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帶着許鑫走進了李冰的房間,本來就爲趙勝利教授之死傷透了腦的小宋,意外地接到了許鑫的電話。
在聽了許鑫的敘說後,小宋也一時躊躇,官方的身份,不允許他去相信許鑫的話。如果傳揚出去,一個堂堂的刑警副隊長,因爲破不了案子,而求助於迷信,那非但會讓人笑話,恐怕他這個刑警隊副隊長的位置還沒坐熱就得下來了。
因此,小宋讓許鑫不要聲張,他悄悄地把許鑫帶到了李冰處。
許鑫講述了他這兩天連續做到的惡夢,夢中見到他乾爹趙勝利教授不斷拖着那讓人不寒而慄的聲調說自己死得好冤枉。但許鑫夢中看不清趙教授的臉,只是不斷地出現一張打滿紅叉的紙還有一根繩子。
聽許鑫講完,小宋以期待的目光看着李冰,希翼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冰想了許久,也不明白許鑫的夢是什麼意思。他突然想到,既然許鑫是趙教授的義子,又得趙教授託夢,何不請張遠山來開壇作法行使通靈之術呢?
張遠山笑了笑,按照李冰的要求,開壇作法。果然,通靈的結果和許鑫的夢一樣,趙教授一直喊自己死得冤。而且還真的出現了那根繩子和打叉的紙,其他的卻什麼也看不見。
幾個人思索着這個結果到底意味着什麼,小宋想了一會道:“李冰,我只肯定一點,從前面你們遭遇的事來看,我也暗中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鬼魂存在了。因此,趙教授既然會託夢給許鑫,而且剛纔張大哥作法通靈的結果也是如此,那說明趙教授確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所以他冤魂不散,希望能託夢給自己申冤。”
李冰點頭肯定了小宋的想法,他慢慢地道:“看來玄機就在那根繩子和那張打着紅叉的紙上。繩子可以理解,這就是直接導致趙教授上吊死亡的因素,可能暗示是有人把繩子勒在了他脖子上。可是,那張打紅叉的紙到底暗示着什麼呢?”
趙婉兒歪着腦袋想了一會,突然嘣出一句:“打紅叉的紙,小時候我很多啊,做錯了題,老師全是打的紅叉叉。”
李冰眼前一亮,興奮地走來走去,一會歡呼道:“我明白了,教授的冤魂在暗示,殺他的人是學生,而且那個學生成績不好。”
小宋給李冰一說,也是一陣莫名的興奮,他急急地問許鑫道:“你知道教授的學生中,有哪幾個成績不好?”
許鑫爲難地搖了一下頭:“教授帶的學生很多,成績不好的肯定也很多哇。”
小宋目光緊逼許鑫:“許鑫,你再好好想想,你同學中有哪個成績不好,而且平時對教授頗有怨言。”
許鑫想了一會,無奈地說道:“很多,可惜我不大熟悉,唯一一個熟悉的叫王唯。教授教他的那門素描,倒確實是掛科了,但他並沒有表現出對教授特別恨啊。”
“王唯?”,小宋頗有興趣地問道:“你說下他的具體情況。”
許鑫一楞道:“宋警官,你是在開始懷疑他了嗎?應該不會啊。王唯從來沒和教授有過單獨接觸,他平時很少言語的,是我們班上出了名的忠厚之人。”
小宋打斷了許鑫的話:“現在不需要你來下結論,你就把那個王唯的情況說下。”
許鑫嗯了一聲道:“王唯是貴州人,和我同一個班,他平時很內向,幾乎沒有朋友。王唯也和我同住一寢室,其他三個同學,都看不起王唯,所以也不理睬他。”
小宋反問道:“許鑫,那你呢?和王唯關係怎麼樣?”
許鑫遲疑了一下道:“開始和我也沒什麼話可說,後來關係好了點,我成了他唯一願說話的室友。”
“爲什麼?”小宋盯緊不捨地問道。
許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還不是因爲趙教授這門素描課,王唯連續補考了兩次,全都掛了。去年下半年的時候,一向很賞識我的趙教授因爲喪妻後倍感孤獨,要認我當義子。有這麼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做乾爹,我當然是求之不得。”
“從那以後,王唯看我眼光就不同了,好多次象是有話對我說,卻都是欲言又止。有一次,趁其他室友不在,他從牀底下拖出一隻皺巴巴的布袋,從裡面拿出他們貴州的土特產貢面和竹蓀。很難爲情地塞給我,說他家窮,沒什麼東西可送給我,只有從老家帶來的土特產。”
“我當時大爲驚訝,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他漲紅了臉,一定要我收下。我看到他這樣平時很木訥的人居然主動向我示好,也不想拂他好意,讓他尷尬,就收下了。這樣一來,我們就成了朋友,他經常給我帶土特產,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託我給他在趙教授面前通融一下,放他一馬,讓他素描過關,不影響畢業。”
小宋皺了下眉頭道:“你幫他忙了嗎?”
許鑫忙道:“我是幫他了,可沒想到趙教授對學術方面很是嚴謹,竟然毫不鬆口,告訴我,他不會放棄原則的,只有王唯自己達到了他的要求,纔會讓他拿到學分。我把消息告訴了王唯,他很受打擊,比原來更消沉了。”
小宋沉吟了一下道:“如此看來,這個王唯有相當大的嫌疑。對了,他私下和趙教授交涉過嗎?”
許鑫搖了搖頭,語氣肯定地說道:“沒有。王唯反應比較遲鈍,爲人木訥,而且普通話也說得不大標準,我們同學中,很少有人叫他名字,都叫他‘小貴州’。趙教授對王唯也沒什麼好感,從來沒和王唯單獨接觸過。”
小宋問道:“禮拜六趙教授出事的那天晚上,王唯有過什麼異常表現?”
許鑫想了一會道:“沒有,不過那天他確實求過我一件事,託我再幫他在趙教授那裡說說情。我們平時在寢室裡幾個同學交談,我提起過,趙教授是東北人,最喜歡吃小雞燉蘑菇,幾乎每天必有這道菜,而且他還很注意養生之道。或許是王唯有求於趙教授,竟然默默記住了我的話。那天,他悄悄地把一包蘑菇和一包芝麻交給我,讓我轉送給趙教授。”
聽到這裡,李冰啊了一聲:“看來這個王唯確實有問題,大家電視裡也看得多了,往往犯過刑事案的人,被抓後,左右鄰舍都不會相信平時這麼老實的人竟然會殺人。或許王唯就屬於那一類因孤僻而造成心理扭曲的人,最後生了邪念。”
許鑫急忙辯道:“不會的,我不相信王唯是這種人。我相當同情他,家境又不好,又沒朋友。我爲此還給他動了下小念頭,把他託我轉交給趙教授的那兩包東西,還沒告訴趙教授那是王唯送的。我想先讓教授吃了,等他欠下人情時,再告訴教授那是誰送的,讓他睜一眼閉一眼放王唯過關。”
小宋忽然道:“許鑫,你的確排除了嫌疑,那是因爲趙教授是凌晨兩三點死亡的,而你八點就回到學校寢室了。你和其他室友一起打牌玩了個通宵,所以他們都可以爲你作證。我當時疏忽了,你們打牌是四個人,而你們寢室是五個人。我想,那個不合羣的王唯沒和你們一起打牌吧?他當時在哪?”
許鑫也一楞,想了一會道:“不可能。王唯雖然不合羣,但他那天也沒離開學校。晚飯吃完後,他一直在寢室畫畫。後來我八點多回到寢室時,我們四個人開始打牌,他自然不會參與,何況其他三人也不願和他一起玩。可能是我們太吵了,他又不敢說我們,因此,他一個人就到走廊中看書去了。直到我們打到凌晨時,他可能實在吃不消了,纔回到寢室爬上牀鋪睡覺。”
職業的敏感,讓小宋嗅到了一絲讓他興奮的味道,他雙眼緊盯着許鑫,把許鑫瞧得心裡直髮慌,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去。
小宋追問道:“許鑫,你敢肯定王唯是凌晨後回到寢室睡覺的嗎?在此之前,你敢肯定他一直在走廊中沒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