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州是個小城市,和那些人口上百萬的城市比起來,確實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市。
這裡也不是一個富裕的城市,雖然城裡有一些有錢人,不過可州沒有什麼大的工業項目,有的只是遍地作坊式的小企業。
和沿海的其他城市一樣,住在這裡的人大多過着算不上富裕、卻還算寬裕的生活,言末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至少在今天之前,還沒有多少人聽到過他的名字。
言末自己有一個小作坊,不過他沒有僱工人,小作坊裡面就七個人,跑生意的是他大哥,主持那個作坊的是他嫂子,當初開辦這個作坊的資金,還是這位大嫂從孃家帶的呢。
因爲家裡就言末一個人多讀了兩年書,多多少少算是一個大學生,所以他管着帳本和產品設計那一塊。
今天他到銀行來存錢,所有的收入分成三份,存在三個不同的存摺裡面,他在裡面佔着最小的份額。
銀行裡面擠着不少人,幾乎每次來這裡都是如此,所以每次取錢都要等個老半天。
看着這慢慢往前挪的長龍,言末暗自嘀咕,可州雖然是小城市,也該多開幾家銀行啊,難道小城市的錢就不是錢?
雖然心裡嘀咕,卻也沒有絲毫辦法,只能慢慢等。
像可州這樣一座小城,在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差不多互相之間誰都有些臉熟,也就不好意思插隊。
過了快半小時,眼看着就快要排到自己了,就在這時候,擠過來幾個人。
言末心裡非常不高興,不過他轉過頭來一看,領頭的那位身高怕有一米九,他那剛過一米七的個頭,往人家那裡一湊,根本就不夠瞧。
不過,真正讓他不敢動的原因,是因爲這幾位頭上都戴着頭套。
這年頭,戴頭套進銀行好像就只有一種人,這種人他可惹不起。
一聲“搶劫”,那幾位老兄亮出了武器。
原本排着隊的人們,呼的一下子退到了兩旁牆壁邊上,更有人奪路而逃。
言末也想逃,不過他剛剛轉身,就被那個高個子搶匪一把抓住。
言末原本還打算來個金蟬脫殼,或者掃堂腿什麼的,不過一把擱在他脖子上面的彈簧小刀,阻止了他的一切念頭。
“我被綁架了!被劫持爲人質。”言末斜眼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小刀,總算可以確信這個事實。
以往他倒是在電影裡面,看到過這樣的情節,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有朝一日,他會有成爲人質的一天。
不過和電影裡面差很多的是,這家銀行小了一些,不像電影裡面那些銀行,頂多只有七、八個人的樣子。
而人質們,也沒有哇的一聲躲到角落之中。
言末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爲可州人太過聰明,知道人多勢衆、容易逃跑的道理,還是因爲這些劫匪效率太差,大部分人就像是趕鴨子一樣,呼的一聲全都擠了出去。
除了五、六個跑得慢的人被一個劫匪堵住了之外,就只剩下另外三個,和自己一樣一開始就被抓住的倒黴鬼。
用不着考慮都知道,逃出去的那些人肯定會立刻報警,員警馬上就會把這裡全部包圍。
偷偷掃了一眼那幾位搶匪先生,他們此刻看上去仍舊氣勢洶洶,不過幾個人的眼神中,早已顯露出慌張的神情。
再看一眼這幾位的裝備,言末簡直快要昏倒了,清一色六把寸長小刀片,襯上那黑色絨線鉤出來的頭罩,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這幾位也真是的,既然打算搶銀行,就算不弄兩條AK,也至少弄一把五四吧,哪有拿着六把小刀片就幹這技術活的?
更令言末感到這些人沒前途的是,六個搶匪,居然就只有一個在那裡往麻袋裡面裝錢。
厲害,這麻袋上面還印着字,“可州何鄉六村二支隊”,就差幾號、姓名和郵遞區號了。
嗨——小地方就是不行啊,就連好不容易出幾個劫匪,竟然是這樣的素質。
這個世界上實在沒有比人質更加清閒的工作了。
對於言末來說,現在根本就沒有事情好做,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眼睛盯在了牆上的鐘上面。
鍾並不準,快了一些,不過就算有些誤差,過去了多少時間總還是能夠知道。
言末估計着整整過去了十分鐘有餘,居然還沒有看到員警到來,在電影裡面,只需要一分鐘時間,警車就已經將四周全給包圍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警笛聲,警笛聲顯得特別刺耳,絕對不會是一輛警車。
“老大,不好了,條子把外面堵上了。”
一個嘍囉叫嚷道。
“咱手上有人質,不怕。”
那個爲首的劫匪回答道,不過在言末聽來,這番話裡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給自己壯膽的味道。
外面剛纔那刺耳的警笛聲,現在算是停止了,不過看那密密麻麻圍攏着的十幾輛警車,再加上警車後面那一排槍口,言末怎麼樣都懷疑,可州城的警車全都調到這裡來了,怪不得花了這麼長的時間。
看着那些員警,看着那一排槍口,言末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地方躲躲,可州是個小地方,經濟又不是最爲發達,再加上可州的小企業很少請外地民工,所以一直顯得相當太平。
可州的員警想必很少有機會開槍。
不過,就算對這些員警的能力再怎麼懷疑,言末也不認爲,身後這幾位像是有機會闖得出去的樣子。
雙方火力之間的差距明擺在那裡,當年十萬義和團也沒有幹過單發的洋槍隊,這六把小刀片,十有八九也難敵外面那些連發的手槍。
“裡面的搶匪聽着,你們還有機會,放下武器,釋放人質,政府會給你們寬大處理。”
外面開始喊口號了。
“出來可以,你們全都撤走,再給我們弄一輛車。”
“我們手裡有人質,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背滿了炸藥!”
聽着一應一和的對答,言末感到如此熟悉,這好像是聽熟了的臺詞。
別說,和電影裡面演的還真差不了多少,就連臺詞都一點不差,不過轉念想想,好像也就只有這樣的問答,搶銀行雖然是技術性很高的活,不過過程好像都差不了多少。
言末開始琢磨起身後那些好漢剛纔提到的炸藥來,這玩意兒可不是鬧着玩的。
小心翼翼地朝着身後又掃了一眼,別說,這幾位身上還真掛着不少鼓鼓囊囊的東西。
說那是炸藥,還真難讓人相信。
有炸藥這樣威力驚人的重武器,還拿着小刀片搶劫,實在有些不可思議,就算拿把土槍,也多少能夠讓別人信服一些。
不過,反正言末是絕對不會去管這些閒事,他只想當好自己的人質角色,該低頭的時候,他就低頭,該打滾,他不翻跟頭。
身後這六把小刀片,確實無論如何對付不了一排手槍,不過收拾赤手空拳的自己倒是綽綽有餘。
※※※
時間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的過去了。
言末的兩腿開始有些哆嗦,這倒不是因爲害怕,實在是沒有辦法,膀胱脹得厲害,悔不該中午的時候喝那一瓶啤酒,那全都是水,而且聽說啤酒是利尿劑,現在不就有反應了嗎?
言末倒並不擔心憋出病來,他的身體還算強壯,年紀也不算大,唯一擔心的是實在憋不住,或許會污染環境,更糟糕的是,恐怕無論他如何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那都是一瓶啤酒的緣故。
不過言末同樣也不敢再提上廁所的事情。
半小時之前,他已經打過報告了,幾位老大顯然沒有興趣管這種事情,至於結果,看,臉上還多了個印子,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不過言末倒是並不介意這個,幾位老大肯定心情不好,他能夠理解,這年頭做什麼都不容易,更別說搶銀行了。
時間在等待之中一點一點流逝,大家好像都在比耐性,外面的員警,身後的劫匪,還有自己的膀胱。
言末現在只能夠期待,外面的員警先生或者身後的那幾位,趕快拿出點說法來,再這樣對峙着可不是個辦法。
當然,雖然期待打破僵局讓事態有所變化,不過這也是有選擇性的,諸如殺死人質立威這樣的行動,還是不要也罷。
“裡面的匪徒聽着,現在給你們最後的機會,放棄抵抗,出來投降!”
外面的喇叭又開始喊了起來。
言末終於看到了一絲解決問題的曙光,按照電影裡面的順序,這應該算是最後通牒了,接下來,電影裡面常常是許多員警拽着繩子破窗而入。
朝着銀行牆壁上那兩扇小破窗看了一眼,那小窗戶想要鑽進來都不容易,更何況上面還豎着鐵欄杆,看來這段最驚心動魄的情節是看不到了。
不過言末原本就沒有指望可州這樣一個小地方,會有那種高水準的“特種部隊”。
“他媽的,老子的回答是大不了同歸於盡!”
身後那位老兄扯着破嗓門叫嚷着,隨着他的叫嚷,那把小刀片一跳一跳,確實令言末感到害怕。
“老六,幫我解開身後的揹包,我扔一管雷,讓條子見識見識,別以爲咱揹着的是沙袋。”
那傢伙朝着旁邊的同夥說道。
這番話讓言末心頭一陣狂跳。
他現在總算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以貌取人,實在太不應該。
誰說非專業人士就幹不了搶劫銀行這類技術性高的工作?
身後這些業餘愛好者還真的有貨,真的揹着炸藥來搶銀行,這年頭還真的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毫無疑問,身後那位老兄的舉動,讓對面的員警終於有所反應。
因爲最靠近窗口,言末看到一羣員警正貼着牆壁往門口蹭,眼看就要破門而入。
正想着高潮馬上就要到了的時候,突然間聽到耳邊“砰”的一聲!
毫無疑問,那是槍響。
緊接着,言末便感到他中彈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肯定中彈了,根本就沒有疼痛的感覺,頂多只是腦袋往後衝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間,言末唯一想到的一件事情便是,那些搶匪的手裡,好像並沒有拿着槍,他又是怎麼中彈的呢?
“靠,不會吧,我冤啊!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
“我想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言末慢慢地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記得腦子裡面一直裝着個念頭,那就是——我想死。
“我好像還沒有活膩味,還整天想着長命百歲,怎麼會想死呢?再說那一槍捱得真是冤透了,他媽的什麼狗屁槍法!”
他忍不住在心裡暗罵。
“不過也難說這不是一種解救人質的策略,記得當初看小偵探柯南里面,好像就有那麼一集,那個糊塗偵探叫毛利的,爲了救他老婆,就對他老婆開了一槍,但是記得那一槍是打在腿上。
“對了,老子中彈的是哪個部位?當時就感到中彈了,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哪裡中彈,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就是中彈之後的真實情況?”
稍微清醒過來一些,這傢伙開始琢磨起來,畢竟挨槍子並不是一件三天兩頭都有的事情,挨槍子之後還能夠活過來,更值得紀念,這不容易啊。
“哪兒中彈了?”
言末苦思冥想着,他回憶着那最後一刻的感覺:“靠,好像是眉心!”
可如果真的打中眉心,沒有道理不死啊?
除非打中自己的,是傳說中的橡皮子彈,一槍就讓自己昏了過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別說可州的員警裡面還真有能人。
拿手摸摸,言末沒感覺到有個窟窿或者其他什麼的,連預想之中的包,都沒有鼓起一個。
等到他把手從額頭上放下來的時候,突然間,那隻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這手怎麼小了一號?不,不只一號,而是七、八號!”
他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對頭起來。
“哇——這好像不是我,至少不是原來那個我。”
“鏡子,給我個鏡子。”
言末四處打量起來,但是讓他感到失望的是,想要找什麼東西的時候,十有八九找不到,這裡就連一個能夠當作鏡子的不鏽鋼茶杯,也沒有一個。
一個極其糟糕的預兆,突然間從腦子裡面跳了出來,這種感覺絕對糟糕,甚至遠遠超過了他感覺到中槍的那一刻。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房門一下子被拉開了,走進來三個人,最前面那個穿着白大褂,看來是醫生,至於後面那兩個,顯然是一對夫妻。
男的屬於那種奶油小生,啊不,應該是奶油中年人類型,鼻子上架着金絲邊眼鏡,讓他顯得文縐縐的,身上穿着的那一套衣服,還有手上戴着的手錶款式和牌子,言末都認得,在可州就有加工廠,不過那是仿冒品。
但眼前這身看起來,好像不是假貨。
言末開始估算起來,這一身如果都是真貨,該值多少錢。
越算他越感到灰心,他全部的身家,恐怕未必值別人身上的這套行頭。
“咦——前面那個男的拿眼瞪老子!”
言末暗自有些不服氣,不過他畢竟不傻,多多少少可以猜到這兩位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就算明知道這些,這位老兄仍舊不打算有絲毫的示弱,反正做錯了事情的不是他。
“瞪什麼瞪,顯示你四個眼睛比別人大?後面那個老拿眼睛瞟我,兩個眼睛紅得像是桃子一樣,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缺點,還真是一位美女。”
言末在那裡獨自轉着念頭。
“羅先生,您女兒這樣的情況,對於現在的社會來說,並不是很少見的事情……”
那位醫生翻了翻牀頭的記錄卡,說道。
言末原本對這些人正在說些什麼非常感興趣,但是很快,他就沒有剛纔那樣高興了,事實上,現在的他,甚至有一種還不如干脆死掉或許會好一些的感覺。
剛纔那看起來糟糕的預感,已經升級成爲不祥的預感,靠,言末打算再昏一會兒,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毫無疑問,這是最好的選擇。
※※※
昏迷過去的感覺,就好像被關在一個狹小擁擠的小黑屋裡面。
咦,裡面還有另外一個……一個……連言末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東西存在。
“你是誰?”
那東西“說”道,這突如其來的發問,將言末着實嚇了一跳。
“你又是誰?”
言末反“問”道,在沒有摸清底牌之前,絕對不亮出自己的底牌,這是言末很早就知道的一件事情。
“我死了嗎?這裡就是死後的世界?”那個東西問道。
聽到這些,言末已經可以肯定那是個人,或許是一個和他一樣死去的人。
“你是怎麼死的?”言末問道,他倒是想好好安慰幾句。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死了,我只是一直想着要死。”
這番話,讓言末想起了他所感覺到的那個不停發出“我想死”、“我想死”的聲音,現在想來,正是這個聲音將自己引到了這裡。
“是你?難道你就是那個小小年紀就想不開的……”言末被自己的話給嗆住了,他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沒有任何回答,有的只是一種難以遏止的難過感覺,言末活到現在這將近三十年裡面,心情還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
他原本是個大大咧咧的人,雖然談不上達觀樂天,不過很少有事情整天放在心上,在他這不短卻也不長的一輩子裡面,也有過傷心難過、不舒服的時候,不過頂多半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就給拋在腦後了。
現在言末總算明白,將一個女人惹哭之後將會多麼麻煩,雖然眼前這個僅僅是很小很小的一個小女人,不過也令他感到夠嗆。
“一切都會好的,時間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等到你長大了之後,回頭看看現在所發生的事情,或許你會感到,這只是多麼不起眼的一件小事。
“想想你的未來還那麼長,想想在那麼長的時間裡面,你將會有多少快樂的事情,應該用不着爲一些小事再感到傷心了吧。
“其實這個世界上比你悲慘的人多的是,就拿我來說吧,我原本活得非常自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仇人,很多人都挺喜歡我的,像我這樣的人,總應該長命百歲吧,可我卻死了。
“你的爸爸媽媽其實挺喜歡你的,你沒有看到,你媽媽爲了你的事情哭腫了眼睛,我看着心都軟了。
“其實我知道你害怕的是你爸爸,你用不着擔心,像這樣的傢伙,你根本就用不着去理他,他不敢把你怎麼樣,就算敢,不是還有你媽嗎?
“平心而論,我覺得你夠幸運的了,投胎投在有錢人的家庭,不像我,投生在一個窮地方,一輩子掙到的錢,還沒有你爸爸身上的那套衣服加上鑽戒和手錶值錢。”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言末發現,那個小女孩總算停止了悲傷。
“心情舒服一些了?我就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言末得意地說道,他爲自己的成功說服而感到得意。
當初如果早知道自己擁有這樣的天賦,或許可以試着勸說那些搶匪投降,就算做不到這一點,說服員警不要採取行動總能夠成功吧。
不過現在想這一切都來不及了,言末着實感到後悔。
“你很煩,很囉嗦,很討厭,知不知道?”那個小女孩說道,感覺她的語氣有些冷冰冰的味道。
“沒有感覺啊,以前認得的人都說我挺隨和的。”言末腆着臉說道。
這倒是實話,可州地方小,沒有什麼娛樂,除了上網就是閒聊,在可州,比他能聊的人多得是。
“你叫唐僧,是嗎?”那個小女孩問道。
言末當然知道唐僧的涵義,這年頭大話西遊裡面的話,比半身人的講話還要有影響力的多。
“如果你願意,這樣叫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你也可以叫我言末,語言文字的言,末尾的末。對了,你讀幾年級,認得這兩個字嗎?”言末自我介紹道。
“輸給你了,我就叫你唐僧吧。好了,告訴你,現在我的心情好多了,你可以閉上嘴巴了。”那個小女孩說道。
沉默……
這種持續的無所事事的沉默,讓言末感到很不舒服,不過看着這是這個身體主人的要求,而且這個主人還是一個傷心得想要死去的小女孩,他只能夠忍耐着。
“你怎麼還沒有離開?”
黑暗中再一次傳來那個女孩的聲音。
這一次除了冰冷的感覺,還有一絲不滿,或許還帶有一絲厭惡,可能還有些鄙視。
言末還在那裡仔細辨別着語調之中所夾帶的情緒,就聽到那個女孩再一次說道:“你爲什麼不回答?”
“這個怎麼說呢?”
言末思索着應該如何解釋眼前的情況,他希望能夠找出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說法。
“別繞彎子,簡單一些。”
那個小女孩立刻補充道,顯然她已經想起唐僧的特徵,而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很顯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唐僧。
“好吧,簡單地說,就兩句話,第一我沒處可去,第二我不知道怎麼離開這裡。”這一次言末倒是沒有太過囉嗦。
“你知不知道,你剛纔所說的那些話,和當年的偷渡客簡直一模一樣。”那個女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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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這樣嗎?你知道的挺多的嘛。如果你想要說我是個偷渡客,我倒是不太介意,雖然並不是我主動要偷渡到這裡,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事實確實如同你所說的那樣。
“我並不介意離開這裡,將這個身體的歸屬權完全還給你,前提是,我必須找到離開的辦法,除此之外,我希望能夠找到另外一個身體。
“當然,考慮的範圍基本上侷限於男性,畢竟我已經習慣了那個性別,當然這並不意味着做女人有什麼不好,純粹是習慣而已,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同樣也可以考慮女性的身體。
“至於年齡,那當然是越年輕越好,即便是嬰兒我也不會介意,雖然那會有些麻煩,需要太多的時間才能夠自由活動,不過從良心和人性方面考慮,或許這種選擇最爲合適。”
言末一心想要表明自己的看法,但是他的發言,被一聲充滿了嚴厲和惱怒的呼喝聲所打斷。
“STOP——”
小女孩尖叫了起來,她已然有些受不了了!
此時此刻她總算相信,大話西遊裡面並沒有太過誇張,面對一個囉哩囉嗦、滔滔不絕的傢伙,確實會引起莫名殺機。
“你英文還算可以,這裡的英語教學水準好像相當不錯。”言末說道。
※※※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言末再一次醒來,平心而論,他本人根本就不想醒來,只不過,在一個擁擠的小黑屋裡面必須始終保持沉默的感覺,同樣糟糕透頂。
實在憋不下去的他,最終不得不向那位耐心非凡的小女孩妥協,既然那個小女孩選擇留在那裡,他只能到外面去透透空氣。
說實話,在出來之前,言末的心裡也曾經動搖過,此刻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啊,反倒是那黑漆漆的意識深處,顯得舒服許多。
清醒的那一瞬間,言末甚至都有想死的心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特別是面對那對“父母”。
唉——可惜,好死不如賴活着,還是面對現實吧,言末只能夠用這種辦法來說服自己。
睜開眼睛看看四周,仍舊是原來那個病房。
接下來——接下來該幹什麼?
言末苦苦思索着,平日他的腦子算是相當快的,當初在銀行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爲那個高個子搶匪離他實在太過靠近,他早就和其他人一起逃出去了。
但是現在他的腦子裡面卻一團漿糊,要是有個參考就好了,不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有參考的前例?
言末唯一稍微清楚一些的,就只有當前的處境。
現在自己這副鬼樣子,恐怕就是所謂的借屍還魂。
他挨那一槍捱得太冤,再加上一直以來他特別不想死,所以臨死之前最後一個意願顯得特別執着和強烈。
或許正是這份執着,讓他沒有魂飛魄散,言末並不清楚,像他這樣,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冤魂不散。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小女孩擁有着完全相反的念頭,她一心想要死去。
這或許就是物理學上所說的異性相吸的結果,希望能夠繼續活下去的自己,被想要立刻死去的小女孩的意志吸了過來。
那個小女孩沒能死成,反倒讓自己的魂魄上了她的身,這想必就是冤魂附體。
言末開始搜索起,記憶中有關冤魂附體的描述,那些描述顯然同樣不太能夠當作參考,電影裡面的那些附體冤魂,個個陰森可怕,不是一心想着報仇,就是亂殺無辜,哪有像自己這樣開朗樂天的冤魂?
躺倒在牀上,言末清理着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所有這一切都太過詭異,也太過離奇,或許以他一個人的力量也未必有辦法解決。
他開始思索着,是否應該設法尋訪一下傳說中的高人,不過如何開口尋找線索,令他感到爲難。
他總不能滿世界告訴別人,自己是一個快樂的冤魂,就算是說出來,恐怕也沒有人相信。
看來在找到解決辦法之前,先得保密,想要保密,首先就得能夠矇混過去,那對有錢夫妻看上去不像是傻瓜和白癡的結合。
和那個爲了一點點小事就想死的小丫頭不同,以往言末最害怕死,這一次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他更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最好等到幾萬億年之後太陽爆炸了,他還活着。
不知不覺中,朝着窗戶看了一眼,言末無意間看到了一樣東西。
喔——他立刻連想哭的心情都有了,雖然從鬼門關裡面轉了一圈回來,可是他卻沒有回到原地。
玻璃窗上面,隱隱約約照出了他〈她〉現在的樣子:一個小女孩,尖翹的下巴,高挺的鼻樑,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可以看到剛纔那位美女的幾分影子。
在以往,這樣的女孩恐怕是他最喜歡的類型,可是現在言末連想都不敢再想。
讓心情稍微變得好了一些,他開始在這個軀體的腦子裡面搜索起來,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尋找資料。
既然不想讓別人發現,他自然要對這個軀體原來的主人——那個小女孩的一切,都瞭若指掌。
一邊閱讀着那些記憶,一邊讓言末這個活了二十幾年、將近三十歲的成年男子大吃了一驚。
看人家小女孩是怎麼活的!他和人家比起來真是沒有辦法比啊。
這小丫頭八歲的時候已經見怪不怪的事情,他直到十八歲的時候還一無所知,在大學裡面才稍微有所耳聞,從大學畢業到現在這麼多年都沒有一次實踐的機會,就讓那位鬥雞偏斜近視眼員警先生,給送到這裡來了。
冤啊!更冤的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他應該可以實現當初那夢寐以求、卻遙不可及的願望了,可是這具軀體沒有合適的武器。
懷着沉悶的心情,言末只好把小丫頭的記憶,當作是一部電影來欣賞。
開頭顯得非常沉悶,如果記憶之中有打彈子和掏鳥蛋的情節,或許還可以讓他興奮一下,可惜這是個小女孩,而且是一個非常標準的小女孩,洋娃娃和家庭遊戲纔是她的喜好,這讓言末這個大老爺感到煩悶不已。
不過越往後,言末漸漸來了精神,如果前面是兒童劇的話,之後漸漸有往兒童不宜片發展的潛力。
而且,不宜的鏡頭還不只一段,但當情節真正快要到達他期待的程度時,言末的感覺卻突然間變得糟糕透頂。
靠,跳過跳過,有害身心,言末強忍着想要嘔吐的心情,中止了剛纔還興高采烈的搜索。
得把這一段徹底刪除,要是有一個刪除鍵就好了,他暗自想着。
讓心情稍微平息了一些,言末終於忍不住又繼續看下去,將記憶朝後稍微推移了一些。
再往下看看,喔,原來是這樣,言末總算明白小女孩爲什麼想不開了。
她要死卻沒有死成,最終便宜了自己,讓自己有機會冤魂附體。
不過,言末轉念又想了想,最終覺得好像也算不得便宜,這件事情麻煩多多,令人頭痛無比,弄得不好或許會有後遺症。
正當言末打算繼續看下去時,突然間,他感到一股比他強得多的精神意志,一下子將他排擠到一邊,對於這副身體的所有控制在一瞬間徹底喪失,那些記憶全都如同闔上的書頁一樣,從他眼前消失。
“沒有用的,你慢了一步,可以看的我全都看過了,對我來說,你已經沒有什麼秘密存在。”言末說道。
在他原本的猜想之中,那個小女孩應該會變得非常憤怒,當然另外一個可能是變得悲傷起來,並且大哭一場。
正因爲如此,他原本準備再一次運用他那說服的天賦,但是令他感到意想不到的是,那個小女孩竟然一言不發,她的心好像死了一般,冷冰冰的,又彷彿麻木了,根本沒有感覺。
“其實我並不是有意偷看,我只是想要知道,如何才能在你的父母面前矇混過去,我相信你也不願意讓他們知道,在你的身體裡面有我的存在吧。”
“爲什麼不呢?如果他們知道這件事情的話,肯定會設法驅除你這個惡靈。”那個小女孩說道。
如此清晰的想法,確實令言末感到驚訝,看樣子,現在的小孩確實早熟。
正當他想着如何進一步加以勸服,或許作出一些承諾和讓步,可以讓他們倆和平共處時,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又打開了。
這一次沒有看到醫生陪同,那個四眼田雞走在前面,後面跟着他老婆。
這傢伙現在倒是不瞪自己了,這讓言末感到稍微好受一些,不過他感覺到那個小女孩的心情特別緊張,除了緊張之外還有一絲畏懼,不過顯然不是害怕那個四眼田雞。
言末根本弄不清楚,那個小女孩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令言末感到奇怪的是,他同樣也感覺到,那個四眼田雞也非常緊張,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這是他突然間擁有的一種能力,雖然不能夠知道別人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情。
看四眼田雞張口又閉口的樣子,看來這傢伙有話要和小女孩說,言末決定先聽聽這傢伙想要說些什麼。
“羅莉。”那個傢伙開口了。
聽到這個名字,言末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找個地方給他稍微昏一下,他快受不了了。
什麼名字不好找,偏偏取這個名字,當初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詞了。
不過只要一想到這些,言末就想大哭一場,要知道不管在哪裡,蘿莉一向都是高級貨色,在那邊更是不用說,甚至就連A片裡面都不容易找到。
現在有這麼個好機會了,機會近在眼前,嗚嗚嗚——他卻沒功能了,這怎能令他不感到傷心欲絕?
和言末的心情一樣,那個小女孩同樣顯得非常哀傷,她強忍着不想哭,但是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別傷心了,在這件事情上,我和你媽不會責罵你,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吧。”那個四眼田雞安慰道。
這傢伙倒是滿有人情味的,言末暗自想着。
他漸漸從剛纔的悲痛欲絕之中恢復了過來,不過顯然他的悲哀,和那對父女並非擁有着共同的主題。
或許是因爲那股父女之情感染了言末,他第一次對這個一身穿着頂得上他所有積蓄的人,有了一點好感。
“既然你老兄從今往後就是老子的便宜老爸,老子就稍微表現得順從一些。”言末想着。
不過他怎麼也想不出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表示,總不能來個瑪麗蓮。夢露式的微笑,再跳段秀蘭。鄧波兒的踢踏舞吧。
幸好他很快便想起,這原本就是他瞎操心。
現在的他,就算是想要動一個腳趾都做不到,那個甦醒過來的小女孩,顯然對於這副身體擁有着更多的支配權。
“我已經替你向學校申請休學一年,然後我打算讓你到你伯父那裡去,在那裡一方面你可以換換環境,這對你會很有好處;
“另外一方面,在我看來,國外的教育要比這裡更好一些,這段時間,我會請一位家教來指導你的英語。”
那位四眼田雞老爸說道。
言末聽到這裡,已然明白了,這位老兄自家的女兒出了這樣的醜事,他這個當老爸的當然感到丟臉。
聽說這個島上,長舌婦和八卦特別有市場,十有八九如果仍舊留在島上,不管轉到哪個學校,醜名聲很快便會傳揚過去,所以往國外送是最好、最體面的做法。
“聖塞浦裡安學校是最好的貴族學校,在那裡畢業之後,你的伯父將設法讓你進入伊頓公學,那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中學。”
旁邊的美女老媽也勸說道。
對於什麼聖塞浦裡安學校,言末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更別說伊頓公學了。
“伊頓公學是英國最好的貴族學校,英國王子就在那裡就讀,你很有可能成爲他的朋友。”
美女老媽好像擔心剛纔的話沒有誘惑力,連忙又說道。
“英國的貴族學校,活活活,那裡最有名的就是用教鞭抽屁股,你肯定會非常喜歡那裡。”
言末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道,當然他的話,那對夫妻是絕對沒有可能聽到的。
雖然那個小女孩已經打定主意,重新做一個乖乖女,但是對於這種事情畢竟仍舊有些關心,在小孩子的腦子裡面,打屁股始終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英國貴族學校,就是那種允許用教鞭抽屁股的學校?”
小女孩忍不住問道。
一旁的言末自認早已經看透了這對夫妻的心意,很顯然,這對夫妻對於這個女兒的教育已喪失信心,所以找個變相的少年監獄把女兒關起來,無疑這是最輕鬆的一種做法。
“這個——情況並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樣糟糕,英國早就禁止體罰學生,伊頓公學是很有人情味的學校,你會喜歡上那裡的。”
那位父親猶豫了一下說道,他不知道女兒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聽懂了嗎?言下之意那也就是說,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言末在一旁解釋道,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顯然他都在歪曲事實,而這更引起了那個小女孩的恐慌。
那個小女孩原本就害怕,這件事情將會令她徹底失去父母的寵愛,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證明,她的擔心正在成爲現實,她的父母正漸漸對她變得嚴厲起來。
對於女兒的沉默不語,那對夫妻也絲毫沒有辦法,他們已經盡力給予安慰,或許讓孩子稍微平靜一些,讓時間來抹平女兒心中的傷痕。
看到兩夫妻走出病房,言末感到舒服了許多,更令他感到高興的是,剛纔的一切顯然讓小女孩精疲力竭,以至於那對夫妻剛剛走出房門,她的意志便退了回去。
言末立刻接手了對於身體的控制。
“別再偷窺我的記憶。”那個女孩冷冰冰地警告道。
“放心好了,我保證還不行嗎?其實那些我想要看的,全都已經看過了,雖然我不介意再重看一次,不過如果你不高興的話,我願意放棄。”言末連忙說道。
“STOP——”
小女孩再一次尖聲叫了起來。
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言末現在才注意到,這座病房相當豪華。
可州最好的醫院,他也曾經進去過,不過就算是最好的病房,和這裡也沒有辦法比。
整個病房只有這一張牀,病牀旁邊堆着一堆儀器,房頂的角落裡面安着攝影機。
“你家倒是相當有錢。”
言末自言自語地說道,當然他只是在心裡說話,嘴上並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閉嘴。”
那個女孩不耐煩地說道,她現在越來越討厭這個不請自來的傢伙了。
“對了,你過年的時候肯定收到了許多壓歲錢吧,一般來說有多少?”
言末問道,他現在有些後悔剛纔搜索那些記憶的時候不夠仔細,很多有用的東西並沒有多加註意。
“告訴你答案,你可以安靜一些嗎?”小女孩問道。
“其實有個人和你聊天是一件好事,有資料記載,現在的兒童以及青春期的少年缺乏情感,城市孤獨症在未成年人的身上,出現的越來越多,你難道不感到自己的心理有些扭曲嗎?我看過你的記憶,你比我小時候要有錢得多,不過我擁有遠比你多的快樂。”言末說道。
“閉嘴吧,你想要問什麼,我給你答案。”
那個小女孩無可奈何地嘆道,她已決定放棄了,除非她有辦法像那隻猴子一樣,一棍子打死這個囉哩囉嗦的死唐僧,否則她就只有忍耐再忍耐。
“今年的壓歲錢我收了大概有十幾萬,過年的時候花費很大,剛收到就馬上花掉了,具體的數字實在是記不清了。”女孩說道。
“十幾萬!”
言末驚叫了起來,不過他馬上想起,兩邊的幣值不一樣,但十幾萬換算過來,至少有四到六萬,他一年幹下來也賺不了這麼多。
言末又感到失落起來,看看別人的生活,再看看自己的經歷,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你恐怕沒有辦法從我的手裡弄到多少錢,雖然我的零用錢確實不少,不過我每個月用的也很多,而且上一個月我剛剛開過生日派對,那場派對就花了我幾十萬。”
小女孩的話讓言末暗自咋舌,現在他總算相信,有錢人確實不把錢當作錢來看待。
“那想必是一場超級豪華的派對吧。”
言末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差得遠,真正豪華的派對得請明星來主持,請哪位明星出場還有許多講究。”
小女孩不以爲然地說道,此刻她的心情終於稍微好了一些,和這個土包子說話,讓她感到相當強烈的優越感。
一聽到明星,言末已經連想都不敢想像了,雖然他不知道這裡的明星出場是什麼價錢,卻總可以猜到那些明星是不會爲了一點小錢做事。
那只有兩種可能,不是用大筆的錢砸得他們心動,便是提出邀請的人士有着極大的面子,那絕對不是他這樣的小角色所能夠想像。
※※※
沒有事情好做真是無聊透頂,言末是個喜動不喜靜的人,所以這個病房再顯得豪華,他也不喜歡多待,可惜想要出院卻由不得他決定。
幸好那個小女孩和他正好相反,相當文靜,再加上還沒有從憂鬱和哀傷之中恢復過來,所以大多數時間都在意識深處沉睡。
擁有對於身體的控制權對於言末來說,雖然不能夠跑出醫院,四處亂逛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醫院在言末的感覺中非常小,從面積來說,和那邊的醫院根本沒有辦法比,除了一個小草坪外,幾乎沒有什麼活動的地方。
四周的綠化倒是相當不錯,現在這個時代,只要有錢,哪個城市不是千方百計搞些綠化?這是時尚,除此之外其中的利益也頗爲可觀。
看着那鬱鬱蔥蔥茂密的樹冠,言末有些疑惑,這個島每年都要經歷至少七、八次颱風,這些樹是怎麼存活下來的?他好像沒有看到那些樹的樹幹上,有加固的東西。
朝着四周張望,四周的建築物令言末有些失望,和他原本想像的並不一樣,或許是因爲這家醫院和市中心稍微偏遠了一些,周圍看不到什麼讓人眼睛一亮的建築物。
大多數建築看上去,都有了一些年歲,外表灰灰的還拖着許多鏽斑。
正當言末四處搜尋着,想要找到一些有趣的事情,突然間,一陣黯淡的光芒從對面的窗口一閃而過,就彷彿有人在那間病房裡面,按下了照相機的閃光燈一般,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非常肯定那並非是閃光燈的光芒。
不知不覺中,言末朝着那裡走去,走廊上面一片忙亂景象,一羣護士簇擁着幾個醫生,朝着剛纔那陣閃光發出的病房走去。
言末很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心念一轉,許多聲音一下子進入了耳朵裡面。
“還有必要嗎?心跳都已經停止了。”
“總要做個樣子吧,進行急救是我們的責任,至於是否能夠救活,就看病人的運氣如何了,我們是醫生,不是閻羅王,該死的我們也沒有辦法,不是嗎?”
“通知病人的家屬了嗎?”
“……”
※※※
“你看到有靈魂飛出來嗎?我好像只看到一陣閃光。”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小女孩已經甦醒,她輕聲問道。
“你也看見了?”言末微微有些驚詫,不過他很快便猜到,這或許是因爲有他存在的緣故。
“或許那個人已經昇天了。”言末試圖加以解釋:“當然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以我的力量,並不能夠看到鬼魂,要不然我應該已經看到許多鬼魂,在這家醫院裡面想必已死去了很多人吧。”
“STOP——以後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那個小女孩阻止道。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我想好好研究一下人的靈魂。”
言末再一次滔滔不絕起來,他立刻感覺到那個小女孩的怒氣,不過他顯然並不打算閉上嘴巴:“這個課題對於你我都有好處,我或許可以從中找出脫離你的身體、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的答案。”
聽到這番話,那個小女孩不再表示不滿了,她確實非常希望這個算不得兇悍,但確確實實非常討厭的惡靈趕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