到達醫館的時候,劉亮的兩條腿都浮腫僵硬麻木了。他整整在牀上躺了三天,腿才恢復了知覺。弄到最後,他的病比大妞還嚴重了。我總認爲這樣真摯而深沉的情感,是一輩子不會變的,這樣的深情,足夠維持他們走完這一輩子的。可是,你看看——”

藍兒聳拉下來了臉,眼眶又有些紅了。“你看看,那麼的神奇,轉眼間,說沒就沒了,怎麼可以這樣呢?!連他們都會這樣,那還怎麼讓人相信愛情,相信婚姻?!不是每個少女都可以像藍兒那麼幸運,擁有屬於她的魔王的!哥,我好怕,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好怕!”

蒼夜深吸一口氣,他這才明白,這個丫頭竟然是把什麼都看透了。她雖然爲人單純,但卻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單純。她把什麼都看在了眼裡,並且形成了一套獨有的世界觀和價值觀。該懂得,她都懂。但是在她的心裡,卻有着永遠不能被侵犯、不能被破壞的淨土,比如,這種對美好愛情的設想。

魔王和藍兒離她太過遙遠,對她來說,也太過不切實際,所以她把自己的理想架設在了大妞和劉亮身上。劉亮的變節,讓她那麼地難過,很深沉的原因是因爲劉亮毀了她的夢,毀了她對美好愛情的信念。

她對他說,“哥,我好怕……”

這讓他心疼不已,他多麼想告訴她,不用怕,他已經等她一千年,並且哪怕她不醒來,他也會一直等下去,直至他消亡的那一天。他也想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會是天長地久,永遠都不會變。但是,這樣帶着魔魅氣息的話,他卻無法說出口。

他之所以不以真面目來接近她,是爲了能更好的陪着她,親近她。他不想看到,隨着她記憶一點點地被喚起,她對他表出討厭、仇恨。因爲,在她的記憶之中,曾經一度,因爲誤會iu,對他抱有這樣的感情。他唯一封印住的,是她被侮辱的片段。所以,他的等,等她全部想起來,等她完全地知道前因後果,他才能揭下這勁盔,大大方方地站在她的面前。讓這美麗而又溫暖的陽光,完整地照着他和她,互相給對方一個鮮亮的彼此!

“別怕!”撫慰,是他如今唯一可以做的。“魔王和藍兒不只是傳說。在魔王甦醒之前,他和藍兒也只是普通人。那個時候,頂着那麼大的壓力,他們兩個都在一起,甚至,藍兒甘心爲魔王獻出生命讓魔王醒來。所以,我的藍兒!”蒼夜輕輕地捧起了藍兒的臉,輕柔的低喃。“你要相信,這個世上,肯定會有真摯而堅定的愛情,也肯定有相互扶持,一起走到最後的老夫老妻。別因爲大妞和劉亮的事情,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嗎?!”

藍兒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蒼夜的話,對眼下的她,不啻於醒醐灌頂,讓她一下子就從誤區中走了出來。她破涕爲笑,臉上染上羞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我好像轉牛角尖了,你可別笑我哦!”

“怎麼會?!”他的眼中染着笑意,雙眼中的溫柔甜膩的彷彿可以溺死個人。藍兒羞答答地掉轉眼眸,不敢和他對視。白嫩的雙耳,卻因爲羞澀染上了漂亮的粉紅。

誘人之極!

他忍不住地捏了捏那可愛的耳朵,淡笑。“雖然大妞不讓我們去打劉亮。可是什麼事情都需要一個理的。劉亮想用錢息事寧人,那可不行。走,我們去找劉亮說說,一定要讓他給大妞一個合理的交代!”

藍兒的臉上涌現狂喜,怎麼都想不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下文。他的這一番建議,真是太合她的心意了。她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了蒼夜,嘴裡高嚷了起來。

“哥,你真是太棒了!我太喜歡你了!我崇拜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最最厲害的人了……”

得,連“崇拜”兩個字都說出來了!她當真是興奮地無以復加、語無倫次了!

蒼夜又狠狠地揉了一把那小巧的耳垂,忍住心口的激盪!

這個時而深沉精明,時而果斷率真的丫頭,該讓他怎麼辦?他覺得,他真的忍的有些辛苦了!真想把她拽到懷裡,肆無忌憚得狠狠吻她一頓,最好能一直吻到弄暈了!

哎!

偉大的魔力無邊的魔王此刻只能也學凡人,做無奈的嘆息:只可惜,只能想不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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