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不管暗滅說的多麼動聽,但它現在觸動了白癡的“痛”。所以對於它的任何提議,只能迎來被否決的命運。暗滅愣了一下之後,哼了一聲。留下一句“愛學不學,我還不愛教呢~~~”,就閉上眼睛,賭氣不理白癡了。
先不管白癡,重新回到這裡的木瀆,他在聽到戴勞報告的兵力總數之後,眉頭立刻皺起。實力決定一切,巨大的人數差已經足以讓任何的計謀都消弭於無形。更何況現在邪火等人擁有堅船利炮,如果真的想要將雄鹿帝國的人全部殺光,簡直是輕而易舉。
“邪火……你想……”
“哎,慢着。我和你之間已經是君王與君王之間的關係。你憑什麼直接叫我的名字?”
木瀆強行忍下肚子裡的一口淤血,片刻之後,才喃喃道:“那……暗鹿國王,您……想怎麼樣?”
邪火冷笑一聲,說道:“很簡單。今天,暗鹿帝國剛剛成立,我也不想一成立就對自己昔日的屬國進行大屠殺,讓以後的建國紀念日同時也變成你們的大型追悼會。念在你我兄弟一場,我也不殺你了。但是雖然你可以活下去,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立刻離開這座沙拉城。離開,‘我’的領地。”
“你——!”
聽到這最後的一句話,木瀆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但邪火還不等他罵出口,立刻大笑道——
“從現在開始,暗鹿帝國接手原雄鹿帝國的所有領土。東到狂野山脈,西到死亡沙漠的邊緣。南到禁忌之海,北至黃金海灘,一概劃入我暗鹿的領土。所以,你這個雄鹿帝國的國王怎麼可以在我的領土內稱王稱霸?所以現在,請你離開沙拉城,滾出我的領土。不然的話,我會立刻以侵犯領土的罪名,宣佈我們之間正式進入戰爭狀態!”
白癡低下頭,思考着。邪火所說的領土正是雄鹿帝國現在的邊界線。如果說這些地方全都歸暗鹿的話……那麼雄鹿……豈不是等於亡國?
“你……是故意的嗎?”
木瀆的拳頭緊捏,指甲幾乎嵌入肉中。
“你的這種做法……和將雄鹿完全覆滅……有什麼區別?!”
“不不不,別誤會,我說過,念在兄弟一場,我會給你留條後路的。風吹沙這個首都我給你留着,這座最堅固的城市就是雄鹿帝國最後的領土。那地方被凍得嚴嚴實實的,我不想要。你既然那麼在乎他,你就自己去拿吧。我不介意。”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難道要我用區區三千多人去攻打風吹沙?!”
“呵,我管你用多少人。反正你不是本來就志在取回嗎?而且,你身旁的那位公爵大人應該會身先士卒,主動承擔下這個責任的,不是嗎?”
“你……你……!!!”
“哈哈哈,放心吧,我相信你身旁的那位公爵大人一定能夠成功的。不過,即使 他不成功也不要緊。在你身旁的那些人中,終有一個人會幫助你解救風吹沙。但能不能找出他,能不能重用他嘛……呵呵,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木瀆已經是氣急敗壞了,戴勞此刻也是咬牙切齒,望着邪火的眼神已經不能單單用憎恨來形容了。這三番五次的侮辱,他戴勞?古德塞發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終有一天,要讓這個小看自己的人……付出代價!
邪火的話白癡自然也聽到了,就和以往一樣,他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即使是當邪火的眼睛朝這邊看過來,尋找什麼的時候,也是故意躲到人羣的後方,不被看見。
邪火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過想想,也算了,那個人應該也不可能跟着自己一起背叛吧……在風吹沙,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辦,根本就不可能和自己一起走。既然如此,那就等以後有緣的話,就再見面吧。
“只希望,下次見面不要是在戰場上……”
“陛下,您說什麼?”
“啊,沒事。”
邪火抹了抹鼻子,迴避了臣子的詢問。隨後,他的目光再次變得嚴厲,對着那總共不到一千人的人羣,大聲的說了一句話——
“現在,請原風吹沙的所有人,在一個星期之內全數撤離沙拉城。違令者,將被視爲侵略行動,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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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咕嚕。
車軲轆,在地面上發出聲響。載着那些輜重物事,慢慢的駛向前方。
一個星期的時間轉瞬就過去了。撤離行動,也在暗鹿帝國的威嚇下,迅速的進行。
白色的昂首雄鹿旗從沙拉城的中央島嶼行政官的旗杆上降下,黑色低首戰鬥雄鹿的旗幟則是在這一刻升起。
同時,暗鹿帝國大張旗鼓的向外宣佈,一個星期之間,雄鹿帝國分裂,暗鹿帝國接手雄鹿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領土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悲傷大陸。
對於這個消息,有人憂愁,有人嘆息。也有人喜笑顏開,有人歡呼雀躍。
但不管怎樣,這已經成爲了事實。暗鹿帝國的崛起,以及雄鹿帝國只剩下那個被冰封,還有待解救的風吹沙的事件,一時間成爲了悲傷大陸上最大的消息。成爲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近一個月前,雄鹿帝國有一萬人從風吹沙逃出,來到沙拉城避難。在這一萬人中,有接近三分之一以上都是傷員。這次撤離,許多的傷員都不得不留下。再加上許多人看到雄鹿的氣數已盡,已經不太想跟着木瀆回到那不知還有沒有救的風吹沙,所以已經全部叛離,歸入暗鹿的國籍。而原本戴勞計算的一千人的沙拉城士兵也是自然而然的歸入暗鹿,那五百多名民兵也叛變了大半。
最後成行的,也只有一些依舊對木瀆保持忠誠的子民,再加上戴勞那區區兩千人的私人傭兵,總計不過三千多一點點,踏上了前往風吹沙的道路。
世事無常嗎?
有的時候,世事就是這麼無常,讓你覺得好笑,卻又哭笑不得。
區區的三千人分批次上了前往風吹沙外圍的魔導列車,望着那沙漠的星空,木瀆,真的有一種想要笑出來的感覺。
時間,已經進入了六月。
這趟風吹沙拯救(自殺)之旅結束之後,這個六月到底會不會成爲列車上所有人的最後一個六月呢?
這,恐怕就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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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魔導列車在沙漠上飛馳。
與以往前往風吹沙的魔導列車不同,車上已經沒有了回家的那種喜悅。
今次,這裡承載着的卻是一羣被趕出家門,已經無家可歸,不知下一刻自己到底還能不能活下去的可憐人。
今晚,列車停了下來。
因爲再過兩天,列車就會看見風吹沙。爲了做好確切的準備,今晚的列車需要休息,上面的所有乘客都需要進行一下調整。包括木瀆自己,他,也是現在最需要調整的人。
“把所有的酒都拿出來!”
月光下,沙漠上。木瀆取下頭上的皇冠,隨意的丟進自己的旅行包,轉而從裡面取出一瓶黑啤酒。
看到木瀆這副樣子,其他的臣子和平民不敢怠慢,紛紛將從沙拉城拿出來的酒精取出。儘管,這些酒已經惡劣到一塌糊塗。
“好!今晚,我們就在這沙漠上開一場派對!明天白天我們好好的睡一覺,等到了晚上,我們就要進攻風吹沙!來,所有的成年人都給我下來,都給我……喝!”
孩子們被他們的父母留在車上,其他人則走下車,唯唯諾諾的端起酒杯,坐在冰冷的沙子上,喝着這些難喝的黑啤酒。
篝火燒了起來,從天空望下,浩瀚的沙漠上出現了無數個溫暖的小點。在這些弱小的火苗旁邊,圍坐着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悶聲不響的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白癡也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下。他接過其他人端來的酒杯,又轉手裝作傳遞似的遞給別人。隨後,他取出自己的杯子,倒出自己準備的水,慢慢的喝了起來。
小麪包也抱着小杯子,望着白癡。是被周圍的氣氛感染嗎?小丫頭的神色充滿了擔憂。白癡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拉起毛毯,裹住她的身體,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木瀆灌了一杯又一杯,最後,他乾脆扔掉杯子,直接舉起酒瓶就往嘴裡灌。看到這一幕,戴勞只是冷笑一聲,沒有反應。但旁邊的一些忠誠的老臣子卻看不下去了,連忙上前勸道:“陛下!您……您還是少喝一點吧!這樣喝下去,可傷身體啊!”
現在的木瀆又怎麼會聽人勸?他一把推開那個老臣子,大聲道:“喝死?你這個無禮的傢伙,你是在咒我死嗎?!我死了,你就好投奔那個背叛者了,是不是?!”
周圍原先還有的一些勸酒聲立刻停息,變得鴉雀無聲。
“陛下……屬下……屬下哪裡是這個意思?屬下只是……”
不容這個臣子說下去,木瀆直接拔出腰上的劍,直接抵住了對方的胸口。這一下,那個老臣立刻被嚇壞了。他的雙手不斷地搖着,嘴角抽搐,連話都不敢說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裡的每個人其實都巴不得我死!”
木瀆似乎醉了。他瞪着眼睛,捏着劍的手因爲酒精的左右開始有些顫抖。
“你們每一個……每一個都打從心底裡不服我,是不是?!沒錯!我的確沒有什麼治理國家的才能。我只會戰鬥!你們每一個都覺得,我只是因爲是長子才繼承了王位,其實我壓根就沒有這份能耐!對不對?!你們其實都覺得邪火那傢伙其實才最有才能,這個王位本來就應該由他來繼承,對不對???!!!”
那名老臣只能搖頭,什麼都不敢說,動也不敢動。四周的人見木瀆如此憤怒,知道自己一旦勸,那接下來成爲矛頭的立刻會變成自己。幾個人見情況不妙,連忙跑到旁邊的戴勞這裡,想叫戴勞去勸說。但戴勞卻是將酒杯一推,搖晃了幾下之後,就酒力不支醉倒了。至於他是真的醉倒了,還是已經懶得去理這個已經失去一切的雄鹿國王,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年……只不過才短短的一年!”
木瀆的手顫抖着,身子也在顫抖。他的眼睛裡蘊含着一些平時看不見的委屈淚水,聲音裡面充滿了哽咽。小麪包拉了拉白癡的胳膊,示意了一下那個被劍尖指着發抖的老臣子,白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去年……父王被刺身亡,我在臨危之時受命登基。隨後,在我還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三國侵略戰就爆發了!我率領舉國之力抗擊敵軍,保衛父王好不容易留下的國土……可是……可這纔不過一年!父王逝世纔不過剛剛一年!雄鹿帝國呢?雄鹿帝國現在在哪裡?昔日悲傷大陸上第四大的強大帝國,現在竟然只剩下三千多人,兩千不到的兵力,連居無定所的地方也沒有?!”
“我的管理到底是怎麼了?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做錯了?爲什麼在短短的一年內就變成了這樣?我是一個紈絝的國王嗎?我是一個不理政事的國王嗎?爲什麼我這麼努力的想要守護父王留下來的雄鹿,可上天偏偏要我做一個亡國之君?!”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因爲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沉重,太過艱難。沒有人能夠體會木瀆此刻的心情。他豁出一切,不斷地努力,努力,再努力。爲的其實很簡單,他只是想要守護雄鹿……守護他的父親留下來的遺產,保護這個好不容易纔從連年戰亂的混亂中走出來的美麗國家。可即使他的願望有多麼的簡單,現在,想要實現,卻又是如此的困難……
他扔開劍,將地上那個臣子扶起,拍去他身上的沙塵。那個老臣不太理解木瀆的意思,依舊渾身哆嗦,不敢動彈。木瀆在替他拍完衣服之後,隨手抄起兩個酒瓶,將其中一個塞到他手裡,隨後用自己的酒瓶碰了一下他的酒瓶,二話不說,仰頭就開始喝了起來。
酒,可以讓人忘卻煩惱。
酒,也可以讓煩惱更爲深沉。
原本溫柔的銀色月光,此刻看起來卻顯得有些淒涼。浩瀚無邊的沙漠上,吹來的風,又是如此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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