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賤骨頭的眼眸忽然這麼紅?
薄慕傾墨玉般的瞳眸紅光閃爍,似夜幕最亮的那顆星辰,又似血玉喋血,妖冶如斯。
薄緋顏自然知道這賤骨頭擁有一雙詭異的紅眸,不過那只是偶爾閃現紅芒,從未像現在這般,燃燒着詭譎的光火,好像那喋血的火焰隨時撲出來吞噬自己。
似有遠古的幽冥之音傳來,繚繞在四周,好似百鬼夜哭,又如九幽地獄絕望的死囚發出的歇斯底里的嗚咽聲,森然詭怖。
薄緋顏手心的玄氣忽地消失,那百鬼夜哭的聲音纏着她,連綿不絕,她的美眸漫上恐懼的血絲,捂着雙耳,一轉頭,卻看見一個滿臉、滿身鮮血的厲鬼朝自己攻來。
鬼風陣陣,百鬼夜行,人間煉獄。
這厲鬼睜着一雙死寂的眼,黑髮與陰風同舞,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咬她。
薄緋顏瞪大雙目,使出狠厲的一拳,將厲鬼打倒在地。
孫嬤嬤倒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嗷嗷怪叫:“大小姐,你做什麼?奴婢是孫嬤嬤……大小姐,住手……”
薄緋顏哪裡聽得見她淒厲的叫聲?耳邊充斥的是幽冥之音,看見的是要咬死自己的森詭厲鬼。
她滿目戾氣,瘋狂地揍着孫嬤嬤的胸脯,拽起孫嬤嬤的髮髻,將孫嬤嬤的頭髮狠地往地面撞去。
“啊……”
登時,孫嬤嬤頭破血流,血濺一地。
薄慕傾黑瞳裡的紅光漸漸消散,閃着冷酷的流光。
沒想到,前世的異能攝魂術竟然隨她來到蒼龍大陸。
她暫時不想暴露自己精通的格鬥術與劍術,抱着試試的心態,施展攝魂術,沒想到一舉成功。
薄緋顏,她名義上的大姐,在她還沒摸清自己身處的環境,就心狠手辣地殺她,她豈能任人宰割?在她的世界裡,從來只有生、死兩個字——不是別人死,就是死。
孫嬤嬤身上痛得要死,卻不敢還手,只是悽慘地叫着。
忽然,薄緋顏看見厲鬼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又尖又長的森森白牙,似乎下一瞬就會咬下她一塊血肉,嚇得心膽俱寒。
她花容失色,倉惶地狂奔離去。
“大小姐……”
孫嬤嬤低聲哼叫,忍着劇痛費了好大力氣才站起來。
大小姐爲什麼突然發瘋?
孫嬤嬤顧不得站在一旁的薄慕傾,哼哼唧唧,慢慢地追去。
薄慕傾癱軟在地,好似大戰了一場,筋疲力盡。
每使一次攝魂術,就會元氣大傷,四肢無力,而且會減壽三個月。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她不會使用攝魂術。
在前世,她多次身陷險境、瀕臨死亡,都是依靠攝魂術成功脫險。
而施展攝魂術的時候,她的雙眸就會紅芒閃爍,變成一雙妖異的紅眸。
薄慕傾平躺在地上,至少要歇半個時辰才能慢慢恢復體力。
無人的小巷,寒涼的春風料峭而來,包裹在她身上,衣裳的冰涼沁入肌膚,蝕骨的寒。
突然,湛藍的長空劃過一道碧青的光芒,流星似的閃過,落在她身上,氤氳散開。
碧青之光越來越盛,籠罩在她上方。
她眉心緊蹙,這是什麼鬼?
碧青之光急速流動,蔓延成一頂穹廬,自成一世界。
而在外人看來,這條小巷還是和平常一樣,地上也沒有什麼女子。
薄慕傾好似有了點力氣,緩緩站起來,看見一道敞開着的青銅大門。
這青銅大門厚重沉實,閃着暗碧的流光,門上雕刻着看不懂的詭異鬼紋。
而大門內,青光繚繞成霧,看不清。
她起了好奇心,走進去。
這是一個寬敞而陰森詭譎的大殿,一道道碧青的光束閃爍不止,東西兩面牆壁皆爲青銅所鑄,雕刻鬼紋。東牆懸掛着四個凶神惡煞的豹頭,西牆也懸掛着四個令人心膽俱裂的狼頭,那一雙雙泛着幽綠之光的獸眼栩栩如生,就好像四隻活生生的野豹、野狼兇光畢露地盯着她。
薄慕傾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此時雙腳卻是冰涼的。
再看向北首,那是一個氤氳着碧青光芒的王座,東側爲豹頭扶手,西側爲狼頭扶手,一如遠古圖騰裡的王者,張狂霸氣。
王座後面是一面青銅大牆,也雕刻着鬼紋。鬼紋簇擁着一隻叫不出名字的龐然怪獸,獸首栩栩如生,張開血盆大口,凶神惡煞,氣象萬千,似是萬獸之王,君臨獸界。
薄慕傾看得心潮起伏,還沒來得及眨眼,就看見王座上多了一個人。
憑空出現的,一個男子。
“歡迎來到本尊的王殿。”
這聲音,低沉,冷漠,暗詭。
她靜靜地望着他,全身緊繃。
他慵懶地斜坐在王座,身穿一身玄色長袍,袍子微敞,露出緊實而白皙的胸膛,性感得迷了人的眼。令人目眩的是那三千銀髮,流垂於王座,宛若一捧雪光逼人的清雪。而他那雙鑲嵌着碧色琉璃的碧眸,迸射出幽冷的碧芒,野狼之眼一般,妖冶,兇殘。
那是一張鬼斧神工的俊臉,五官精緻,兩分陰柔,八分俊朗,美得令人屏息。
銀髮,碧眸,俊容,野獸般的妖孽男子。
把那些一線二線的小鮮肉巨星秒殺成渣渣。
薄慕傾一語不發,暗自琢磨,這是什麼地方?
“過來。”
他招招手,嗓音暗沉。
她知道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男人,一動不動,全身戒備,“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還有,爲什麼她看得這麼清楚?
“本尊可以回答你心裡所有的疑問。”
話音方落,野獸般的妖孽男子忽然消失,卻已站在薄慕傾面前,身後留下一道道殘影。
而她還沒來得及眨眼。
速度快得匪夷所思,這是什麼修爲?
薄慕傾暗自警惕,瞪着這個眼神邪肆狂野的男子,眸光寒徹大殿,殺氣隱隱。
“本尊對你沒有敵意,收起你的殺氣。”他玩味地盯着她,碧眸深邃似亙古久遠的深淵。
“繼續。”她淡漠地眨眸。
“你是國師世家四小姐薄慕傾,正因爲你不是原來的瞎子廢物,本尊纔有興趣來找你。”
“你知道我不是這裡的人?”
妖孽男子擡起她精緻的下頜,眸光變得複雜難懂,“本尊等你很久了,小丫頭。”
唔,有五百年那麼久了。
薄慕傾推開他修長如玉的大手,“那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