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夥伴(三)

花木蘭和若干人一樣,都是夥伴中不受歡迎的那種。所謂的“巡查”任務,其實就是不同的小隊分散開來四處查找柔然人的蹤影,這個任務每天都有營中的人在做,幾乎是交替進行。

原本若干人的隊伍也是做這個任務的,但如今他的隊伍全軍覆沒,自然也不會有人再派他一個人單獨出營,可是他要跟着其他隊伍一起出列,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畢竟他的經歷實在太慘烈了,他急着想要找出那羣人的行蹤也是正常。

花木蘭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帶若干人一起出來,明明她什麼東西都沒收他的,而且還把他趕了回去。

可是每天早晨起牀帳外都坐着一個蜷縮在那裡的人影實在是太驚悚了,尤其這個人一天到晚跟着你,連你如廁都不放過的時候。

花木蘭恰恰是個不能讓人看到如廁的人……

敕勒川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這座黑山下最有名的草原,被稱作北方的明珠。黑山大營裡的牛羊等肉食都來自這個草原放牧所得,敕勒川也住着不少從柔然叛逃投奔北魏、以及遷徙在這裡專門負責提供黑山大營衣食住行的牧民,可以說,敕勒川就是黑山大營的“後勤部”,其地位之重要,不言而喻。

黑山便是陰山,因大魏經常與北面柔然等少數民族征戰,烽煙不絕,陰山便被許多鮮卑人叫成了“黑山”,可對於北方諸胡來說,陰山卻是他們經常的叫法。

所謂“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說的便是敕勒川的美景。

可如今花木蘭一點都不覺得這景色美。

“我們已經在這裡繞了好幾個圈子了……”花木蘭有些懷疑的看着正在前方引路的若干人。“你……是不是……”

“迷路了?”

若干人從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這裡一點參照物都沒有,我確實沒找到路。”

“敕勒川上,哪裡有路……”花木蘭呵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算了,我帶路吧,至少我能保證我們不走重複的路。”

若干人乖乖的停下馬,與四個家奴一起跟在了花木蘭的身後,開始往敕勒川的腹地而去。

“爲什麼你能認得路?我以前都沒發現一旦進入敕勒川,會這麼讓人眼暈。前後四周都是一模一樣的,就連草都長的大小高低一致,太陽還在正中,連方向都無法辨認……”

若干人生怕花木蘭瞧不起自己路癡,想盡辦法解釋自己路癡的緣由。

“聽風,看草葉搖動的位置……”花木蘭想了想,覺得這說法有些過於玄妙了。“對於我們鮮卑人來說,在草原上辨別方向就如同魚兒在水裡找食物那麼的容易。你既然是若干家的人,應該也生活在草原上,怎麼連路都不會走呢?”

“我小時候自己看書的時候多些。雖然也放過羊,可走的都不遠。我家附近的草場有專人巡視,根本不會迷路。到了黑山,處處都跟着火長他們行動……”

若干人的聲音越來越低,幾近不可聞。“原來他們一直都在幫我嗎?可笑我還覺得自己帶着四個家奴,是我一直在保護幫助着他們……”

“沒戰事也沒操練的時候,多騎着馬在草原裡走走吧。等你和草原接觸的多了,就會發現草原的秘密。那些風,那些草葉的歌唱,那些鳥兒的盤旋。它們都能告訴你方向在哪兒。”花木蘭說着說着,突然停下了馬兒的腳步。

“前面好像有新鮮的馬糞。”

若干人聽完了花木蘭的話,立刻跳下馬來,去前方查探。

馬和許多的動物不太一樣,馬經常是邊跑邊拉的,所以如果是大隊騎兵出戰,就很難掩飾他們的行蹤,總不能在馬屁股後面兜個袋子,一路就接這些東西吧?

若干人用靴尖踢了踢幾堆馬糞,忍住嫌惡查看了一下,興奮地站起身來:

“是蠕蠕人的馬,我們的馬都一直有喂豆料,但蠕蠕人的馬還是以草料爲主。這些馬糞有的有豆料有的沒有,一定是柔然人搶了我們的戰馬,讓它們和自己的戰馬混在一起走的。馬吃豆子不會很快消化,再過幾天,這些豆料就一點也看不見了。”

“方向既然對,我們就回去吧。”花木蘭聞言也露出了放鬆的神情,“既然找到了方向,做個記號,回營讓斥侯們過來沿路查看。我們只是普通的兵卒,這種查探敵情的活兒,應該讓專門做這些事的人來。”

“馬糞既然在這裡,一路按着馬兒的方向追就是了!一來一回,時間一下子就浪費掉了。”若干人恨聲道:“他們來找牧民的麻煩,那一定就是化整爲零的,牧民分散各方居住,若他們一羣人一起行動,搶不到多少東西。既然是這樣,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找到敕勒川裡的牧民,和他們說清情況,大家一起殺了那夥兒蠕蠕人就是。”

“你說什麼?”花木蘭驚得險些握不住馬繮。“你說找牧民幹什麼?和蠕蠕人作戰是我們的天職,你豈能讓牧民自己去對抗蠕蠕人?”

這小子是瘋了嗎?哪個牧民會跟着他這麼胡來?

“花木蘭,我問你,你祖上是軍戶嗎?”

“不,我祖上是賀賴家族的家奴。”

“家奴是什麼?”

“閒時牧民,戰時跟隨主人征戰……”

“這不就對了!”若干人的臉上露出不以爲然地表情,“我大魏人人可上馬,成年便會控弦。草原上生活的牧民,有哪個不會騎射之術的?這羣蠕蠕四處劫掠,與其等到黑山大營裡的人來替他們報仇,不如讓他們自己先團結起來,保護自己的牛羊牲畜。”

敕勒川的牧民除了一部分世代居住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遷徙而來,有些人的身份就是當年戰敗的各國胡人之後,也有雜胡和軍戶、甚至還有部落主的部民。這些人戰鬥力不弱,只是散落而居,根本就不可能聚集在一起。敕勒川何其大,如果人都聚集在一起,那一塊的草場很快就被啃禿了。

“你真是膽大包天……”花木蘭喃喃道:“你不但是個傻子,還是個瘋子……”

“花木蘭,我如今只要一閉上眼,就會夢見和我一起出營的那四百多人。他們相信副將的命令,齊齊守在黑山口,即使知道對面煙塵太大情況不對,也不肯後退一步……這實在是太愚蠢了。”

若干人的聲音哽咽着:“我回去求援的舉動,實在太愚蠢了。我當初就應該帶着我的家奴去前面打探清楚敵情,然後建議副將撤退的。我爲什麼會自負能搬來救兵呢?就因爲我是若干家的子孫?還是因爲我的幾個家奴?”

“不……沒有人看中你這個。他們要的是軍情,是軍功,是唾手可及的人情回報。我只不過是一個一轉都沒有的小卒子,我居然覺得自己能搬來救兵……”

他一回憶起自己走投無路的拼命求着別人的那個場景,就有無法喘過氣來的衝動。他雖然知道大魏一切以軍功爲重,卻不知道爲了軍功的歸屬,人和人之間已經扭曲成了這個樣子。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魏,究竟是用多少這樣犧牲的先鋒部隊換來的名聲?

“這一次,我不會回去求援的。”他跨上馬,重新握住鞍繩。“我不會回去。如果再這樣重複一次當初的錯誤,這些牧民就要死的和我的那些火伴一般,只能等來打掃戰場的隊伍。”

“花木蘭,請助我一臂之力吧。我去說服那些牧民,你來替我帶領這些牧人。這一次,我是元帥,你是將軍,那些牧民就是我們的士卒……”

他的臉上又一次出現了以往許多次懇求她時的表情。

“我很會指揮,真的。即使對方只是柔弱的羊羔……”

‘其實我也只指揮過羊羔。’

‘可是我看過很多兵書。《孫子兵法》、《戰略》、甚至是《便宜十六策》,我從小就在研讀。’

哪怕這輩子只有這一次,我也想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力量擊退柔然人,替火長他們報仇。

我沒有卓絕的武藝,過人的本能,可是我是若干洞的子孫,我絕不是庸人!

若干人的胸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那火焰燒的如此兇猛,幾乎要撩穿他的心肺,向外噴薄而出。

“請幫幫我!”

若干人在馬上低下頭去,雙手掌心向上攤開,行了個鮮卑人的大禮。

花木蘭沒有立刻回覆若干人,而是擡頭望向了天。

她想到了自己暗暗決定不會輕易暴露自己本事之後,乾的最魯莽的那一件事:

——勸說突貴回軍救王將軍的隊伍。

無論她說的多好聽,和突貴的解釋多麼的站得住跟腳,她自己心裡也明白,她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爲了救阿單志奇而已。

每個人都有私心,每個人都會爲自己的認識的人交付私心。也會爲了自己的私心做出各種美化和詮釋,試圖讓它變得合理且容易打動人心。

若干人的表情她再熟悉不過了。當時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突貴的時候,不也是這些說法,不也是這樣的表情嗎?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兵,一個沒落家族的後人,居然說自己很會指揮,即使被指揮的對象弱的像是羊羔……

這其中的說服力,和“我雖然沒有見過天底下最美的美女,但只要我見到了對方,她就會臣服與我”一般可笑。

她不該答應這可笑的請求的。

這若干人是傻子,還是個瘋子不是嗎?

答應陪他來探查敕勒川,她也已經跟着瘋狂了一次了。

她可是要“活着回去”的人,怎麼能自找危險?

花木蘭在心裡做出了決定,便收了收下巴,微微啓齒道:“我……”

我不能……

若干人的雙手依然保持着禮敬的姿勢,他的肩膀因爲肌肉的緊張和情緒的壓抑正在微微的發抖。

他的四個家奴猶如無聲的銅牆鐵壁一般守衛在他的身後,彷彿他所指揮的道路即使是刀槍劍林,也依然會無怨無悔的踏出去。

‘我不能的。’

‘我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不能……”

那一次,她跪地苦求突貴時,是什麼心情?

突貴的副將爲她說話時,她那種感激是什麼心情?

爲了救人而進行的修飾,難道真的就是一種錯誤嗎?

爲了私心而進行的冒險,難道真的就是一種魯莽嗎?

她那時的絕望、掙扎、猶豫、期待,以及孤注一擲的虛張聲勢,都歷歷在目。

她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啊,怎麼能忘了呢?

“我不能不……”

她低聲咒罵了一句。

“去你的,花木蘭,你一定是瘋了!”

“我不能不幫你……”

她擡起頭,像是自己也害怕自己後悔似得快速說道:

“若干人,按你想做的事情去幹吧。”

可以看得出來,花木蘭會這般輕易的同意了他可以說是“異想天開”的想法,就連若干人自己都覺得不敢置信。

所以他在和花木蘭策馬狂奔前往最近一處牧民聚集之地的時候,忍不住騎在馬上大聲吼問:

“花木蘭,你爲什麼會願意幫我?難不成你看出我這個人不是凡人,所以……”

“你想的太多了。”

花木蘭乾脆利落的打斷了他的想法。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而已。”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而已。

想當初那滿腔恐懼和無能爲力的自己那般可憐。

這樣的對話讓若干人一噎,因爲突然被打斷了話頭,冷風直直進入了他的肺部,引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花木蘭你嘴巴真毒……”

若干人滿臉狼狽。“總覺得你一直對我不友好,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你就不能對我友好點嗎?”

“溫柔對你的處境毫無用處,若干人。”花木蘭看着前方一片圓頂的氈房,再看到那滿眼的清脆,忍不住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你需要的是戰場的磨練。”

太好了。

這邊的牧民沒有事。

***

“你說要我們聽從你的命令?還要派出牧民讓其他地方的牧民往我們這邊聚集?”此處牧區的長者露出好笑的神情。“敢問這位……呃,將軍?”

“不敢。”若干人看了看自己的盔甲,確信是這套裝備唬住了他,索性有些矜持的點了點頭。“末將現在還不是將軍,不過也快了。”

一旁的花木蘭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傢伙真敢吹!

“那麼,這位……未來的將軍。如果我們牧民要自己舉弓拿劍,那還要養你們這些將士做什麼?”長者臉上的皺紋收的更緊了,看起來有一種冷漠的抗拒,“我們這些人爲你們放羊、紡線、製衣……”

“也是爲你們自己放羊、紡線、製衣!”若干人挺起了胸膛,竭力想象着他父親平日裡和部民說話的樣子如法炮製:“保護你們是我們的義務,但如今時間來不及了。”

“就在兩天前,蠕蠕踏破了黑山口的關隘。五百將士誓死守住那道關口,只爲了不讓蠕蠕人南下騷擾你們。我們趕到時,只剩下赤身露體的屍首!”

他提高了聲音,瞪視着那位態度倨傲的長者:“你覺得你的部民可抵得上能征善戰的黑山將士?這其中隨便一個火長,都可以對付五六個強壯的部民。”

那長者的嘴蠕動了幾下,想要說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若干人心中得意的興奮了起來。

他父親就算只是個一千多部落民的小領主,那也不是這樣的牧民能想象的。

“現在我們發現了蠕蠕人的蹤跡,他們的馬糞散佈整個草原,隨時都可能在夜晚發起襲擊。我實話告訴你,我如果現在和我的同袍回去報訊,黑山大營接下來一個月就會考慮的是‘如何替你們報仇’,‘如何安置你們留下的寡婦和子女’這樣的問題。沒有時間了……”

他看着目光已經頹喪了起來的長者,鏗鏘有力地說道:

“要麼集合起來自救,要麼等着我們回去報訊給你們報仇,你們自己選!”

“……”

那老者縮了縮脖子,終於低下了他因爲歲月的積累而變得越發堅硬的脖子。

“這位大人,請告訴我們該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選,只要不是傻子,都會知道。

雖然花木蘭和若干人都知道那長者不是因爲若干人的幾句話就動作起來的,但這樣順利的開端還是讓若干人興奮了起來。

“我剛纔的表現如何?”若干人微微顫抖着和花木蘭走出了帳篷,因爲興奮和緊張,他難以控制緊張的肌肉,即使聲音很小,但花木蘭還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安和疑慮。

“如果你現在不要再抖了,就很完美了。”花木蘭看了看若干人的鎧甲。“你那身行頭確實很唬人。若是沒有來過軍營的我,若你穿着這身,再帶着四個壯的如同熊羆一樣的家奴去懷朔,我也會以爲你是哪裡的年輕將軍。”

“這裡的牧民願意在附近挖陷阱、也願意接納從其他地方移動過來的帳篷車,但是這樣就能阻止蠕蠕人搶奪他們的牛羊、燒燬他們的帳篷嗎?”

“我不知道。”若干人繼續一邊抖着一邊說話,看樣子他很難短時間內從這種如同篩麥粉一般的狀態裡走出來了。

“但只要這裡的牧民四散出去報訊,大家都有了防備之心,蠕蠕人的神出鬼沒也就沒那麼容易了。敕勒川這麼大,蠕蠕人只能分散襲擊,黑山頭有我們的人把守,只要牧民都警惕起來,爲了活下去而拼命,分散作戰的蠕蠕人不足畏懼。”

若干人舔了舔嘴脣。他剛纔說了不少話。

“你忘了天可汗爲什麼叫他們‘蠕蠕’嗎?”

花木蘭一愣,回答道:

“因爲他們性格卑劣、頭腦愚蠢、只會以多欺少,所以天可汗嘲笑他們是不會思考只有貪心的蟲子……”

“不要小看爲了活下去而拼命的人。漢人有個勇士,叫做‘楚霸王項羽’,他曾經爲了激起手下士卒的士氣而沉掉逃跑的船、砸破燒飯的鍋,只留下三天的糧食,最後那戰,他們險而又險的贏了。”

若干人看了看正在趕着牛羊往帳篷正中彙集的女人們,以及開始準備箭支和武器的那些壯丁。

“我們這些將士死了,還會有其他的同袍頂上,只要我們沒有死絕,身後的家人就不會有任何危險。可他們不行,他們失不起。”

“敕勒川這麼大,他們想要找到這些蠕蠕人,比蠕蠕人找到他們容易。”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嗎?’

花木蘭看着似乎一下子高大起來了的若干人,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爲了活下去而拼命的人……

她怎麼會小看呢?

她就是這樣的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我現在碼,大概11點和大家見面。

小劇場:

若干人:“總覺得你一直對我不友好,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

陳節:(捂住前襟)能不丟我嗎?對我溫柔點?

蓋吳:(捂住肋骨)求溫柔點。

袁放:(捂住*……)求粗暴點!

衆人: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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