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船隻讓木瀆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在呆了半響之後,他唯一的感覺就只有數之不盡的憤怒從肚子裡直接往上冒。
因爲眼前的事實未免也太過驚訝了。藉助望遠鏡,他很明顯的看到了許多原本答應前來應援的貴族的身影。
這些擁有重兵的貴族……應該毫無意外的效忠他,並且現在以他的名義,在戴勞這個親信公爵手下服從的軍人們!他們……他們竟然敢……
背叛???!!!
“邪火?佛理休斯!不,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擁有佛理休斯這個名字!你竟然敢背叛?竟然……竟然背叛父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這個國家?雄鹿!!!”
因爲太過激動,木瀆牽動了身上的傷勢。他立刻大聲的咳嗽了起來,只不過四十出頭的他,現在看起來竟然像是十分的蒼老。
戴勞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纔好。不過,他腦子動的也快。在猶豫了片刻之後,立刻上去扶住他的王。不斷的給他按摩背部。
島上的人望着那軍容齊整的艦隊,無不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小麪包也是抱緊白癡,一臉的害怕。白癡則是立刻捂住她的小身子,沉默不語。
“背叛?你竟然還敢和我說背叛這個字?雄鹿帝國的王,你未免也太過高估自己了吧?”
那邊旗艦上的邪火嘴角含着冷笑,居高臨下,輕蔑的朗聲說道:“你這個自以爲是,自作主張的王。你是不是真的把其他所有人都當成白癡?當成傻蛋?什麼叫做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來,然後再選一個領袖,然後率兵出征?這麼荒唐的方法,也虧你能夠同意,也虧你身旁的那個被你親信,被你信任的‘古德塞公爵’想得出來!”
戴勞面色一變,原本一直都自信滿滿的眼神立刻變得慌亂起來。
“你的想法應該是假借那位雄鹿國王的命令,把剩下的所有雄鹿兵力都集中起來。然後,你再假裝公平起見的上交了一份選拔賽的決定書。在那個愚蠢的一塌糊塗的雄鹿國王批准之後,你再通過各種陰謀手段在這場決戰中獲得勝利,名正言順的掌控了雄鹿帝國的所有兵力。成爲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也不是?!”
戴勞不敢回答,但他低下頭的眼睛裡,卻顯露出明顯的恐慌。
“這個計劃不錯。嗯,我的意思是說,從表面來看,的確不錯。可是,古德塞公爵。你未免也將人想象的太單純了。在你的眼裡,那些舉兵前來相助的貴族和將領一定都是沒有腦子的工具吧?只要那位雄鹿國王說什麼,他們就必須做什麼,對不對?可是,你忽略了。你忽略了這些人在被突然宣佈失去兵權之後的那種感覺。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許多人花了一輩子的時間,才積累下如此的戰功和功勳。其中甚至有些元老還參加過四十年前的黑龍戰爭!現在,僅僅因爲這個不長眼的國王的一句話,就要將所有的兵力,所有的權勢,都交到你這個纔剛剛二十出頭的小毛頭的身上?”
戴勞愣了一下,立刻擡頭。放眼望去,在那旗艦之上的確有許多身穿鎧甲,白髮長鬚的老人。這些老軍人雖然已經身爲貴族,但卻絲毫無損他們戰士的本色。而現在,他們望着自己和木瀆的眼神,已經是十分的排斥和抗拒,別說對國王和公爵的禮儀,恐怕就連最起碼的尊重,也已經完全沒有了。
“你們……你們這些人!你們可全都是……咳咳……可全都是父王最忠誠的部下!就因爲這樣……所以……你們就一起背叛?!”
木瀆嘴角吐血,可他強忍住內心的驚愕,衝着那些功勳元老大聲喝問。恐怕在他的心裡還是不太能夠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麼吧。
“陛下……不,現在,應該只需要稱您爲雄鹿之王了。”
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貴族踏前一步,在朝領頭的邪火行了一禮之後,邁過他,站在旗艦最前端。
“雄鹿之王,不是我們想要背叛,而是您逼着我們背叛。我卡洛丹倫家族祖祖輩輩一共五代,世代爲雄鹿效力。我本人也是參加過多次雄鹿帝國的對外戰役。先不說遠的,就說近幾年的黑龍帝國剿滅戰,死勉帝國侵略戰,以及去年的三國圍剿戰。每一次,卡洛丹倫家族中的男女老少都衝在最前線。我們深受先帝的大恩大德,粉骨碎身不足以回報。但我即使如此的爲國效力,得到的卻還是您的背叛。”
“您的行政效率到底有多高,想必您自己清楚。您專制,獨權,完全聽不進他人的任何諫言。一意孤行,在這種最應該讓我們休養生息的時候竟然還宣佈發兵反攻風吹沙?派我們去送死?相比起您來,邪火陛下卻是早在王子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他擁有非凡的政治和領袖才能。跟着陛下,我們才能繼續存活下去。不然,即使這一次活下來了,以後可能還會被您莫名其妙的葬送掉。這種生活,可不是我們想要的。”
這個人說完,不卑不亢的轉身,再次向邪火行了一禮後,回到列隊。雖然只有一個人發話,但看起來,這個人的話應該已經代表了那所有成員的心聲。這場背叛,眼看……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了。
“嘿嘿,沒話說了嗎?那我就繼續說吧。木瀆,想必你很奇怪,我是怎麼策反我的這些臣民的吧?其實很簡單,只要找他們每個人徹頭徹尾的長談一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析之以利,任何人都可以被說動。畢竟,沒有人會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一個隨時都會有刀子落下來的砧板上。而你,戴勞?古德塞公爵。就像我剛纔說的,你恐怕完全沒有將這些人視作人,所以壓根就沒有去考慮過他們的想法。所以,這正是你這次,計劃失敗的原因!”
就因爲邪火的這一句話,戴勞知道,自己的計劃是真的完全擱淺。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究竟還是經驗太淺,那些紙上談兵的計謀真正進入實際的運用過程中後,到底還是吃了敗仗。
也許,他可以博得木瀆的信任。
但在與木瀆的棋盤交鋒中,他卻是完全的,敗下了陣來。
想到這裡,戴勞不由得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讓他難堪。以前似乎有一個人在劍術上讓他難堪,但這個應該已經死了,而且已經不記得了。現在,邪火竟然在計謀上又讓他難堪?!
讓他這個一直都被譽爲天才……不論是智還是武,都走在所有人前面的人……難堪?
一個憎恨的眼神,從戴勞的目光中射出,直接扔向了那邊的邪火。邪火自然看到,但他只是輕輕一笑,毫不在意。
“古德塞公爵……”
木瀆輕聲說道。
“屬下在。陛下,有什麼吩咐。”
戴勞收回臉上的憎惡,重新恢復了一臉的虔誠。
“我們現在剩下可以指揮的兵力……還有多少。”
戴勞一愣,立刻退下去,盤算兵力。片刻之後,他立刻回來,輕聲道:“回陛下,沙拉城的守軍一千人,逃出來的難民中登記爲民兵的有五百多人。再加上屬下的家族內可以指揮的兵力兩千人……總計……三千五百人……”
三千五百,對十萬。
勝負,已經不需要再多言語了。
在人羣中,暗滅略微張開眼睛瞄了一下那幾百條戰船,嘿嘿冷笑。這把劍原本打算嘲諷兩下的。可話還沒在白癡的腦海內響起,它卻突然改變主意,想到了一個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
(人類小子,你昨晚不是輕而易舉的殺掉了一千多人嗎?你這個殺人狂魔。)
(………………………………)
白癡沒有回答。昨晚的事對他來說,已經算是一種內心的痛。這種痛,將會支持他的“戀情”。可在平時,白癡卻不太希望去主動承擔這種“痛”。
但,暗滅卻沒有這種善解人意的好意。或者說,故意惹白癡不舒服就是它的工作之一。所以,即使它明明感覺到了白癡內心的那抹不穩定,它還是嘿嘿冷笑,說道——
(那種感覺爽嗎?殺人如麻的感覺?那麼,有沒有興趣挑戰更高難度呢?比如說……十萬身經百戰的軍人?)
(……………………我不喜歡你的玩笑。)
(呵,對現在的你來說,的確是個不好笑的玩笑。你這個弱到一塌糊塗的傢伙。像這區區的十萬部隊,讓死亡騎士來,三兩下就可以解決。輕鬆得很。可你呢?你有什麼?還是說,你打算以後每次都身先士卒,碰到戰鬥就自己先衝上去?)
(………………………………)
(嘿嘿,你看,我已經放任你學會第四劍了。那你是不是應該調劑一下口味了?第五獄……怎麼樣?不是千人殺的廢柴戀情,而是可以將這十萬部隊在頃刻之間化爲粉糜的……第五獄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