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月光下,剛纔還神色激動的王潔突然安靜了下來,目光呆滯,轉身向那個狹窄的木樓梯走去。
李冰趕緊把小石鼓裝進自己的包裡,正欲帶着趙婉兒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卻感覺冥冥中有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在推着兩人身不由已地跟在那宛如幽靈一般穿着白衣裙的王潔身後。
眼見王潔已經沿着那木樓梯已經快走到二樓了,卻聽不見樓梯發出半點聲音。
李冰和趙婉兒雖然恐懼之極,但內心想揭開俞茹之死的謎團的慾望,卻讓兩人一前一後地踏上那個狹窄的木樓梯,發出有節奏的“咯吱”聲。
兩人到了二樓,雖然屋內仍然沒有電燈,但外面灑進的月光,明顯比在底樓要亮堂得多了。
卻見王潔面無表情,卻不走向自己的房間,而是徑直向最東面那個房間走去,不,準確說應該是飄去。
沒見王潔有任何開門的動作,卻見那房門輕輕地開了。王潔徑直走了進去,來到那個老式梳妝檯前很輕盈地在梳妝凳上坐下,看着那面銅鏡,一動不動。
時間就象凝固了一般,房間內,李冰和趙婉兒都能互相感覺得到對方的心跳。
月光從窗口投射在那梳妝檯邊上,李冰和趙婉兒清晰地看清楚印在古銅鏡中王潔那慘白的臉。臉上,那一抹口紅顯得分外鮮豔,但他們感覺更多是猙獰。
鏡面慢慢地模糊了起來,似乎有一層紫色的霧氣籠罩着,最後,什麼都不見了,連王潔的臉也在鏡中消失了。
就在兩人屏着呼吸緊張地盯着鏡面和坐在鏡前的王潔時,鏡面上的紫氣似乎開始流動起來,不一會兒,鏡中竟然出現了兩個奇怪的人臉。
說那兩張臉奇怪,倒不是因爲恐怖,相反,那是一男一女的兩張臉,女的嬌豔美麗,男的白晰清秀。讓李冰和趙婉兒感到奇怪的是,這兩張分別交錯出現的臉,男的戴着他們從沒見過或者說只有在古裝電視劇中見過的帽子,而女的則更象舞臺上的花旦造型。
最後,鏡中的兩張臉越來越清晰,趙婉兒剛欲吃驚的叫出聲來,李冰的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只見當那女的臉清晰出現並定格後,王潔突然發出一聲獰笑,伸出右手在自己嘴脣上死使抹着,然後又向古鏡中那女人的臉抹去。不多久,鏡中那美麗女子的臉上已經塗滿了紅色,幾乎已經看不清容貌。
“血”,兩人幾乎同時叫了出來,起初,他們還以爲王潔只是把自己嘴脣上的口紅抹上去的,現在才發現,口紅根本不可能幾乎塗滿整個鏡面,而且鏡面上那在月光下顯得暗紅色的液體還正在一行行地往下緩慢地流淌。
但王潔似乎根本聽不到這兩人的驚叫聲,仍在鏡面上死命地塗抹着,最終,那個鏡子女子完全不見了,這時王潔發出一長串淒厲的笑聲。
那暗黑色的鏡面上,那個男人的臉又慢慢顯露出來,似乎在對着王潔微笑。
當那男人的臉清晰地再現時,王潔的臉也同時在鏡中出現了,但又和他們見過的王潔的臉似乎不大一樣。只見那酷似王潔的慘白的臉開始慢慢扭曲,兩隻眼睛似乎有一絲怒火在噴出,兩道暗紅色的液體也在雙眼中慢慢滲出,越聚越多,最後竟然匯成兩行,源源不斷地往下流淌。
“還我命來”,這句只有在港臺鬼片中聽到的臺詞,此刻尖厲悽慘而又真切地迴盪在李冰和趙婉兒的耳邊,兩人驚懼地張大了嘴,可任憑他們如何大喊,喉嚨中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只見王潔的雙手慢慢長出了很長的指甲,狠命地向鏡中那男人的臉抓去。
這時,李冰揹着的那旅行包又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似乎空氣被撕裂了一樣。
隨着這聲音的發出,王潔的頭慢慢迴轉過來,雙眼雖然還在不斷地往外流着黑血,但仍可在月光下見到眼睛中閃爍着的兇光。
李冰和趙婉兒嚇得渾身戰慄不已,眼見王潔慢慢擡起了雙手,每隻手的手指上都長着兩寸多長的白森森的指甲,慢慢地飄向李冰和趙婉兒。
兩人心中明白,由於那小石鼓的發出的聲音,王潔已經看見了他們,死亡正向兩人逼近。
兩人絕望地閉上了眼,耳邊去漸漸聽到一陣鼓樂和瑣吶聲,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
瑣吶聲越來越近,竟然就在耳邊吹響一般。不多久,瑣吶聲又漸漸遠去,又象最終消失在那很遙遠的地方。
瑣吶聲剛消失,兩人清楚地聽到“咕咚”一聲,似有什麼重物摔倒在地。
良久,再也沒什麼異樣,雙眼雖然閉着,卻似乎感覺眼前很光明。李冰和趙婉兒心中想到:“難道我已經死了?這眼前的光明是來似天堂還是地獄?”
不一會,感覺似乎自己又沒死,因爲兩人緊捏着的雙手,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體溫,還有溼溼的汗水。
李冰慢慢睜開了眼,心頭頓時一鬆,原來,這眼前的光明竟然是來自於頭頂上的那隻吊燈。
“婉兒”,李冰欣喜地叫了一下:“你快睜開眼看看,我們沒事了。”
趙婉兒也慢慢睜開了眼,同樣看到頭上的吊燈照亮了整個房間。
那個梳妝檯上的古鏡仍靜靜地安放在那兒,上面也沒有血跡,王潔也不見了身影。
兩人如釋重負,剛欲擡腿走動,李冰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在了地板上。
當李冰忍痛側轉臉時,他嚇得血色全無,只見王潔同樣躺在地上,而且正與李冰面對面,只不過王冰的眼睛不再流血,似乎很安祥地緊閉着。
趙婉兒嚇得縮在一角不敢動彈,李冰就這麼面對面地和王潔僵持着。最初的恐懼慢慢消失後,李冰覺得王潔的臉色似乎並不蒼白,而且王潔的鼻息也清楚地進入了李冰的耳朵,更能感受到王潔鼻中呼出的氣息熱熱地輕輕噴在李冰的額頭。
“王潔沒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李冰不知是欣喜還是給自己壯膽,突然大喊了起來。
當他一骨碌翻身爬起時,趙婉兒也來到了他身邊。兩人幾乎同時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王潔的鼻子處,“真的有鼻息,這證明我們三個人都好好地活着。”
李冰趕忙把王潔扶起來,在這有些涼意的深秋夜裡,明顯地感覺到了王潔的體溫。
王潔也慢慢地睜開眼睛,卻顯得頭很痛的樣子,雙手抱住頭。
李冰扶着王潔,一步一步地捱下那狹窄的樓梯,趙婉兒也跟在身後下了樓。
到了樓下,不出李冰的意外,原本堂屋內已經熄滅的燈此時也重新亮了起來。
牆壁上那破舊的掛鐘,恰在此時又“噹噹”地響了起來,李冰和趙婉兒心中一懍。還好,電燈沒有熄滅,也沒有什麼異常的現象。
李冰擡眼看了一下掛鐘,已經是深夜11點整。
趙婉兒小聲地說道:“李大哥,我們走吧,這地方~~”
當趙婉兒剛想說出“真邪門”三字時,李冰已經伸出一粒手指按住了她的嘴脣。
看着雖然睜開了眼,卻似醉酒一般的王潔,李冰默不作聲地注視着趙婉兒。
趙婉兒一楞神間,立即明白了李冰的用意,語氣堅定地說:“李大哥,帶上王小姐一起走,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當兩人一左一右攙扶着王潔走出院子,沿着下午來時的那條小路跌跌撞撞走向趙婉兒停在路邊的車子後,趙婉兒卻怎麼也發動不了車子。
李冰定了定神,讓趙婉兒下車和他換個位置,當他把車鑰匙插入後,車子竟然順利地發動了起來。
當李冰加大油門向南京城開去時,趙婉兒下意識地回頭一望,頓時一身冷汗從脊背上冒了出來。只見月光下,那被甩在身後的王潔的那幢古宅,燈光又在一明一暗地閃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