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之中,歡聲笑語依舊在持續着。
白癡看着桌子上擺放的空酒瓶,即使是他也說不清今晚到底消耗了多少的酒水。也不知在場的這些鎮民們究竟吃了一頓多麼豐盛的菜餚。
酒過三巡,白癡看了看時間,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鎮長,所有的鎮民都來了嗎?哦,還有那些廚師和服務人員,也請他們入座吧。今晚沒有人是爲其他人工作的,所有人都是帝國的子民。”
鎮長紅着臉,哈哈大笑起來。在普雷莫騎士團長死亡之後,這座小鎮曾經一時間落入無人保護的境地。可是現在,看看在場,竟然有那麼多同樣等級的騎士!這還有什麼危險可言?
很快,那些廚師和招待們也統統坐下,開始品嚐這些美味佳餚。他們喝的很暢快,沒有什麼拘束,所有人都是你敬我我敬你,一切都十分完美,十分的和睦。
“啊………………感覺,有些冷了。”
漆黑的雙眼,望着眼前那一大片正在吃飯的人,緩緩說道。
旁邊的鎮長紅着鼻子,轉過頭,問道:“嗯?騎士大人,您……嗝……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覺有些冷了。畢竟,現在也是冬天了呀。”
鎮長點點頭,笑道:“是是,這倒是沒錯。我們這裡靠近北方,冬天可是非常冷的呢~~~!”
“嗯。來,去把所有的大門關起來。最好……鎖上。鎮長先生,希望您能夠諒解,我這個人有些情緒上的障礙,如果門不反鎖的話,我就不能感覺到自己是呆在一個密閉空間之中的。”
鎮長笑了笑,說道:“沒事沒事!有時候我也是這樣呢。明明門是關上的,卻總感覺有風進來,一定要鎖上纔沒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下令了。瑟拉,馬力頓,肯,巴納斯,委屈你們一下,去將四周的大門關上,反鎖。任何人……只要是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一個人,都不準開門。”
白癡伸手一揮,那四名騎士略微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他們的隊長現在口中這句話的深層意思。之後,他們緩緩站起,來到這座大餐廳的四個角,將所有的四個出入口,全部嚴嚴實實的,關了起來……反鎖。
“那麼,我們現在來統計一下人數吧。鎮長先生,現在整個遺忘鎮的鎮民是不是都在這裡了?不管老弱婦孺,也不管是不是出不了門,身患殘疾的朋友,還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
鎮長哈哈一笑,端着酒杯,眼神有些迷離地說道:“這個……嗝……當然!我特地吩咐過,說只要來了人,有了登記就可以拿錢。所以肯定所有人都來了。畢竟多一個人頭就能夠多拿一份錢啊,誰不要?”
白癡,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伴隨着口中的白氣在空氣中緩緩消散,他,終於點了點頭……
放眼望去,這場宴席還在繼續。長長的餐桌上擺放着似乎永遠都吃不完的食物,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也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現在在這裡,都能夠放開胸懷,盡情享用這些美食。他們吃着,喝着,唱着……也許,他們還希望今晚這樣的鬧騰永遠都不會結束。這場酒池肉林一般的晚宴,可以永遠,永遠的持續下去……
“哈哈哈!喝啊,喝啊!嗚……咕……”
正在暢飲的人羣中,一箇中年男子突然間面色一變,手中的酒杯落地,趴在桌子上。在他旁邊的人哈哈一笑,說道:“喂,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了?”
“我……我覺得……肚子疼……”
“哈哈哈!不會喝就不要喝嘛。走,我付你去廁所。”
“嗚……謝謝……”
這個中年男子被另一箇中年男子扶起,兩個人肩並着肩,走向那邊的大門。
“啊,不好意思,騎士大人。我朋友似乎喝多了,想去一下廁所。請問,能開一下門,讓我們出去嗎?”
那名守門的騎士低下頭,看着這兩個男人。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後,身爲軍人的他們,還是很好的執行了自己身爲士兵的守則——遵守命令。
“很抱歉,沒有隊長的吩咐,這扇門,不能開。”
那名中年男子微微一愣,轉過頭,望着主席臺。也就是在此時,他肩膀上的那個生病的男子卻是突然吐了出來,一口穢物全都吐在他同伴的身上!
“喂喂喂!別吐我身上啊!你看看你,我的新衣服啊!………………嗚……我……我的肚子?我好像……也有些不舒服了……”
不僅僅是這兩個人,整個大餐廳之內,開始覺察到肚子不舒服的人越來越多。
一開始,他們的同伴都以爲他們只是喝多了,吃撐了而已。可是,隨着感覺不適的人羣越來越多,這場本應該歡愉到終點的晚宴,也漸漸的……開始露出其本來的面目。
主席臺上,鎮長一轉頭,看到了臺下那些開始呼痛,要求離開的人羣。他微微愣了一下,轉過頭,對着身旁的那位騎士隊長說道——
“騎士大人,可能……我們這裡吃的有些太多了。您看……是不是讓大家去一下廁所?然後我們接着吃。”
可是,面對鎮長的這個小小的請求,白癡卻是用一臉的沉默與冰冷,作爲回答……
“鎮長先生。首先,我要感謝你的慷慨。”
漆黑的雙眼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些正在呼痛,受苦的鎮民,可他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如此的讓人膽寒……
“作爲將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裡,並且安排了這一場盛大的晚宴。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向你表達我心中的謝意。”
已經喝的醉醺醺的鎮長似乎已經分辨不出白癡話語中的冰冷。他看着那些不斷呼痛,並且數量越來越多的人,心中有些焦急。以至於他都沒有仔細去聽白癡的話,就站了起來,想要前往門前開門。
“不過,鎮長先生。爲了讓你,以及你的這些鎮民們能夠更加痛快的解決問題,或者說,回答你心中的疑問吧。你覺得,一個平民和一個軍人之間最主要的區別,是什麼呢?”
白癡伸手,拉住了鎮長的手。動彈不得的鎮長轉過頭,有些疑惑的看着白癡。滿臉通紅的他此刻看起來腳步都有些不穩,似乎根本就聽不進白癡的話語了。
而在這座禮堂之中,人們已經接二連三的倒下,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斷呼痛起來……
“騎士大人……您……想要說什麼?”
“…………………………是秘密。”
白癡略微低下頭,手一拉,將這個已經開始皺起眉頭,捂着自己的肚子的鎮長,拉進自己的身邊。與此同時,他的右手一抖,直接,拍向他的腹部……
“對於軍人來說,嚴守機密是工作。但對於普通的平民來說……知道太多東西,相反,只能讓他們死的更快。”
噗嗤——
漆黑色的劍刃,在這一刻瞬間貫穿了鎮長的肚腹,從他的後背刺出。
鎮長的雙眼睜大着,他張着嘴,低下頭,看着自己肚子上的這一把黑色長劍,眼中流露出不敢相信的色彩。而旁邊的那些騎士們也是在這一刻紛紛站起,統統用一副驚訝的目光,看着他們的隊長。
“你……我……爲什…………麼………………?”
鎮長伸出手,豁出最後的力量,死死抓着白癡的手臂。他的嘴裡溢出血沫,吞吞吐吐的,吐出這幾個單詞。
噗嗤!嚓!
劍,一轉,撕開傷口,隨後拔出。白癡握着劍在半空中一甩,飛濺的鮮血在旁邊的地面上拉出一條血痕。他擡起左手,輕輕按住那個鎮長的腦袋,輕輕的,向後一推……
“身爲帝國的軍人,就一定要保護帝國的子民嗎?也許,沒有錯。但有的時候,爲了保護更多人而犧牲小部分人,也是身爲軍人,必須做到的事情。”
噗通。
鎮長的身體,從主席臺上跌落下來。他瞪着雙眼,鮮血染紅了地板,那張因爲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就像是飽含着詛咒一般,微微顫抖……最後,就再也不動了。
原本十分喧鬧的人羣,此刻卻是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包括那些騎士,所有人都看着這個手中拿着還粘着鮮血的黑色劍柄的騎士隊長。也是看着他……一步,又一步的,走向人羣……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天的慘叫在這一刻震耳欲聾!現在,整個大餐廳內的人幾乎都感受到身體上的各種不適!他們痛苦的嚎叫着,爭先恐後的朝着那四扇大門衝去!可那些騎士卻依舊是攔在大門面前,遵守着身爲一個軍人的職責。
“隊長!請住手!”
嘩啦啦啦,剩下的十幾名騎士紛紛離席,全都擋在白癡和那些人羣中間。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騎士拔出劍,雙手撐住,直接跪在了白癡的面前,向他的首領施以騎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