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青衣就飄在我眼前了。
“牡丹。”
菁衛一把摟了我。我便委屈的想哭了。
堂上驚堂木啪的一聲拍下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菁衛欲站上前去,我便一把扯開他。
“仙界牡丹仙子花牡丹。”
閻王爺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有些結巴的說,“你說你是牡丹現在。”
我把頭擡起來,“我是花王牡丹。”
閻王爺急急就下來了,他的眼百里冥視掃的我很不舒服。
“還真是牡丹啊。仙子怎麼跑到小王的府尹了。”
我見又是一個色鬼。便伸了手出來,“還魂草拿來。”
閻王爺黑色的皺臉就擰成一團了。
“這恐怕不妥吧。還魂草是需要上面批示的。得先寫了簽呈上去稟明。而且索要還魂草的人必須減免十年壽命。”
菁衛直接站出來,“小人願意削減壽命求的仙草。”
我一把扯開他,“你不要命了。”
那閻王爺撲哧笑了,“你已經是個死人了。你是犯了心疼病死去的。我沒說錯吧。”
菁衛怔住了。他喃喃道,“我死了嗎。”
閻王爺掐指一算,“死了。就在剛剛。”
我的腦海裡出現邵銀鈴痛哭流涕的臉,菁衛靜靜慘白的死去。不要,我的心口被撕開了。我撲進菁衛懷裡,我的手和臉死死的貼着他的身體。菁衛抱着我,依然冰冷的脣掃過我的臉。
我一下子鎮靜了,我這是在幹什麼。我把頭高高的揚起,對上閻王癡呆的眼。
“我願意拿我萬年的修行換得菁衛的性命。”
我的眼愣愣掃過閻王。
“萬年的修行敵得過閻王千年的功德了。閻王拿了去吧。我這就跟你籤生死狀。”
閻王的眼有了喜色,轉而擔憂的說,“這有些不妥吧。要是被人查出來……”
我不禁笑道,“你情我願玉帝也奈何不了。你說的是菁衛還魂的事吧。閻王私下裡沒少做這種交易吧。依我看一隻羊是趕一羣羊也是放了。”
菁衛還在震驚中,他搖着我。
“牡丹。你讓我死了吧。我活着比死了還要痛苦。”
閻王急急的問着,“仙子若無異議,我們進一步說話。”
我點了點頭。
好熟悉的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且慢。我和閻王進一步說話。”
閻王見了來人一陣皺眉,然後他趕緊喚道,“小王見過仙長。”
一陣風掠過,我和菁衛被打了回來。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來了。
眼前出現了兩具門神。一黑臉一白臉。我咧開嘴給了他們一個虛弱的笑。我剛想坐起來心口就劇痛起來。我疼的叫起來。
費爾立攥着我的手趕忙又丟了。怕是弄疼我了吧。
他的眼睛有些紅腫可能很久都沒休息了吧。菁華在一旁笑着可能看我死不了了。
緊接着所有人陸陸續續都到了。
花魁緊緊地湊過來,感動的眼睛沁出淚來。
景一寶也笑着抿着嘴站在那裡。
我的眼來回張望着卻不見了桃花。我張了張嘴景一寶就意識到了。
“桃花在給你煎藥呢。”
我聽出了她的口氣,她和我一起用了桃花的名字。
我笑着說,“謝謝母親。他是我的桃花爹爹,我想當面謝謝他。”
費爾立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着,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花魁說,“讓牡丹再休息一會吧。”卻怎麼也拉不開費爾立的手。其實他攥着我的手很輕很輕。
沒有人敢讓他單獨和我在一起。因爲我是醒着的我對他心有餘悸。
費費過來直接推開他,那力道彷彿打在我的心上。我吃痛了一下。
費爾立的手隨着我的心痛鬆開了。菁華留了下來。所有人的眼裡他是最安全的。
我問,“菁衛怎麼樣了。”
菁華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
“他和你一樣需要靜養。”
我說,“謝謝你。”
菁華握着我的手,“我是你的丈夫,你知道我多麼愛戴丈夫這個詞。他神聖高雅生動甚至生命。”
我咧開嘴笑了,“我嫁給你。謝謝你救了我和菁衛的命。”
菁華苦笑了下,“救你的是桃花。你該謝謝他。”
我虛弱的笑笑。他的脣落了下來,輕柔而溫熱。
桃花站在門口親手端着煎好的藥。銀髮瀑布般的垂落下來。白衣白袍素淨純淨。他笑着走進來把藥給了菁華。菁華趕緊推過手走開了。
桃花便落了下來。他用勺攪動着藥汁彷彿攪動一汪秋水。藥在他脣邊吹過送到了我的脣邊。我靜靜盯着他看着,這一次讓我看個夠吧。這個時侯他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我一口口的喝着藥,忘記了苦的滋味。
藥喝完了,桃花用手給我拭去殘留在脣邊的汁水笑着走開了。
我喊住了他,“桃花爹爹。”
桃花拿眼看着我溫柔而恬靜。
我說,“謝謝你救了我。我會記住你爲我留下的銀白和集聚在我體內生生不息的暖流。”
桃花溫軟的說,“牡丹。你長大了。”
在我靜靜躺過了幾天之後,來了一個熟人。
我興奮的叫起來,“菁衛。”
菁衛見了大呼小叫的我,只是過來耗了我的脈。然後直接撩開我胸前的繃帶看了眼便轉身走開了。
我大聲的喊着,“菁衛。”
菁衛疑惑的看着我說,“你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只要吃藥傷口即可癒合。我再幫你配些藥你會好的快一點也不會落下疤痕。”
我依舊喊着,“菁衛。”
菁衛的眉頭皺了起來,“公主認識我麼。”
我的瞳孔開始放大了。菁華趕緊過來摁住我。
“牡丹。我七哥活過來的時候早已服下了無情花。你在他心底最深處封鎖起來了。”
我笑着問,“菁衛,你的心不會再痛了麼。”
菁衛輕輕搖了搖頭。他疑惑的看着我和菁華。
菁華笑着對菁衛道,“你們以前是認識的。她是牡丹。”
我苦笑了下,何止認識。我們是至親至愛的人呢。
菁華接着說,“牡丹是我爲未過門的妻子。七哥今天算是重新認識了。”
菁衛淺笑了下便轉身走開。菁華的手攥着我的有些水了纔過來親了我。
我說,“菁華,你真鬼。”
菁華趴在我的身上輕喘着,“我七哥這個樣子纔是正常的。你不覺得他是快樂的嗎。銀鈴在外面等着他呢。”
我把頭轉過去,一行清淚流了下來。菁華還是翻轉過身子吻着我的淚和心傷。
我的淚洶涌而至。菁華慌了便站了起來,“我這就叫我七哥過來。”
菁衛終究是沒有過來。他和自己的弟媳在一起算是什麼。倒是費爾立過來了。
我是病號,我衝他笑笑。
費爾立站在那裡和我相望着。他的嘴脣有些哆嗦。我的心口一陣痛我吃了一聲。費爾立慌忙的退了出去。
菁華等費爾立走開了便關了門和我靜靜的呆着。
菁華溫潤的脣來回輾轉着我的,我的內心被溫暖覆蓋。
我問他,“尤蘭朵爲什麼要殺我。”
菁華抱着我弱了下來,“是我對不起她。”
我沒了力氣道,“我和她一起過門吧。兩個人多熱鬧。還有個人鬥鬥嘴。”
菁華盯着我看了半天,他的心也痛了起來。
“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商議。”
我一直躺着過了冬。冬天的雪花飄了進來一片潔淨就像我的內心蒼茫一片。
費爾立陪着我一呆就是一整天。他死死的守着我一刻也不放過我。我早已習慣了他猩紅的眼神和固執的對待。
他的身子總是顫抖着抱着我,他冰冷的脣劃過我的臉引起我渾身的戰慄。他總是啞着聲音嗷叫着,“牡丹,你怕我。我不想傷害你,我恨我自己。”
我心想我死了不是更好嗎。最起碼少了一個敵手。後來想了也覺得順了。我說,“哥哥,皇位還是你的。我打進菁華那裡給你做內應。”
費爾立的眼睛放出光芒來,隨而又消失了。
他重複着,“你等着,我接你回來。”
我的婚期已經定下了。來年五月牡丹花開百花鮮豔之時。
除夕夜我能夠下牀走動了。費爾立抱着我往瀟湘苑去怕我的鞋子髒了腳。
沒有人再說費爾立一個字了。所有人都習慣了他看我的眼神。菁華也來了,他準備接過我就看到費爾立駭人的眼。
一大家子都坐了下來。許久不見的水墨和阮小青也來了。
景一寶提議說做個遊戲吧人多熱鬧。這個遊戲叫一百單八將。
遊戲規則是這樣的。每個人都給自己取一個名字。比如母夜叉孫二孃。黑旋風李逵。
費費叫起來,“我是豹子頭林沖。”
水墨喊道,“浪子燕青。”
菁華笑着說,“行者武松。”
費爾立跟着說,“玉麒麟盧俊義。”
水墨搶過酒盅先乾爲敬。便叫道,“林沖喝酒。”
費費趕緊接,“豹子頭不喝。”
水墨喊,“那誰喝。”
費費道,“武松喝酒。”
和菁華趕緊接,“行者不喝。”
費費道,“那誰喝。”
和菁華道,“玉麒麟喝。”
費爾立還沒反應過來。衆人皆嚷,“喝酒喝酒。……”
我看出來了,菁華是針對費爾立的,水墨是針對費費的。桃花和花魁倒是精靈花樣百出。到最後所有人都針對上了水墨和費爾立了。
水墨終究是個外人,家裡人集積起來狂對付他。費爾立看來是想喝酒了,喝的暈了輸的也就快了。
阮小青替水墨攔了幾杯。
景一寶勸道,“別傷着肚子裡的孩子。”
阮小青嬉笑道,“我的身體好着呢。我生的寶貝可比牡丹和碧綠好看啊。我家水郎的種好。”
水墨直接把酒搶過來喝了。“喝酒喝酒。”
花魁見水墨喝得醉了,便笑道。“我們兩家結親怎麼樣。這要是個女兒就許給碧綠做正妻了。”
阮小青的臉呵呵笑着,“碧綠這孩子我喜歡。也不知道我的寶貝喜不喜歡。”
花魁也有些暈。“你放心,我的兒子我知道。那叫一個專一。”
碧綠坐在那裡低垂着眼。他有些聽懂了,他不自在的瞟了一眼阮小青的肚子。
這是句戲言。很多年以後還真成就了一段姻緣。
這夜所有人都醉了,除了桃花。他們顛倒七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