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發出“啊”的一聲,並非因爲癸水來了,而是看到了一道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背影。
她的癸水確實來了,不過那是她早上就發現的事了,但是她一直都忍着不適沒有說,便是想借由這件事爲自己謀取一些有利的局面。
她大可以藉由自己來了癸水要求獨處,或者支開身邊名爲侍女實爲監視者的諸多女將。
但玉翠剛纔太驚訝了,那種驚訝已經到了她無法掩飾的地步,所以“啊”的一聲出口,爲了不讓車中的侍女發現她的不對,她不得不接着“哎呀”一聲,將原本想要利用的癸水直接暴露了出來。
好在她的猜測不錯,狄子玉這個青楞小子一聽到她癸水來了立刻面紅耳赤,被她成功打岔了過去。
玉翠是赫連明珠身邊貼身的女官,可以說,赫連明珠親近的人,她都能輕而易舉的認出。而那道讓她驚訝不已的背影,不是別人,正是赫連明珠的侄兒赫連止水。
赫連止水原本被託付給曾外祖父張淵照看,後來被接入了平城,絕不會出現在遠在夏地的長安。
這樣的結果讓玉翠心如亂麻,幾乎不能維持一貫的冷靜自持。好在她如今告訴衆人自己癸水來了,女人來癸水就是心緒不寧身體疲倦的,無論是女將還是狄子玉都不疑有他,反倒儘快找了一家客店安置玉翠。
而另一邊,小心翼翼跟着狄子玉商隊的賀穆蘭在看到玉翠從馬車上下來後,便派了陳節去辦手續,在這羣羌人住下的客店旁也安置了下來。
長安何其龐大,規模大的客店容納幾百人都是可以的,狄子玉和賀穆蘭住的是長安坊內最好的兩家客店,只隔着一條街,兩邊都有單獨的院落,有四層樓高,爲了能監視對面的動靜,賀穆蘭住在了最上層,而對面的狄子玉大概也是爲了看管玉翠,將她置於頂層的主室裡,自己反倒住了側室。
從二樓開始,每一層上樓梯的地方都有侍衛嚴密看管,玉翠住的房間門口更是把守着四個女將,那一層上也有六個打扮成西域武士樣子的壯漢來回巡邏。
若不是賀穆蘭認識玉翠的長相,她幾乎要以爲狄子玉已經抓住了赫連定,將他喬裝打扮成女人了!
“你可看清了,對面的確實是翠姨?”爲了安全起見,赫連止水和賀穆蘭住在同一間,一聽到賀穆蘭打探回來的消息,頓時驚訝地叫出了聲。
“她應該和家父在一起纔對,難道家父已經……”
赫連止水面如金紙,無力地跌坐於地。
“壞了……家父落在他們的手裡,一定是……”
“我在路口仔細看了一會兒,除了玉翠,我沒發現還有誰被看管起來。我倒不覺得赫連公被抓住了,大概是羌人突擊赫連公的時候抓了玉翠,所以將她嚴密看管起來。”
賀穆蘭的邏輯能力十分強,她推理了一會兒,便很冷靜地勸慰赫連止水。
“先不說我們推斷赫連公是去了杏城,就算不是去了杏城,在長安這地方,狄子玉自投羅網,就算赫連公在他們手裡,我們也能把他救回來。”
她從地上拉起赫連止水。
“你父親如今還靠你去救,切莫做這小女兒狀。我到希望赫連公在他們手裡,如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也不是沒有任何辦法。”
赫連止水仰起臉,滿臉期冀地望向賀穆蘭:“花將軍此言當真?”
賀穆蘭原本就想去會會玉翠,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如今無論是赫連定在杏城也好,還是已經死了也好,都不知道情況,可玉翠原本被當成赫連明珠公主去長安勸降,後來是和赫連定一起到西秦去的,如今應該跟在赫連定身邊纔對,只有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衆人之中,只有她武藝最高,這件事當仁不讓的就落在了她身上。
“自然當真。”她點了點頭。“我去想法子將玉翠救出來。你在長安舊識可多?”
赫連止水點點頭:“長安有不少我父親的舊部,雖然如今已經沒有出仕了,但家中幾百家丁武將還是有的。”
“好!我晚上去夜探羌人住的高樓,你則由盧水胡人保護去找你父親的舊部。若赫連公真在樓中,便煩勞那些舊部們攻進樓裡救人。若是不在樓中,我們再從長計議。”
賀穆蘭心中大喜,語氣也歡快不少。
“我現在就去找盧水胡人商議此事!”
二樓中的盧水胡人們正在大吃大喝,他們趕了一天的路,實在是辛苦的很。
由於之前赫連止水說錯了話,盧水胡人和赫連止水之間有些小齟齬,等賀穆蘭領着赫連止水進了二樓盧水胡人們的地方時,雙方都有些頗不自在。
賀穆蘭像是沒看到他們的不自在一般,開口朗聲道:“我晚上要去夜探對面的飛雲樓,勞煩你們保護赫連止水出去跑一趟,找幾個他家昔日的舊交。若是情況不對,還要請你們諸位護送他出來。”
幾個盧水胡漢子聽了忍不住一愣,蓋吳更是開口直接問道:“師父要去對面的飛雲樓?不如徒兒也陪您一起去吧?!”
幾人竟是連赫連止水的事提都不提。
這些賀穆蘭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將神色越發僵硬的赫連止水向前推了一推:“我一個人目標反倒小些,偷偷摸摸潛進去應該無事。倒是他武藝不強,長安城如今情況又複雜,需要諸位多多照顧。”
“這沒什麼,徒兒派些身手好人又機靈的陪他去就是。”蓋吳點了十幾個人出來,俱是相貌平庸年紀又大的沉穩漢子,他們也許並無特殊之處,但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配合赫連止水也不顯得扎眼。
天台軍裡年紀越大的人經驗越厲害,是以赫連止水見蓋吳一點便是十幾個老兵,便知道他毫無敷衍他的意思,忍不住臉一紅,對着十幾個盧水胡人鞠了鞠躬,權當是之前說話放肆的賠罪。
盧水胡人都是直率性子的漢子,見到赫連止水謙遜起來,都臉上帶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他們昔日走南闖北,又世居夏地,對長安城熟悉無比,待聽到赫連止水要去的幾個地方都連連點頭,俱都知道是哪裡。
賀穆蘭正在心中高興,冷不防聽到盧爾泰突然開口說道:“赫連小郎君既然在長安認識不少人,那長安肯定也有不少人認識赫連郎君。他若就這麼出去,很容易被人發現。如今明面上羌人有這麼多,還不知道長安有多少羌人埋伏着,我覺得,赫連小郎君最好喬裝打扮一番再出門。”
賀穆蘭自己就貼着一臉大鬍子,自然知道喬裝打扮的重要,聞言上下掃了一眼赫連止水,連連搖頭。
“他身量不高,而且氣度文雅,若是打扮成販夫走卒,反倒不像。而且他帶着你們這麼多人,能喬裝成什麼樣呢?”
赫連止水不過十三歲,身量未開,面容白皙英俊。他從小在漢人高門的曾外祖父家中長大,一舉一動都是按照漢人高門的貴公子培養的,和盧水胡人們在一起時,這羣盧水胡人很容易被當做他的保鏢一類,若打扮成其他身份,真是不倫不類了。
赫連止水知道盧爾泰的擔心有理,賀穆蘭說的話也是事實,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父族母族皆顯赫,從小衣食住行無不精細講究,這個已經成了習慣。人的衣着好改,行爲習慣是改不了的,只有這時候,赫連止水恨不得自己能像個街頭市井的小無賴一般,可以換一身破衣混入盧水胡人之中才好。
盧爾泰卻狹促地笑了笑:“喬裝改扮成我們盧水胡人的小子自然是不成,不過打扮成女郎卻是可以的。我們盧水胡人經常被人僱傭做護院,護着一個主家的小娘子出來遊玩,最是合適不過!”
盧爾泰的話一出,衆多盧水胡人的臉上都露出有趣的笑容,有幾個盧水胡兒郎更是連連點頭。
“是是是,小郎君氣質斯文,面容也俊秀,裝成女娃娃最是相像不過!再找一定錐帽來,誰也猜不出小郎君是小女郎啦!”
賀穆蘭莫名地看了看赫連止水,只見他從額頭到耳後全漲成了紅色,臉上更是有氣憤的表情。
可盧爾泰諸人笑雖帶笑,可說話時的表情也是無比認真。他們都是闖蕩北地的老油條,會提出這個意見,也許有幾分擠兌或者故意讓赫連止水難看的意思,但這意見絕不會錯,對赫連止水的安全也確實有好處。
陳節原本站在屋子門口守衛,聽到盧爾泰的話,頓時一個回頭,興奮地叫了起來:“將軍,上次你叫我買的胭脂水粉還在我那,有一大半沒用完呢,要不要我拿來?”
這一嗓子喊完,再也沒有人注意赫連止水什麼表情了,有幾個盧水胡人“啊”了一聲,用極爲詫異地眼神看向賀穆蘭,似乎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賀穆蘭和塗脂抹粉聯繫起來。
蓋吳則更是露出一副“我師父居然是變態”的表情,眼睛圓睜,嘴巴微張,幾乎魂不守舍。
“啊,那堆東西你還沒丟?”賀穆蘭想起之前用過的胭脂水粉,意外地問道:“你留着呢?”
“將軍給狄司馬用的東西都是精貴的胭脂,一盒頂我半個月月俸,我哪裡捨得丟!”陳節摸了摸頭,“上次您在房裡給狄司馬用完,讓我丟掉,我捨不得,就收起來了。原本想着要是遇到心儀的姑娘,我就給她用了……”
他嘿嘿地笑着,全然沒注意到滿屋子裡的盧水胡人都露出滿臉迷茫驚訝或是瞭然的表情。
赫連止水當然聽說過“喋血美人”狄葉飛的名聲,他和花木蘭的友情甚篤,花木蘭甚至爲他闖過崔太常府的事情更是傳爲平城的佳話。
可是花木蘭在房裡給狄葉飛塗脂抹粉……
這信息太驚悚,以至於讓赫連止水忘了剛纔的尷尬,一下子呆愣了起來。
“那就這麼說了,陳節再出去一趟,買一套少女的衣衫,再找一頂錐帽回來。我等下給赫連止水描畫一下,讓他裝成女郎和你們一起出門。記住,買匈奴女子的衣裙,鮮卑女和漢女的衣衫都不方便行動,匈奴女子下面是褲子,一旦出了什麼事情,他也好跑掉。”
賀穆蘭當機立斷的做了決定,轉頭問赫連止水。
“這樣可好?”
“好……好……”赫連止水夢遊一般的回答完,見陳節已經得令跑出屋子了,這才激靈一下,如夢初醒。
“好?好什麼?”
他剛纔是不是答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聽到他的問話,盧爾泰等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蓋吳則和赫連止水一般,還未從夢遊一般的狀態中解脫出來,嘴裡不住喃喃着:“是師孃?不是師孃?若不是師孃,要叫什麼?可他不是女人,也能叫師孃?難怪他不讓我叫師孃……”
這一段繞口令的話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懂,賀穆蘭向來大而化之,也不刺探別人的*,即使蓋吳在喃喃自語,也沒仔細聽他說什麼。
長安十分繁華,各民族的人都有,所以成衣店到處都是。沒一會兒,陳節就捧了一套桃紅色的衣衫裙褲回來,甚至還買了一雙女孩子的鞋。至於錐帽,更是鑲着漂亮的鳥羽,顯然價格不菲。
他向來機靈,向來爲了襯托出赫連止水女郎的身份尊貴,連成衣和配飾買的都是精緻的,以至於陳節和賀穆蘭報出自己買行頭的價格時,都忍不住直齜牙,顯然很是肉疼。
賀穆蘭向來記賬不算賬,聞言也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拿來陳節帶來的胭脂水粉和眉黛,稍微爲赫連止水描畫了一下,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就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賀穆蘭的化妝方式和時人的化妝技巧不同,她剛剛穿來花木蘭家時,就被花木蘭阿母袁氏那可怕的化妝術荼毒了一番,嚇的全家老小都驚慌失色,從此袁氏再也不提賀穆蘭再穿回女裝塗脂抹粉的事情。
但賀穆蘭的淡妝是偏向自然的,這也是爲什麼狄葉飛服用五石散毒/癮發作時她爲他塗脂抹粉幾乎沒什麼人發現的原因。
在賀穆蘭的描畫之下,赫連止水只是長相較硬一些的女孩,他還沒長鬍子,臉上絨毛都還在,眼角眉梢畫的柔和一些,也就難辨雄雌了。
赫連止水原本還以爲賀穆蘭將他化成了女子常見的那種大白臉紅胭脂,額頭貼了花黃,等在銅鏡裡照出自己如今的長相時,忍不住驚叫出聲:“哎呀,這是怎麼畫的,想不到將軍竟有張敞的本事!”
賀穆蘭歷史不好,這些盧水胡人更是沒聽過張敞是誰,一聽到赫連止水的話,齊齊露出迷茫的表情來。
赫連止水從小在當世高儒的張淵膝下長大,看的是漢人的經典,見衆人迷茫,反倒不好意思的按倒了銅鏡。
“漢書裡說,漢宣帝時,京兆尹張敞的夫人因眉角有傷,所以張敞每日要替自己的夫人畫完眉後,纔去上朝。有人因爲這個把這件事告訴漢宣帝,認爲他怠慢公務,張敞就說‘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意思是,在閨房中,比畫眉更過分的情趣之事都有,我又不耽誤國家大事,就給我夫人畫個眉,又何必問他個究竟呢?所以衆大臣和漢宣帝就不再提這件事情……”
他典故說了一半,就覺得自己的例子比的不太對,好在他是男孩,也沒有想太多,只是停住了接下來的話。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這就是隨手畫畫,這和畫畫差不多,我沒想那麼多。”賀穆蘭聽了這段典故,覺得大漲知識,也對那位爲夫人數十年如一日畫眉的張敞生出些好感。
她看到赫連止水穿戴女兒衣冠、化了妝描的柔和點之後沒有不自在的表情,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赫連止水原本就是匈奴人,匈奴少女和少年的服裝相差不大,加上賀穆蘭畫的不是大花臉,他自然就放鬆了。
“赫連小郎君,你懂得真多,不愧是太史令家的公子……”
盧水胡人們則十分佩服有知識的人,盧水胡人從漢代開始爲漢人打仗,也因此顯名,所以對漢代的歷史尤爲有認同感,聽到赫連止水隨口就能說出一段漢書裡的事情,各個收起調侃的表情,表現出尊敬的神態來。
赫連止水也不明白爲何自己只是說了一段典故盧水胡人們就前後截然不同,但對方對自己友好總比有齟齬好,所以心中一樂,隨手帶上錐帽,和賀穆蘭打了個招呼,便領着十幾個盧水胡人出了客店。
只留下蓋吳臉色更加古怪,嘴裡不住嘟囔着“師父畫眉,師父給他畫眉,師父……師孃……”云云。
賀穆蘭將赫連止水送走時,天色已經漸漸泛黑。魏國的律法是夜有宵禁,而原本的夏國是沒有宵禁的規矩的,長安在赫連定治下時夜夜燈火大亮。
可如今由於長安已經被魏人收復,天色一黑,各處攤點和行人都往家裡趕,唯有客店依舊點着燈籠燈火通明,店中一樓廳堂內留着不少用晚食的客人。
賀穆蘭摸了摸臉上用糯米汁黏上的大鬍子,暗想着這樣進入對面樓裡,即使見到玉翠對方也許一時也忍不住她來,索性忍痛一把撕掉了鬍子。
“花將軍,你準備怎麼混入對面?”
盧爾泰見賀穆蘭把佩劍磐石都取下來了,忍不住咋舌道:“武器總是要帶上一把的吧?”
“我有匕首。等天黑了,我摸到後門,想法子一層一層爬上去。”
她臂力超羣,做個引體向上簡單至極。這時代的屋子都是木質結構,樓層較矮,她便是想借着自己過人的臂力躲開衆人的注意,從偏門的地方一點點爬上去。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這法子實在太依靠運氣,神色中就不免帶出幾分猶疑來。
“哈哈?我們還以爲將軍有什麼好法子,竟是想一層層爬上去?莫說晚上還有巡更的人,若看到將軍在攀爬會不會叫嚷,就算將軍爬上去了,那上頭這麼多羌人,你還能把自己變不見了不成?”
盧爾泰哈哈大笑了起來,連連搖頭。
“哦?難道諸位有什麼辦法?”
賀穆蘭自視甚高之心收起,耐心地請教盧水胡人們。
“花將軍忘了我們之前都是做什麼的。”一個盧水胡人矜持地笑了笑,“我們天台軍,原本就是什麼活計都接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救人。”
盧爾泰也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從腰間解下一個竹筒,晃了晃。
“此乃吹筒,裡面裝滿浸了蒙汗藥的牛毛針,射/入人體時無聲無息,只要片刻功夫,就會讓人昏睡過去。”
另一個盧水胡漢子則從背後包裡掏出一副爪子,下面繫着長長的繩子。
“此乃蹬牆爪,下面是牛筋繩,繩子可長可短,最長時能拉出十丈高。到時候將軍到了樓上,將這個放下去,我們便都可上去。”
隨着兩個盧水胡漢子弄出自己的法寶,另一個盧水胡漢子也表演了自己的絕技——只要是他聽過的聲音,他都能模仿出來。他模仿賀穆蘭說話時的聲音惟妙惟肖,甚至連賀穆蘭的一絲沙啞磁性都模擬了出來。
還有一個特別會學鳥叫,連鳥振翅飛走的聲音都會。
正在賀穆蘭瞠目結舌間,一個盧水胡漢子雙手抓着牆,像是壁虎遊牆一般飛速爬到了屋樑上,蹲在樑上對着賀穆蘭眨眼。
“諸位……實在是讓人嘆人觀止!”
賀穆蘭張大嘴。
“我竟不知諸位還有這樣的本事!”
此時蓋吳也從那副夢遊的狀態中回覆了過來,聞言驕傲地一笑:“我盧水胡從商朝隨婦好女王東征西討開始,綿延數千年,能一直到如今,可不是全是靠打家劫舍。當年河西的士卒,我盧水胡人佔了一半,從西域到河西,何處沒有過我們的蹤影?”
隨着蓋吳的介紹,又走出了幾個漢子。有一人目能夜視,在黑暗中如履平地。有一人精通近身搏擊,賀穆蘭和他對練了幾招,竟發現自己一時半會連抽身都不能,除非用足力氣把對方弄傷,否則就要被他一直纏住。
至於其他會用飛劍的、精通暗器、毒/術的,更是有好十幾人。
難怪蓋吳說父親的精銳都跟着他入京,他一個人都不願意拋棄。這些人可真正是一些寶貝,遠比能打架更有價值!
更別說這些人還真的能打架!
賀穆蘭見到後來,幾乎是兩眼放光,連聲音都在顫抖。
她似乎已經看到了一支特種兵的雛形,一支幾千年來都沒有見過的新型兵種。有這些人在,也許可以做到兵不血刃,便能破城得勝!
只是這些都是後話,如今的局勢也由不得賀穆蘭想這麼遠,她只知道,有這麼一羣盧水胡人在,她原本潛進對面飛雲樓的把握,已經從六成上升到了十成,而救出玉翠的可能性,也從三分變成了七分。
要知道,她原本只是想潛進去問問玉翠發生了什麼,對能救出她來,是不抱有什麼希望的!
“好!太好了!”
賀穆蘭一擊掌,大聲稱好。
“衆兒郎,隨我夜探飛雲樓!”
盧水胡人們得到了肯定比得到金銀珠寶還高興,一個個慷慨激昂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隨之迎合。
“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