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沒有別的辦法了。”蘇寒心中對沐雪兒很感激,自己和她素昧平生,但對方對他的先天奇毒非常關心。
從幼年到現在,關懷蘇寒的人,無非就是炎陽山上的三人,而今,又多出一個沐雪兒。而且蘇寒絲毫也不懷疑她的誠意,這名少女清秀脫俗,貌如天仙,心如美玉,純淨的沒有一絲瑕疵,根本讓人生不出任何懷疑的心思。
“辦法總是人想的。”沐雪兒拿起七彩小花籃,盈盈起身,道:“這山谷中別的東西沒有,靈藥倒是存了一些,能保你近期內無虞,我查看一些古籍,看看能否從中找出化解的辦法來。”
對蘇寒來說,現在能夠找到一個安穩的落腳地,且有靈藥可以壓制奇毒,已經是最完美的結局了。他並不做作,也未說出什麼感激或者報答的話,而是將沐雪兒的恩情牢牢記在心裡。
接連住了幾日之後,蘇寒的精神體力便全數恢復過來。此處是南疆少有的一處靈地,但只有方圓幾裡大小,谷中遍地都是百花,一年四季交替開放,爭奇鬥豔。
兩人年紀相差不多,住了幾日之後,便熟悉起來,通過交談,蘇寒得知,沐雪兒的身世也很可憐,她的父親爲一名隱士,隱居在此處已經有幾代了,而今,整個山谷只留下了沐雪兒一人。
又過了兩天,沐雪兒帶着蘇寒在小山谷四處走動,熟悉一下週圍環境。正是清晨霧靄升騰的時候,小小的石徑兩旁,都是鮮花綠草,點綴滴滴晶瑩的露水。
沐雪兒赤着一雙美玉雕琢一般的小腳,如同在花草叢中虛浮一般,一邊走一邊以玉瓶收集花草上的露水。她修爲不甚高,但對養生吐納之道十分精通,平時不沾俗世五穀,只飲用露水。
漫步在罕見的一片美景中,蘇寒的心緒似乎也放鬆了不少,沐雪兒一邊引路,一邊跟蘇寒指點周圍的地勢與景色。
谷中有竹木搭建的幾間小屋,蘇寒與沐雪兒各住一間,等到蘇寒熟悉了此處的環境之後,沐雪兒不知道從那裡抱出一大摞紙質發黃的古籍,想要從中找到一些關於先天奇毒的記載。
住在這裡,蘇寒還是非常安心的,沐雪兒的祖上俱精通岐黃之道,且小山谷中積存了一些靈藥,數量不算太多,但也能保證一段時間的消耗。
等到安身之後,蘇寒倒真成了一個閒人,每日裡都沒有什麼事情做,恰好沐雪兒在小谷中開墾出兩塊藥田,蘇寒責無旁貸,替她幹活料理藥田。但他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打理兩塊藥田浪費不了多長時間,閒暇下來,他便再次想起了血碑上的那門無名功法。
從字面上看,這門無名功法顯然是提升戰力的一門殺術,很難得,要知道,修士修行到了一定階段之後,進階便變得非常困難,說不定會卡在某個關節上多少年都沒有寸進,在這種情況下,提升一成戰力都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無論放到任何人身上,能夠提升戰力的殺術,都是億萬修士打破頭皮爭搶的至寶。星神道的歷史非常久遠,但也未有此類的功法傳承。其實不光是星神道,就算外界那些無上的大教聖地,也不會有這樣的奇術。
蘇寒剛剛得到這門殺術的時候,就心裡躁動,只不過當時正被鬼影子糾纏的沒辦法,也抽不出時間將法訣參悟。而今閒居於此地,時間有的是,他靜心下來,每日除了打理藥田,做一些雜事,就將精力完全放到了這門殺術上。
此殺術位於血碑的最底部,和凝練五體神藏的法訣並列一處,蘇寒猜測其內容應該不會特別高深。等他費了不少時間,將殺術完全研讀之後,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其實,蘇寒修行緩慢,只是因爲體質的原因,他的心性很聰慧,悟性也是上佳。但修士入門的神池境,以練力練體爲主,還未到悟道的境界,因此彰顯不出他的長處。
而此時面對血碑上的無名功法,蘇寒則是大顯身手。沒過多長時間,便將整篇的法訣都參悟透了,可以着手修煉。
山中的歲月,恬淡且寧靜,宛若脫離了世間的一塊淨土,令人心神空靈,雜念全消。大約兩個月後,蘇寒已經將血碑無名殺術初步掌握。
他專門來到了小山谷的邊緣,在一片山石橫生的曠地中,想要試試這門剛剛掌握的無名殺術。
法訣流轉,宛若從古經上截取的一段文字,蘇寒沉浸其中,以心法催動此術。
轟!
就在他催動無名殺術的同時,體內的血液便如同一條奔涌的大河,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在周身血脈內涌動着。一時間,蘇寒只覺得血液幾乎化爲了灼熱的岩漿,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
血液在奔騰,好像全部涌向了頭顱,蘇寒只覺得整顆頭顱都有一團天火包裹着,雙眼如同深不見底的火窟,有淡淡的紅光和莫名力量在萌動。
他全身上下的皮膚,瞬間就變的殷紅,如同沾染了一層血跡。不過,這種異狀只是持續了短短數個呼吸。
“這種功法很離奇,不同於星神道的法訣。”蘇寒感受身軀內的異狀,心中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將此無名殺術繼續練下去。
不過這絲猶豫只是一閃而過,蘇寒儘管心裡萬分不願承認,但也不得不面對事實,星神道遭遇了意想不到的災禍,朱雀老道和方紫瑤都莫名其妙的失去蹤影,不知生死。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夠維護蘇寒,他的路,將要靠自己走下去。
想要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更安穩,唯一的途徑就是,壯大自己,提升實力。任何將要對自己不利的人,只有以拳頭打碎他們的不軌之心。
而蘇寒的根骨,註定了修行龜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有質的變化,而今,這門無名殺術,卻是提升實力的有效途徑。
“練!”蘇寒將萌生出的猶豫和雜念全部排除,繼續催動法訣。
嘶嘶……
瞬間,法訣便完全被運轉,蘇寒剛剛平靜下來的心,不由自主的再次波動起來,因爲他清晰的察覺到,自己已經凝練的五體和神藏陣法,竟然黯淡了許多,陣法運轉的速度,也相對變緩。
修士的肉身,有相當一部分是靠凝練出的陣法來加持,若是這些粹體陣法因爲某種原因停滯或者崩毀,唯一的結果,就是肉身強度大幅降低。
“這門殺術果然很邪門!”蘇寒心中大亂,剛想停手,但隨即便回想到了這門法訣開篇的那兩句話。
破而後立,欲破敵,先破己,以己身,換戰力加持……
就在這一刻,蘇寒猛然想通了,修煉此門法訣,肉身強度將會降低,戰力則會暴漲。
這門功法患得患失,戰力雖然提升了,但肉身卻柔弱,很容易被敵擊破。尤其是蘇寒這種境界的修士,肉身非常重要,因爲還未能血肉衍生,一旦在大戰中不幸失去了四肢,那就永遠不可能再重生出來。
蘇寒覺得很可惜,但轉念想想,世間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更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功法殺術,運轉催動這門無名殺術,有利也有弊,其中的利很大,弊也非常致命。
“我的體質不同於別的人,肉身很堅韌,要遠超同境界的修士,先將無名功法完全催動起來,看看肉身強度將會減弱到什麼地步。”
蘇寒繼續催動法訣,隨着肉身的強度絲絲縷縷的消散,他能明顯感覺到,似乎有很神妙且莫名的力量,從虛空中進入自己的身體內。
頓時,他臂骨間的紫光更加強盛了,渾身血氣翻滾,神力洶涌如潮。
“肉身強度足足削減了三成!而戰力也提升了一倍!”
趁着戰力狂漲的時候,蘇寒出拳如風,轟擊身邊的大石。
轟隆!
大石足足有一人多高,重達千斤,非常堅硬,但在蘇寒一拳之下,頓時被打的完全碎裂,一片片石屑粉末在周圍飛蕩。
“這一拳很強勢!”蘇寒收回拳頭:“我尚未出動全力,若真的以十成戰力轟擊出去,韓莫那個境界的修士,一拳就能打碎,連聚合重生的機會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門功法非常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要涉險。如果蘇寒自身的境界能夠逐步提升,以後遇到同境界或者是高出他若干小境的修士,運轉臂骨間的紫光,再加上血碑上的無名功法,戰力洶涌的不可想象,不等對方還擊,就被打成血霧,形神俱滅了。
蘇寒凝立在山野中,思緒飛轉,他總覺的自己好像在修煉此法訣的時候遺漏了什麼東西。
血碑,粹體陣法,無名殺術……
“我明白了!”蘇寒眼前一亮:“怪不得這門功法會和淬鍊加持肉身的五體五神藏陣法並列在一起,血碑上的五神藏陣法,應該是加持肉身的無上功法,按照這種法訣去凝練陣法,一旦圓滿,肉身大概會非常強橫,而後配合無名殺術,即便流逝掉三成的肉身強度,也完全不會產生致命的影響,一定就是這樣!”
蘇寒心中豁然開朗,修煉此無名殺術,有很大的收穫,只要重新凝練血碑上的五神藏陣法,圓滿之後,肉身將會化爲金身一般。
這個時候,無疑是蘇寒磨滅體內已經凝練的陣法,以血碑秘術重新修煉的最佳時機。小山谷內常年沒有人跡,且還有部分靈藥可以壓制奇毒,天時地利俱都佔全了。
蘇寒滿心都是興奮,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幾乎急不可耐的當即便要動手,逐步散掉已經凝練出的五體五神藏陣法。
但轉念間,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頓時如同一盆冷水迎頭澆了過來。
“散掉原有的陣法,重新凝練,無疑需要煉化大量靈氣,作爲凝實陣法的根基,小山谷的靈氣雖然比羣山要稍稍濃郁一些,但也是杯水車薪。”
蘇寒腦袋都痛了,不要說小山谷了,就在星神羣山的地下空間內,靈氣如潮,尚且不夠凝實陣法所用。南疆又無玉礦,把地底挖穿都不可能挖出半塊魔晶寶玉來。
沒有靈氣根源,重新凝練血碑上記載的五神藏陣法,不啻於是一個夢。
“算了,凝練五神藏陣法,還是延緩吧,等以後有了足夠的資本再說。”
蘇寒興奮中又帶着掃興,漫步返回山谷內。沐雪兒正在山谷的花叢中凝立,眼望遠處,等到蘇寒的身影出現,她微微皺起的眉頭纔算舒展了。
她白衣如雪,彷彿以天空的雲朵織成,黑髮宛若青絲,瀑布一般的垂落,無數飄散的花瓣在身邊輕輕飛舞,如同畫中人。
“雪兒。”蘇寒加快腳步,風一般的跑到近前,嘿嘿一笑:“藥田的活都幹完了,我閒着沒事,就到山外去走走。”
“足足等了你半個時辰了。”沐雪兒柔聲道:“還以爲你在山野裡跑丟了。”
“那怎麼可能。”蘇寒連連認錯,殷勤道:“我去做飯,我去做飯。”
“等等。”沐雪兒拉蘇寒在小屋外的幾塊圓滑山石上坐下,頓了頓,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