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車內照明燈光,令錢一多恐懼的是,他並沒有在反光鏡中看見那司機的臉,但明明那司機正端坐在駕駛座上。
“你怎麼了?”那司機的語氣似乎已經變得冷冰冰的,慢慢地在側過頭來。
反光鏡中仍是不見司機的模樣,只看到那張空着的駕駛座。
那一是張十分清秀帥氣但蒼白得可怕的臉,錢一多不禁打個了寒戰。
“沒什麼“,錢一多儘量穩定自己的語氣:“我朋友的車到了,我就在這裡下車吧,麻煩師傅您了!”
那司機仍是側着臉冷冰冰地說道:“下什麼車?我答應送你的,怎麼能半路扔下你?”
錢一多不敢多答,悄悄地拉住了車門後的把手,想打開車門跳下車。
他的手碰到車門時,卻感覺溼轆轆的,怎麼也拉不開車門。錢一多悄悄地縮回了手,偷偷地藉着車內燈光看了個清楚,只見他右手上滿是一層乳白色粘乎乎的液體,同時散發出一陣惡臭。
那是什麼味?錢一多忍不住有種嘔吐感,他突然想起,有次他在洛陽盜墓中,那棺木中腐爛的屍骨就浸泡在那種令人噁心的白色液體中。
錢一多不禁大駭,發出了一聲尖叫。那司機聞言,停住了車,慢慢地把整個臉轉向錢一多。
在那俊秀帥氣的半張臉後,錢一多駭然得叫不出一聲,那是一張涇渭分明的臉。挺撥的鼻樑一邊竟然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鼻孔,另隻眼窩深陷着,一顆滴着黑血的眼球垂蕩在下眼窩邊,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對了,那是錢一多盜墓時見慣了的屍蟲。
錢一多大駭,奮力砸起車窗,可無濟於事,他耳中聽到的不是砸在玻璃上的聲音,似乎是敲打在木頭上那沉悶的迴音。
司機那可怕的頭不斷轉向後面,最後和錢一多面對面地凝視着。時間就彷彿凝固了一般,錢一多驚恐地看到,司機的身子仍筆挺地坐在駕駛座上,而那顆頭卻正慢慢地向後座漂移過來,最終幾乎是和錢一多面貼面地盯着。
錢一多雖然腦中一片空白,但他明白,盜了一世的墓,他終於碰到傳說中的屍變了。他下意識地把左手插入了口袋,心中一動,摸到了他盜墓時祭拜墓主的幾張冥幣。
錢一多從口袋裡掏出冥幣,用力向那司機頭上拍去。雖然錢一多感覺到什麼都沒碰到,似乎那個頭只是空氣一樣,但他還是看到那個司機的頭飛了回去,仍舊裝在那個司機的脖子上,只是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錢一多看着。
錢一多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冰涼,他明白,一股陰寒之氣正在侵入他的身體,直至他全身徹底冰涼爲止。這時的錢一多,已經喪失了控制自己身體的能力,他內心唯一的希望是遠處那輛車能快點來到這裡。
那輛車正是李冰所駕駛,衛星導航提示他已經到了小溪鎮的女山。可是,車燈照亮處,並沒見到路上有一個人。
“快看”,副駕位上的張遠山一聲驚叫:“前面有亮光!”
車內其他三人這時也看見了,不遠處,有道綠幽幽的光線,似乎是一個車輛的輪廓。
李冰加大馬力向着那發出亮光處開去,離那亮光還有百多米遠時,沒想到車輛突然熄火,而且連車燈都也熄滅了。
衆人心裡一陣驚懼,但好奇心仍驅使他們身不由已地下車向那亮光處慢慢挪去。
隨着距離一點點地靠近,張遠山驚呼起來:“棺材!”
衆人也“啊”地一聲大叫,只見那發出綠幽幽光線的物體,果然是一口棺材。
張遠山鎮定了一下,低聲喝道:“別慌!”隨即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符紙,讓李冰、趙婉兒和施麗婭各拿一張緊緊攥在手心裡。
三人驚懼地緊緊跟在張遠山身後,一步步向那棺材靠近。
到了近處,這才發現這似乎是一個木製的厚重的老式棺材,棺蓋傾斜在一邊,裡面竟然坐着一個人。
藉着月光和那綠幽幽的藍色光線,衆人看清了,那竟然是錢一多。
李冰大聲喊道:“錢一多,你坐在棺材裡幹什麼?”
錢一多沒有絲毫反應,似乎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張遠山大喝一聲:“別碰那棺材!”然後迅速地取下隨身帶的包裹,從裡面取出幾張符紙,摸出打火機點燃,口中唸唸有詞,扔向那棺材。他又取出一瓶白酒,猛吸了一口,含在口中,向那棺材噴去。
酒精碰到那正貼在棺材上燃燒的符紙,頓時冒出了一道通紅的火光,那綠幽幽的光線隨着那棺材瞬間不見。
冰冷的山路中間,錢一多仍是睜大着恐懼的眼坐在地下,似乎沒並看見在他對面的四個人。
張遠山從包裡取出一枝毛筆,蘸了點硃砂,在手心裡畫了一個符,然後口裡念着什麼,擡手往錢一多額頭上拍去。
不一會,錢一多哼了幾聲,漸漸有了反應,當他看到面前站着四個人時,又嚇得大叫了一聲。
李冰忙道:“錢大哥,是我和張大哥他們,你沒事了!”
錢一多聞言,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這纔看清了面前的四人,顫聲道:“幸好你們來了,太可怕了,我還以爲我要命喪荒山了。”
李冰連忙安慰道:“錢大哥,你沒事了,多虧張大哥救了你!”
李冰和張遠山攙扶着渾身冰涼的錢一多,艱難地扶着他走向那輛越野車旁。
李冰這才說道:“婉兒,這車是你公司的,可是新車啊,怎麼會突然熄火呢?而且居然連燈也不亮了。”
張遠山搖了搖頭:“李冰,剛纔你們也都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陰寒之氣。這個棺材真是邪門,那股力量太強大了,所以車子纔出了問題。你現在再去試試,車子肯定沒什麼問題。”
李冰將信將疑,拉開了車門。錢一多這時奇怪地問道:“什麼棺材?”
張遠山笑了笑:“錢兄弟,等會再說。”
突然車燈亮了起來,低沉的發動機聲音也響了起來,果然如張遠山所料,李冰很順利地發動了越野車。
衆人都上了車後,李冰調轉車頭,開足馬力向小溪鎮方向駛去。
在車上,錢一多抖抖索索地向大家講述了今夜他的驚魂遭遇,說完後,問張遠山道:“張大哥,你剛纔說什麼棺材?”
趙婉兒奇怪地看了一眼錢一多:“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剛纔碰到你時,你正坐在一口發出綠光的木頭棺材內呢,那樣子多嚇人啊。”
錢一多臉色慘白,慢慢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記得我是上了一輛小車,隨後就看見了那個司機竟然是鬼。怪不得我在那車上聞到一股朽木味,原來那竟然是一口棺材。”
“停車”,錢一多突然大叫,把李冰嚇了一跳,趕緊踩下了剎車,轉頭問道:“錢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錢一多驚恐地指着車窗外:“李冰,你怎麼開了半天,車還是在原處不動?”
車上四人都奇怪幾乎同時問道:“不會吧?你是不是碰到鬼後眼花了?”
錢一多一字一頓地說道:“不可能,我記得我剛上那輛鬼車時,路邊就有這個石柱,你們看,車窗外仍舊是那個石柱。”
車內所有人都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見,果然看到了一根石柱孤單地豎在那兒。
李冰定了定神,踩下油門,加快速度向前開去。
張遠山和趙婉兒還有施麗婭幾乎同時大叫了起來,只見車窗外的樹影在飛速地向右退去,那根石柱卻似乎紋絲不動,一直在車窗外那個固定的位置。
李冰趕緊停車,大家下得車來,依稀認出了,儘管車子開了這麼久,大家卻仍是在剛纔發現棺材和錢一多的地方,心中的恐懼,讓衆人一時呆若木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