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胡桃總不可能真的這麼吼出來。面對白癡依舊的一臉淡定,她也不得不裝出一副十分冷靜的樣子。畢竟,身後還有馬車伕以及女傭們跟着,讓她們看到自己和一個什麼作爲都沒有的勤雜工太過熱乎,還是有些不便。
“哦~~~!你……你在工作啊。那……很好啊!”
胡桃偷眼撇了一下身後的女傭們。很顯然,這些女傭對於公主爲什麼會在學院中突然下車,然後站在一個勤雜工面前說話感到很不解吧?如果無法讓白癡擺脫這種無能的表面現象的話,自己身爲王室,多多少少還是會丟臉的啊!丟父王的臉!
冷靜啊,冷靜!胡桃,你必須保持冷靜才能應對眼前這種困難的局面!現在,首先要確認的就是白癡到底是什麼意思。必須先把他的想法給掏出來,然後再不經意的提醒他今天就是開幕式!沒錯……他一定是工作太勞累了吧?一年365天每天都要工作,還要撫養小麪包,一定是忙的忘記了吧?
“咳嗯!那個……你就是那個……叫做白癡的下人,是嗎?”
胡桃故作鎮定,儘量讓自己身後的女傭們認爲自己和白癡不熟。
白癡略微想了想後,點點頭。
“嗯,很好。那麼……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那個……(小聲)票子的事情……”
胡桃保證,身後的傭人們一定沒聽到自己最後所說的話。但這句話白癡卻能夠聽到,他略想了一會兒之後,立刻伸手入懷,再次拿出來時,他的手上赫然是那兩張開幕式貴賓席的贈券!
看到票還在,胡桃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重新昂起頭,再次咳嗽了一聲,等着白癡接下去表示。
太陽一點點的西移,胡桃站着,白癡也站着。可是……
三分鐘過去了,直到三分鐘後,白癡也沒有將票遞出來的意思……
胡桃有些急了,如果不是身後那些人的話,她可能立刻就要開打!可爲了保持住自己在他人面前的淑女形象,她終於還是忍着。又過了兩分鐘之後,她的忍耐終於換來了回報……
“你,想去嗎?”
察覺到了什麼的白癡將票子再次遞出了一點。後面的女傭們也終於看清了這個白癡手上的東西。一時間,她們似乎都理解了公主爲什麼會在這裡停下,臉上同時露出略帶驚訝的表情。
(對,沒錯!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白癡啊白癡,在我的指揮下,你決不可能一直沉默在黑暗中的!即使是硬拉,我也要把你拉到灑滿陽光的舞臺之下!)
胡桃別過頭,十分傲氣的說了一句:“哼,誰想去啊~~~?等着邀請我的人多着呢,我爲什麼要和你這種勤雜工去?”
“………………是嗎。”
接着,白癡的手就縮了回來,把票塞進懷裡,繼續拿起掃帚,開始掃除……
……
…………
………………
(喂!怎麼回事?!你怎麼只問一聲就不問了?!這票子可不單單是你的!我也有份!好吧,雖然我承認,能夠拿到票子完全是因爲你的功勞,但如果沒有我的話,你以爲你能夠拿到雙份嗎?!)
胡桃的臉再次鼓起,可她剛要發作,白癡卻立即掏出票子,一副早就計算好似的伸到胡桃的面前,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死死盯着胡桃那氣呼呼的小臉,不帶絲毫波瀾的聲音,從他的嘴裡一點一點的吐出——
“你,想不想去。”
胡桃快哭出來了……自己腦海中構思了兩個星期的浪漫就這樣被一條條的裂縫給填滿。沒有下跪,沒有煙花,更沒有晚禮服和深情的邀請,更沒有那象徵宣誓的親吻。有的,就只有那冷冰冰的話語,真的是……一點都不浪漫!
事到如今,胡桃也算是泄氣了。她已經沒力氣去和這個白癡吵,反正那都是自己的幻想,即使白癡不照着做也沒有什麼錯吧?因此,她無可奈何的伸出手,去拿那兩張票……
“爲你留的。”
捏着票的手,迅速收回。那冰冷的語氣再次降臨,吐出六個字——
“兩張,兩百蘇拉。”
剎那間,胡桃被徹底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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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要錢……他剛纔的確問自己要錢了對吧?還是說只是我太過緊張而聽錯?其實他沒有要錢,而是邀請我一起去遊玩?)
白癡沉默,他揚着手中的這兩張票,始終保持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姿態。看他的樣子別說是陪着胡桃一起去欣賞馬戲了,看起來根本就沒有想要去遊玩的意思!
“你……剛纔說什麼?”
“兩張票,兩百蘇拉。貴賓席,免排隊。”
白癡依舊揚着手中的票子,冷淡以對。而她背上的小麪包也依舊趴在他的身上呼呼大睡,一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管的意思。
午後的陽光就這樣繼續維持着慵懶。胡桃緊盯着白癡,看着他那張認真至極的臉,她終於知道自己剛纔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什麼浪漫,什麼煙花,什麼晚禮服,這些全都是不可能的!讓這個白癡的腦子開竅,更是完全不可能的!
委屈,填塞了這位小公主的胸口。她的眼睛慢慢紅腫了起來,似乎隨時都能夠哭出來。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在傷心什麼吧……
“你,買。還是不買。”
有道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白癡的心裡始終揣着那一千蘇拉一根的火龍舌。對他來說,能夠將這兩張緊缺的票留給胡桃,而且還不開黑心價格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我——不——要——————!!!”
氣頭上的胡桃大聲的喝了一聲。一些不爭氣的眼淚終於從她的眼眶裡流了出來。看到胡桃哭了,白癡卻感到十分的難以理解。
“嘿嘿,有趣。這丫頭哭了呢。”暗滅說道。
“………………嗯。但,她不是很想去的嗎?爲什麼又不買?”
“哈哈哈,天知道。”
接着,暗滅就重新歸於沉默。
公主在這裡哭泣代表着什麼?對於某些人來說,光是這一點就已經代表了惹哭公主之人的罪大惡極。那些女傭們看到胡桃哭了,每一個都十分驚慌,可就在她們擡起腳想要趕上來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卻讓她們的腳步剎那間全部停止。
“胡桃,怎麼了?”
戴勞·古德塞。
這位天才一得到公主重新迴歸學院的消息之後,就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白癡一看到戴勞這位強者到來,出於本能的後退了一步。戴勞也沒有在乎白癡,而是立刻上前扶住胡桃的肩膀,用一種十分柔順的聲音說道:“我的公主,到底是怎麼了?”
胡桃還處在一種十分氣憤的狀態之中。她也沒看清來人是誰,直接指着前面的白癡,大聲說道:“是他!全都是他!嗚嗚嗚……”
這下子,戴勞終於回過了頭。而他回頭的第一眼除了看到那個骯髒的勤雜工之外,就看到了他手裡捏着的那兩張票。
“呵呵,原來如此。”
現場出現的場景讓戴勞在心中歸結出一個答案。一直跟着他的菲爾特和因斯爾頓兩人瞬間從左右夾住了白癡,這一胖一瘦兩人發出陰惻惻的冷笑,讓這個夏天的氣溫瞬間就降了下來。
“要飯的,不錯嘛!竟然能夠拿到票?戴勞大哥,要不我們就這樣直接把票搶下來?”
胖子菲爾特的提議很快就被戴勞否決。他鬆開摟着胡桃肩膀的手,十分優雅的走了過來。要知道,現在可是在公主面前,而且後面還有那麼多的女性在看着!身爲貴族,身爲公爵繼承人,怎麼可以用“搶”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嗯,你手上有票?多少錢。”
“………………兩百蘇拉……一張。”
胡桃一愣,猛地擡起頭。
“呵,也就是四百蘇拉嗎?便宜。給你,這裡是五百蘇拉,把票給我。”
白癡低着頭,悶聲不響的接過蘇拉,交出票。交易一旦完成,他立即收拾東西,灰溜溜的跑了。
這一切看在胡桃眼裡,卻讓她驚訝萬分。也就在她驚訝的時候,那個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當了一回冤大頭的天才就在她的面前跪下,以一種和胡桃幻想中完全相同的姿勢,捧起她的手,在那白色的手套上親吻了一下。也就在胡桃望着白癡離去的道路茫然若失之時,那位帥氣的天才已經擡起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能否請您賞光呢?最美麗的公主。”
午後的陽光依舊濃郁,而現場也傳來一片輕輕的歡呼。因爲在旁人眼裡,這實在是太過般配的一對。專門負責守護公主的騎士,和最需要騎士守護的公主。如今的兩人一起去欣賞最精彩的驚奇馬戲,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耀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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