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鐘,就這樣過去。
白癡繼續朝前走着,等到胡桃、他自己以及奎琳全部走過去之後,那邊的貴族再次直起身。藉着胡桃頭頂的水晶冠的反光,白癡清楚的看到那位貴族額頭滾落的大滴汗珠,他似乎不想走,口虛張着,想要說着什麼。可當他身後的兩名保鏢將手中的某些東西往他腰間抵了一下之後,貴族終於轉過身,離開了。
“宴會,宴會~~!今天的宴會真是美妙,不是嗎?呵呵,有趣,有趣!”
暗滅的冷笑刺激着白癡的大腦,他低沉着臉,緩緩朝前走着。可他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摟住小麪包的肩膀,將她摟入自己的保護範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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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在繼續。
穿過長長的走廊之後,胡桃進入宴會廳旁邊的一座休息室。她款款的坐在房間內的大沙發上,鼓着嘴,依舊生着悶氣。
奎琳關上門,讓白癡和麪包站在胡桃面前之後,垂手侍立一旁。外面宴會的音樂被這間房間阻隔,只聽得到這裡四個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哼!”沉吟良久,胡桃突然轉過頭,將矛頭直接指向奎琳,“魯尼答小姐,你的妹妹今天來了嗎?我想見見她。”
“妹妹?”
奎琳愣了一下,她聽得出來,這位小公主的口氣裡充滿了不滿。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家那孩子因爲那些課本的原因對胡桃造成了多大的挑釁行爲?她張着口,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後,撓撓頭,笑道:“啊,是星璃啊。公主,您一定是誤會了。其實……”
“我問你,她在哪裡!”
胡桃再次大喝了一聲。在喝叫的同時,她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白癡,面對他那張一成不變的冰山臉更惱火了。
奎琳吞了口口水,她終於明白現在自己該做什麼了。她指了指窗口,說道:“星璃……今天負責在外面花園內的自助宴會打工……那個……”奎琳邁着小步,走到窗邊眺望了一會兒之後,指着下面繼續道,“那邊那個……穿着黃色裙子的,就是星璃……”
胡桃瞪了白癡一眼,立刻跑到窗邊,趴在窗沿上往下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她心裡的不滿再次升了起來。
“哼!很受歡迎嘛,魯尼答家族的二小姐。竟然被那麼多人圍着。”
“可不是?那傢伙才13歲而已啊!而且,那些男人全都瞎了眼嗎?放着我這個姐姐不理,反而全都圍着她轉。”
胡桃說話純粹是出於不舒服,可她沒料到,旁邊的奎琳竟然也說出這種話來。看看她,面對在下面的妹妹被十幾個男性圍着轉依舊有說有笑,並且十分勤快的將手中的烤肉快速翻轉的星璃表達出來的不滿,可絕對不是單純的向公主獻媚所能作出來的。
“嗯?魯尼答,你怎麼也這麼一副不滿的樣子?”
“切,我當然不滿!我比她差嗎?爲什麼屬於我的男人全都被她給拐走了?啊!那個人!那個人是泰諾!好啊,平時看到我巴不得立刻就逃,現在怎麼像是一條蛆蟲似的盯着星璃?!”
“就是就是!喂!看那裡啊!那個小貴族!他幹嘛那麼殷勤的幫她燒烤?皇族給她錢可是讓她來工作的,不是讓她來享福的!”
那一大一小兩位女孩趴在窗口大呼小叫。麪包聽着她們的聲音漸漸有了興趣,一時間竟然鬆開白癡的手也向窗戶那邊跑了過去。白癡察覺,急忙踏上一步拉住小麪包。可他走路的聲音還是讓胡桃聽到了。
她轉過頭,看到白癡那種想要走過來的樣子,立刻將臉拉了下來:“你走過來幹嘛?想看她了嗎?退回去!今天你可是我的奴隸,我不允許你看,在那邊站好!不準動!”
白癡抱起啊啊叫的麪包,重新退回原地。那邊的兩個女孩發好牢騷之後,終於“惺惺相惜”的從窗邊離開。
胡桃輕輕咳嗽了一聲,奎琳暫時退下。等到她離開休息室,關好門之後……
在這件諾大的房間內,只剩下胡桃、白癡、以及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因爲周圍的環境而嗚嗚不停叫喚的小麪包了。
……
…………
………………
氣氛很壓抑。
門窗緊閉,感受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響。換句話說,只要這裡發生任何事情,外面也聽不到,對不對?
白癡拉住麪包,全身的每一個毛髮都開始漸漸緊繃起來。剛纔那幾名保鏢的動作始終佔據着他的腦海,讓他揮之不去。
他們的懷中,揣着刀子。
可在今天這個日子裡,帶着極富隱蔽性的刀子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不知道。
但他的本能卻告訴他,一個要命的下水道老鼠就一定要警戒周圍的任何情況。別人要殺你之前決不會出聲提醒,也許在某個自己完全沒有察覺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胡桃坐在白癡的面前,對於自己今天的“主導地位”感到十分的滿意。她哼了一聲,得意洋洋的說道:“矮子,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你是什麼身份?”
白癡低着頭,長長的流海之下,陰冷的黑色瞳孔穿過頭髮,無聲無息的射向胡桃。
“說啊。”
“………………我,是你的奴隸。”
“嗯,很好~~!”胡桃臉上的得意越發厲害了,她接着問道,“那麼我問你,你作爲我的奴隸,應該做到哪些事情?”
“………………聽你的吩咐,決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對啦!不過除此之外,你也要負責保護我,即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護我。我不准你對我有任何的忤逆。只要我說的事情,你必須都得聽。”
白癡凝視着那位滔滔不絕的胡桃,猜測着她這些話中的隱藏含義。不過基本上,如果他真的照着胡桃說的做的話,那也不需要什麼隱藏含義,幾乎直接宣判他的“死刑”了。
胡桃沒有注意白癡的沉默,這位小公主已經完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了。她從沙發上站起,揹着雙手,繞着白癡和麪包走了一圈。也就是在這時……
“咕嚕嚕………………”
小麪包的肚子叫了。
這丫頭皺着眉頭,兩條小腿略微彎曲。她一隻手抓着白癡的手,另一隻手捂着肚子,半蹲下來。在體驗了一會兒肚子裡的鼓聲之後,她擡起頭,用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凝視着白癡,嘴裡輕輕的叫喚着。
她餓了。
白癡瞥了麪包一眼,擡頭看着胡桃。可是,胡桃似乎是從小麪包的肚餓中得到了什麼靈感。她嘻嘻一笑,上前拉住小麪包的手,笑着道:“麪包~~~小肚肚餓了嗎?”
麪包皺着眉頭,捂着依舊在咕咕叫的肚子。面對蹲在她面前的胡桃,這小丫頭竟然不避嫌的擡起另一隻手,向着她伸着。同時,嘴裡還發出“啊~~~啊~~~”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胡桃連忙從休息室旁邊的水果籃裡拿出一串葡萄。她摘下一顆,捏着葡萄伸到小麪包嘴邊。麪包從沒見過這種果實,但聞到其中的香甜氣味後,眉頭緊鎖的表情立刻舒展開來,“啊啊”的張開口,伸手去抓葡萄了。
“哎,別急,先讓我幫你把皮剝了,然後再來餵你。”
逗得麪包這樣急不可耐的伸手樣子,胡桃看的心花怒放。她立刻去剝葡萄,等到剝完,她想去喂那個小丫頭的時候……
白癡的手臂一拉,將張嘴等待餵食的小麪包,一把拉到了身後。
胡桃呆住了。小麪包也是有些不樂意起來。她再次試着朝前走,可白癡始終攔着她,不讓她靠近那顆剝了皮的果實。
因爲那很危險。那是“公主”遞出來的食物,裡面就算有任何的烈性毒藥,白癡也決不會感到奇怪。
“啊——!啊————!”
小麪包開始掙扎,但白癡早有準備,從懷裡摸出一小塊幹掉的麪包邊,塞進小丫頭的手裡。小麪包終於抓到了食物,她看了看白癡,再看看胡桃手裡的那顆葡萄,最後看看自己手裡的麪包邊。在經過大約三十秒的思考之後,這個小丫頭終於還是抱起麪包邊,一點一點的咀嚼了起來……
這幅場景看在胡桃眼裡,她簡直就快哭了。不是爲自己,而是爲小麪包。看着她那樣津津有味的吃着麪包邊的樣子,公主心裡原本還有的一些憐憫立刻化爲了憤怒。她指着白癡,大聲喝道:“怎麼有你這樣的人!我喂她吃東西都不可以嗎?”
白癡目無表情的側過身,右手暗滅已經緊握。
“想要我的命,就來吧。沒必要牽扯到麪包。”
“啊?我幹嘛要你的命?”
“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