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眉心擰了擰，“讓我去吧！”
施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卻淡淡地道：“這是我欠你的！”
當時被施思逼着道歉，實際上也是說出了心裡頭的話，多少有些愧疚，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現在她都打算放過他了，卻隻身一人前往這樣的洞府之中，明顯這裡頭的氣息讓人感覺到極爲的可怕。若讓她一個人走，他反倒會鄙夷起自己來了。
清河做事兒從來都是憑自己的喜好，他想做了便做了，也沒什麼太多的道德束縛和觀念。這會兒他只是不想讓她一個人涉險而已。
施思倒沒有想到他還有點良心，只是這事兒，她尤爲感到不安。
淡淡道：“少耍什麼花招，劍靈，你看着他就好了。”
言罷，竟是毅然決然地走了進去。
劍靈的眸色閃過了一絲異樣，沒多時竟是跟了進去，清河也大搖大擺地跟了進去。
一時間聽到身後的聲音，施思轉身，兩個男人都跟在她的身後，她反倒是有些鬱悶了：“你們倆都跟我做什麼？”
清河道：“他要跟着你的，我修爲也被封印，不跟着你們還能做什麼？”
劍靈的脣角微翕，可半響也沒說出什麼。
都走到了一半，施思伸手直接把清河的封印給解開了。
“你……你就不怕我逃跑嗎？”清河訝異了，其實她能懂施思早先的殺機，若是他的話，也早把人給殺了。可這會兒，他反倒是不自在了起來。
“逃跑？你試試啊！”施思反脣相譏。
若清河真的想要逃跑，她也不會阻止，她有一種預感，或許他們從踏入甬道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被盯上了。
當然這種預感只是她靠近暗紅色源頭那一刻。
哪怕是解開了封印，清河的修爲也是三個人之中最低，這導致了進去之後，他越來越感覺一陣陣的眩暈，沒多時竟是痛苦地叫了一聲。
等到施思轉身的時候，發現他整個人似乎都處於窒息缺氧的狀態。
但實際上修士即便不和凡人一樣呼吸，也可以生存下來的。施思運轉了體內的靈力，將他推送了出去。
劍靈倒是至始至終從了他最初皺過的眉頭，就沒多大的反應了。
“劍靈，我問你青雲存在多少年了？”施思忍不住問道。
若青雲就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神劍，那麼作爲劍靈，他應該多少知道一些上古的秘辛。
劍靈的神色閃過了一絲迷茫，隨後搖了搖頭：“具體的時間，我記不住了。但應該是上古時期的了！”
“那你是什麼時候誕生的？”施思又問。
一柄劍不可能一開始就有了劍靈，肯定是當它被髮揮出最大的作用時，纔可能出世。
施思這一問，劍靈彷彿陷入到了一種回憶之中，半響才喃喃道：“是主人，是主人造就了我！”
施思一愣，她自然明白，他所說的主人是他上一屆的主人，而不是她。
施思也好奇，上古時期到底是哪個大能把青雲的劍靈都給建造了出來，難道是蜀山的鼻祖嗎？
畢竟劍靈存在於蜀山有着數萬年的歷史了。
“你的主人是什麼樣的？能說一說嗎？”可能
是因爲越來越靠近那暗紅色的光源處，施思的內心本能地起了意思的恐懼，可她又不好說，自己是過於恐懼這個只好，岔開了話題問了。
劍靈陷入了思考之中，“主人，她……”
上古時期，他留下的記憶更多的只有殺戮，不斷地殺戮，似乎只有無窮無盡的血腥纔是他最初的歸屬。
哪個時候，他的心中似乎也有着一種強烈的煞氣，因爲煞氣凝集，所以後來才被放到了蜀山，就是在蜀山才能夠滌盪他那份的殺氣！
“主人很好！”
施思等候了半天，因爲他要斟酌了語氣，實際上他也斟酌了半響，甚至表情都陷入了一絲痛苦的回憶。
這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事兒，劍靈居然也有了表情。
天知道他數萬年都是板着一張木頭臉，生活到現在了。
從她一開始見到他，就什麼表情都沒有，甚至那會兒眼睛都不願意睜開，可是現在他居然用了痛苦的感覺。
這痛苦，就是他上一屆的主人帶給他的嗎？
他說，主人很好！
心裡頭應該是甜的，可痛苦是因爲主人卻永遠的失去了嗎？
唯有此時，施思才感覺劍靈不只是一個器靈，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他也應該學會做一個人了。
施思的手想要搭在他的身上安慰安慰他，可話到了嘴裡這剩下了嘆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了。
只這一刻，他幾乎淚流滿面。
“我感應到了主人的氣息，就在裡面……”
施思在那一剎那，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可最後她還是強迫着自己留了下來。
這個洞府難道就是當年劍靈的主人留下的嗎？
劍靈幾乎是狂奔着跑了進去，施思沒有制止。
她雖然是他現在的主人，可從一開始他們也沒簽訂什麼契約，一個打贏了就認她爲主的決定，也不是施思自己強迫下來，只是他自願留下來的。
從一開始，她就做好這個覺悟了。
只是這會兒心裡頭還是會有一些空落落的，大概人都會有一些自私的心裡。
但某一件物品說是歸你所有了，某一天卻有人說那並不屬於你的，而是另一個人的。
就感覺童年的玩具被搶走了一樣。
劍靈不是一個人，所以施思的這種歸屬感就更加的強烈。
這個時候，她心中的恐慌，不是劍靈的那句話帶給她的，可是她體內都在蠢蠢欲動，渾身戰慄着，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牽引着她繼續前進。
可她的意識卻拼命地告訴她，不要進去不要進去！
這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反應，竟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的腦海之中。
若是在過去施思肯定不相信，可這些反應卻都屬於她。
施思感覺整個人都不受控制了，心裡頭想着，可自己身體的行動卻不一致了，內心的恐慌大過了一切。
其實不過是十來米的距離，彷彿經過很漫長的時間。
然後她看到了劍靈一個人，筆直的立在那兒！目光卻顯得呆愣無比，好像遭受了巨大的重創一樣！
爲什麼，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一
刻，施思居然還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劍靈啊劍靈，居然有朝一日，表情也如同人類一樣生動了。
只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爲她們置身於一個密閉的空間之中。
明明她記得原來是有路口的，可現在四周都是血翡明珠發出的光，在整個山洞中照的鮮紅無比，只是到了外邊，外邊全是漆黑一片，反應出來就成了暗紅色。
鮮紅，這個顏色，是她最不喜歡的。因爲這容易想到血液，流淌着的血液正是鮮紅的色彩。
施思走近，她看到劍靈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盯在了石棺上。
施思的目光也受到了影響，繼而也盯在了這口的石棺上。
腦子瞬間就出現了當機，這口棺，好熟悉好熟悉，就跟她過去在崑崙待過的那口石棺一模一樣。
那七年的記憶，太過糟糕了。
她發誓這一輩子，都不要有重來的機會了。
然而，此刻她一眼望到石棺中的女子，音容婉約，相貌如常。施思在那一剎那，接連後退！
那個，躺在石棺中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
難怪劍靈剛纔也是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何方前輩佈置的幻境，栩栩如生，晚輩佩服，還請前輩出來一見！”施思在被震住了之後，就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此刻望向了四周，四周還是掛着血翡的明珠，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這裡的一切竟都如常！
“請前輩出來一敘！”她的語氣又加重了。
四周沒有人回答她，只有自己的聲音空蕩蕩在飄着迴應。
其實修爲到了她這個地步，幻境於她而言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幻境的話，她此刻用了渾身力量喊出來的音波，也會讓幻境出現波動。
他們的修爲已經到了散仙的級別，再高就是飛昇之後的真仙，金仙了！
可天界之人到了修真界修爲也會被限制住，這裡是不可能有比他們修爲高的人存在的。
果然等待了半響沒有動靜。
她已經退到了牆角的地方，不願意再靠近石棺半步，劍靈靠着石棺，神色卻漸漸地舒展開來，彷彿沒有見到施思一樣。
他輕輕喊着：“主人，你這是睡着了嗎？沒關係，青雲會守護在這裡，一直守護着你！直到你醒來！”
“主人，那次戰役之後，你怕是累了吧！累了的話，也是沒有關係的，多睡一會兒就好了！”
“主人……”
四周只回旋着劍靈的聲音。
施思從沒有想過，他話嘮起來，還真是挺可怕的，試想一個沉默數萬年的人，一下間爆發了全部的相思之苦，誰能夠承受得住！
虧得施思還一直以爲，他不過是一塊兒頑石，再怎麼樣都不會有多餘的情緒。
原來他錯了，再懵懂的意識，有了數萬年的人間洗禮，也不可能對這個世間一無所知。
施思在最初的惶恐過後，聽着劍靈的句句呢喃，反倒是安詳了起來。
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不過是一個古人，長得和她想象的古人而已，並不是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