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醒了過來,呱啦板子趕緊把《錄取通知書》拿到她的眼前,衝小紅說道:“閨女,你看這是什麼?這是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你被北京的大學選上了,還上報紙了呢!“
小紅表情麻木,好像沒有聽見一樣,轉過身去,把被子蒙到頭上,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呱啦板子又說了半天,小紅依舊不聞不問,好像呱啦板子說的事和她毫無關係一樣。
“閨女這是咋地了?好像魔怔了一樣,這可咋辦啊?“呱啦板子看車大軍走進來,帶着哭腔說道。
車大軍也說了半天,小紅還是一言不發,車大軍兩口子沒有辦法,只好從小紅房間出來,回到客廳商量辦法。
“我估計這孩子以爲政審有問題,自己肯定上不成大學了,所以心灰意冷,啥都不相信,把自己封閉起來,這才一聲不吭的!”車大軍說道。
“那可怎麼辦?要是總這樣,這孩子不廢了嗎?這還咋上啥大學啊?”呱啦板子一夜未眠,兩眼通紅,很是憔悴。
“不行送醫院吧,總在家挺着也不是事啊!”車大軍也束手無策。
“咱們不是昨晚才從醫院回來嗎?大夫說沒啥事啊!我琢磨着要不找人看看吧,看是不是招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呱啦板子是有病亂投醫。
”快拉倒吧,可別整歪的斜的添亂了,小紅的病根就是從考大學上得的,這是心病!估計這裡的醫院治不了這病,不行咱們去省城看吧,省城要是看不好,就去北京看!想啥辦法也得把孩子的病看好!“車大軍說道。
這時候,劉正武兩口子來了。昨天分開後,他這老兩口也一直擔心小紅,所以早早就特意過來看小紅的情況。
車大軍兩口子說完小紅的情況,劉正武也挺着急:好不容易考上了名牌大學,要是因爲這個病去不上,這孩子估計這輩子真廢了。
“我省城醫院有個熟人,不行我帶她去省城看病吧?”劉正陽面冷心熱,喜歡有上進心、有出息的孩子。
“那也行,讓我媳婦跟着去,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車大軍心裡感激。
“你媳婦就別去了,我和你老姨一起去吧!你們兩口子都請了不少天的假了,現在工作不好安排,待業青年多了去了,萬一把你們除名了,我也退休了,說話也不好使了,真丟了工作,那可真是禍不單行了!”劉正武直接拒絕了。
車大軍知道劉正武說的在理,他的領導都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了,再不回去真有被開除的可能,於是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了劉正武,不好意思地說道:
“老姨夫,家裡就這麼點錢了,我估摸着肯定不夠,你們家要是有,先幫我墊上,我們兩口子這段日子緊一緊,儘快還給你!”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她這又不是需要開刀動手術的病,用不了多少錢。孩子的病治療趕早不趕晚,我們這就回去收拾收拾,今天就去!”劉正武是個做事雷厲風行的人。
當天下午,小紅就和劉正武兩口子出發去了省城。臨走時,小紅就像個木偶一樣,吃飯都是呱啦板子喂的,走路也需要人拉着胳膊,這讓車大軍兩口子揪心難過,擔心上了年紀的老姨和老姨夫照顧不好。
車大軍兩口子真想跟着一起去給小紅看病,可卻實在沒有辦法脫身。這一去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回來,時間長了,真被開除了,在城裡這個年齡沒有工作是非常可怕的,那樣就會一切都沒有了保障,生活就會非常艱難。
不得不說,劉正武就是車家的貴人,每次面臨絕境的時候,都是劉正武伸出援手。一家三口人的戶口和工作是多大的事,劉正武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解決,卻從未居功自傲。如今小紅陷入困境,還是劉正武來給解決,不辭辛勞地帶她去省城看病。
老姨夫的好,車大軍兩口子都記在心裡,想着以後他們老了,多伺候伺候他們,多多儘儘孝心,好好報答他們。
小紅身上發生的變故,遠在小砬子屯的小蘭一點也不知道。她每天按時去給老康頭鍼灸,在她的治療下,老康頭的病眼見着就好了起來。
車大軍上班後,抽時間給小蘭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小紅考上了名牌大學,卻沒有告訴她小紅生了病去了省城。
小蘭高興得走路都帶風,逢人就告訴小紅考上了大學。她不是個愛顯擺的人,可小紅上大學不容易,自己的姐姐苦盡甘來,她打心眼裡高興和自豪。
屯子里人都很羨慕,羨慕車大軍一家因禍得福。他們背井離鄉,最後卻紮根在城市,端起了鐵飯碗,而且孩子也出人頭地,居然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學。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人們總是習慣看到別人面上的風光,卻根本不知道背後的艱難和心酸。屯子裡的人羨慕車大軍時來運轉時,哪知道他們此刻正忍受着夜不能寐的煎熬。
苗大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氣得在家裡大罵老天不開眼,怎麼會讓自己的冤家對頭家喜事連連,也罵政審審覈人員瞎了眼,居然讓勞改犯的大姨姐上了大學。
按照苗大和車大軍的約定,車大軍是不能回小砬子屯的!所以第一時間知道車大軍回來後,苗大就想去找他羞辱他一番,但他打聽到車大軍回來是讓蘭離婚的,因爲檢舉信的事,他心裡有鬼,就偃旗息鼓,沒有去找車大軍。
如今聽說小紅考上了大學,檢舉信根本沒起作用,苗大氣得一宿沒睡好。車大軍遠在七臺河,他鞭長莫及,沒辦法收拾他,但小蘭還在小砬子屯,他要把車大軍違背約定的懲罰算到他女兒身上。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小蘭離婚的事很快被苗大散佈出去,弄得路人皆知。
田紅山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坐不住了,馬上去小蘭家找到了小蘭,問道:“小蘭,你和我說實話,你和虎老七辦離婚了?”
“田叔,是離婚了!”小蘭根本就沒想隱瞞,因爲她覺得虎老七回來就會復婚,離婚的事她根本沒放心上。
田紅山一皺眉,臉色變得很難看,說道:“日子過得好好的,老七來年八月節左右就回來了,你這是鬧得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