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衛青率着大隊人馬勢如破竹,奪了九原,分遣衆將各引兵馬追剿賊兵。朱木蘭與周、樊二俠引五千騎往東而行,沿途追殺千餘賊兵。日暮時分,兵至殺虎山下,但見紅日西墜,鳥雀歸林。朱木蘭見天色晚了,吩咐就地安營。樊鋼不受軍令約束,稍有空閒便愛喝幾口老酒。這日自提了葫蘆,懷揣幾斤牛肉,出營信步而行,到一株大樹下歇了,從懷中摸出牛肉,握着葫蘆,一口老酒、一口牛肉慢慢地吃,不覺將一葫蘆老酒吃個精光,站起身欲回營去,方覺有些醉了,自思道:“且歇一歇,再回不遲。”倒下便睡,朦朧中忽聽得有人夜行之聲,陡然驚醒,朝着聲音趕去。但見淡淡的月光之下,依稀有幾條人影匆匆而行。樊鋼見了,將身一縱,落到那幾條人影之前,橫劍喝道:“賊子哪裡去。”撥劍欲刺。
內中一人道:“來者莫非樊大俠麼?”
樊鋼聽得聲音有些耳熟,卻又一時記不明白,道:“你是何人,怎的認得樊某?”
那人道:“小的是長安聚怡居王小二,樊大俠常來我店中吃酒,難道忘了麼?”
樊鋼道:“原來是小二哥,如何卻在這裡?”
王小二道:“小的夥同幾位兄弟,來這北地做些買賣,不想遇上兵災,只好晝伏夜行,想不到遇上樊大俠,真是有幸。”
樊鋼道:“你從北地來,可知匈奴軍情要事麼?”
王小二道:“日間有一股匈奴騎兵押着許多糧草往南而行,說是運往平城的糧餉,由單于四太子率五千騎兵親自押送。”
樊鋼道:“那些賊兵如今宿於何處?”
王小二道:“按行程算來,今晚可宿於這殺虎山東山腳下盤龍崗。”
樊鋼聽了,將王小二一行數人帶回營中,交與朱木蘭詢問。朱木蘭問得詳細,賞了王小二,令其引路,率軍連夜翻過殺虎山。只見慘淡的月光之下,果真有許多蓬帳鱗次櫛比,分佈在山腳之下。到得近前,只見番營中靜悄悄的,許多糧車屯在營中。朱木蘭見無異狀,猛然出擊。五千漢軍從天而降,奮勇爭先,直搗番營。數千番軍在睡夢之中尚未醒來,便做了無頭之鬼。可憐五千番軍兵將,不曾走得一個。及至天明,朱木蘭清點人馬,不曾折得一人一騎,又見番軍旗幟俱在,心生一計,令五千漢軍換過番軍衣甲,稍事歇息,插好旗幟,套好車馬,迤邐往平城而行。行不多時,早望見一條狹谷穿山而過。只覺陰風慘慘,但聞朔風呼嘯,兩旁山勢奇陡,亂石嶙峋,草木盡枯,滿目蒼涼。朱木蘭見了,心中驚疑,令軍中善走者百餘人跟隨周、樊二俠往兩側山頭哨探,不見有異,方纔催動軍馬,進入狹谷,再看兩側山頭上漢軍不過尺許左右。朱木蘭愈走愈驚,問王小二道 :“你走北地,可知此谷麼?”。
王小二道:“此谷乃殺虎山第一險要處,喚作陰風谷,長二十餘里,出谷不過百十里地便是平城。”
朱木蘭聽了,緊催車馬出了陰風谷,與周、樊二俠合兵一處。申酉時分,便到平城城下。朱木蘭擡頭看時,只見城門大開,一將率數十騎迎出城來。到得近前,方知有異,勒馬欲回,早被朱木蘭手起一槍挑於馬下,從騎大驚,爭相逃竄。朱木蘭率軍衝殺過來,那數十騎牙將手無兵刃,逃至吊橋邊時,盡被誅殺。城上番軍還未醒悟,朱木蘭己衝進城來,所向披靡。番兵軍中無主,頓時大亂,更兼分不清敵我,自相殘踏者不計其數。漢軍雖着番軍衣甲,卻做着暗記,只望那沒有暗記的番兵殺去。番兵死傷累累,倖存者棄城而去。朱木蘭得了平城,歇息一宵。次日清晨,便來安撫百姓。只見城中糧草堆積如山,心中大喜,與周、樊二人道:“李將軍國之棟樑,今與軍臣單于鏖戰於雁門關外,我欲率軍從後偷襲,以助李將軍一臂之力。”
三人正議論着,忽見有小校奔告:“軍臣率大軍將城子圍得水泄不通。”
朱木蘭聞報大驚,搶上城來看時,只見四下裡黑壓壓的番兵一眼望不到邊,旗山槍海,無邊無涯。樊鋼見了,大吼一聲,撥出劍來,便要出城殺敵。
朱木蘭道 :“師兄且慢,軍臣單于傾軍圍城,李將軍必定凶多吉少。如今敵我懸殊,不宜出擊。”
樊鋼道 :“俺縱橫江湖,怕過誰來?如今俺三人聯手,試問天下誰人能敵?”
朱木蘭道 :“就算我等三人能衝出重圍,又怎能護得衆軍周全?若將士盡歿,我等又何顏偷生。兄弟們隨我至此,情深義重,我朱木蘭寧死也不做這不義之人。”
樊鋼聽了,默默不語。朱木蘭沿城巡了一回,忽地看到護城河中滴水全無,河牀上栽滿了鹿角、鐵刺等物,思慮再三,與周銳道 :“有煩大師兄辛苦走一遭,速回九原,稟告衛帥,可如此這般,破軍臣必矣。”
周銳聽了,吩咐樊鋼緊跟木蘭左右,自已從城上飛下,如一縷輕煙,從衆番軍頭上飛去。那箭如蝗蟲一般射來,被周銳揮起龍泉劍,盡皆擋去。片刻功夫,周銳竟衝出重圍,往西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