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穌決,你確定你這不是在套鴿子而是在抓盜賊?”從一大早就蹲在書院藏書閣後面的圍牆附近,並且是和段穌決一直埋伏在草叢裡整整三個時辰的芥子終於還是按耐不住的捅了捅段穌決的胳膊。
反倒是蹲守了這麼久之後的段穌決反而白了一眼芥子,繼續目不轉睛的看着不遠處設置在藏書閣附近的幾個大網。
在芥子看來,自從撕了那通緝令之後,段穌決像是着了魔一樣,這一連半個月都在想着各種辦法尋找蛛絲馬跡,雖說這半個月來確實沒有收到怪盜繼續作案的消息,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段穌決是一口咬定這神秘怪盜非要瞅準書院的藏書閣。
來書院的這段日子,芥子雖然也明白這藏書閣確實裡面放着不少古書典籍,還有一些藥理古書,當中也不缺世上一些失傳的珍藏,可是按照書院的地理位置和經濟現狀,也該是很少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座窮酸書院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而且,還有一位一直伴隨先生左右的身手了得的忍者守着書院,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這裡,怕也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就是這樣,這廚子反倒就鑽了牛角尖,十匹汗血寶馬也拉不回來。
這不,這三個時辰裡,盜賊沒見到一個,到是見到了一些鴿子來來回回的落在網上。
“算了,本公子不在這裡和你閒耗着了,大熱天的,蹲了這麼就真是又累又渴,二貨廚子,把你腰間葫蘆裡的酒給本公子拿來嘗一嘗唄。”
“誰說葫蘆裡裝的的必須是酒。”段穌決回過頭說道,然後繼續目不轉睛的盯着前面,絲毫沒有給芥子喝的打算。
“不是酒,那是什麼。”
“獵物上鉤了!”
就在芥子還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一道黑影突然間從設置的第一個網子機關上掠過,然後直接落在了第二個機關上,那黑影明顯沒有料到竟然還有另一層機關,就這麼整個人腳下被繩子一綁,頭頂上的網子將他套了個嚴實。
“納尼?怎麼還有機關?”
有些驚喜的二人走到這人的跟前,卻不料見到的卻是那個藍毛的東瀛浪人,因爲網子落下來濺起了地上的一些灰塵,因此一臉迷惘的浪人打了個噴嚏之後愣愣的看着圍觀的二人組,另一隻手裡還有着一隻剛纔無意中從網子上順手抓到的鴿子,那鴿子如今正撲撲扇着翅膀掙扎着。
“先生!他們偷鴿子!”
就在三個人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身後便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呼喊,手裡拿着一捧橘子的子明衝着身後院子裡的先生大喊着。
延亙二十一年,午夜。
“臭小子又偷鴿子,別讓我抓到你,抓到了就打斷你的腿!”位於皇城西邊的一家大商戶的宅院裡,肥胖的富商拖着一身的贅肉,氣喘吁吁的衝着天空怒吼着。
這幾對鴿子王胖子可是一直把它當做寶貝一樣的供着,連鴿子飼料都是從東瀛運來的特質的飼料。許多人都說,這王胖子快把這鴿子當兒子養了,之前就是宅子裡的小侍女不小心撿到一根鴿子毛,就被這王胖子說欺負鴿子,還趕出了府邸。還有之前有一隻鴿子生了病,獸醫看不好,他就去找看人的大夫,結果,依然沒能救活那病鴿子,到是那些大夫被他一個個罵了個遍,因爲王胖子在京城裡有不少官府的朋友,因此這城裡的人一般也不敢惹這位地主爺,而那天因爲鴿子的問題,有個看病的病人因爲來不及救治,就這麼死掉了。
於是在王胖子背後也有不少人衝着他吐口水,但卻忌憚着他背後的那些官爺,沒人敢正面對他說些什麼。
然而即便他再怎麼寶貝他的鴿子,說到底,也還是被偷了去,光是這短短的半個月,他已經丟了三對鴿子,對他來講就是掉了三塊心頭肉啊。
然而在怒吼之後,黑暗裡再次陷入了寧靜。
也就在這短暫的黑暗過後,隨着天上的黑雲在風的吹動下緩緩散開之後,一輪滿月漸漸的露出了它那妖嬈而鮮紅的光輝,本該掛在天上金色的圓盤如今卻變得異常的詭異而神秘。
也就在這樣詭異的夜色裡,一抹與血月完全不同的赤紅突然間閃過房檐,像是深夜裡的一道紅色閃電,轉瞬已經從眼前跑到了距離富商家裡很遠的集市空地上。
“都說那胖子家裡養的鴿子很昂貴,可這兩隻小傢伙看着也不過就是普通的鴿子,若是非說不同也不過就是和那胖子一樣肉多罷了。就爲了這麼個鴿子居然宅子附近還安置了這麼多的打手,生怕鴿子丟了去,真是有錢沒處花了。”紅色的身影一邊在集市附近尋找着什麼,一邊舉着兩隻鴿子自言自語道,說着肚子還很不爭氣的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
“就這裡了,這破廟也不會有人來了吧,終於能大吃一頓了。”於是那紅色的身影終於在靠近城郊的一處破廟裡停下了腳步,剛好廟裡有不少乾草和木頭,不一會兒一個柴火堆就被堆了出來,隨着火光將周圍的黑暗照亮,終於看清了那紅色身影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這個長着一頭紅色妖異長髮的傢伙竟然還是一個少年,身上裹着一件有些破爛的長衫,褲子也是那種褲腿肥大但卻在腳腕束口的褲子,看着鬆鬆散散,倒像是流浪乞丐。可說是乞丐,腰間卻彆着一把金色的匕首,匕首上的寶石在這火焰光芒的映照下閃閃發光,這樣的東西到也不像是個乞丐能佩戴的了的。
“小傢伙呀,別怪我要吃你,要怪就怪你那胖子爹吧,誰讓他把你養的這麼肥,是吧。”說着紅頭髮的少年便抓住鴿子準備拔毛,另一隻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而手裡的鴿子也彷彿料到了自己的命運,可勁兒的掙扎着,一邊還咕咕的叫着。
可是也就在這時,少年卻突然間停下了手裡的東西,迅速的用腳一掃將身邊的火堆掃散,隨着紅色的火星四處飛濺之後,地上只剩下幾根還殘留這紅色火光的木塊之外,整個小廟裡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一切瞬間安靜了下來,除了那兩隻鴿子的撲閃翅膀的聲音之外,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突然,隨着“簌——”的一聲,在紅色月光的映照下,一道銀白色的光束衝着少年的面門閃了過來,幸好紅髮少年反應夠快,手中的匕首順勢擋在面前,剛好接住了利刃。
“這次你你逃不了了!”黑暗裡另一個聲音說道,然後就聽到黑暗裡傳來了刀刃碰撞的聲音,偶爾還能看到點點火星從刀刃相抵的位置迸濺出來。
“我說你這傢伙還真是不死心,從東城開始一路向西一直追到這邊你不累嗎?”紅髮少年聲音有些懶散“我是該說你執着,還是該說你傻呢。”
“你這傢伙身爲波斯的人,不好好在你的國土呆着,來我中土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既然接了這案子,就有職責抓到你。”說着那人又從身邊抽出了另一把長刀,雙刀在雙手中像是兩條蜿蜒的靈蛇,絲毫不放過眼前的獵物,就這麼衝着紅頭髮的小子衝了過來。
“抓我是看可以抓啦,可是就不能等我吃完飯再抓啊!”紅髮少年一邊發着牢騷,然後竟然躲都沒躲就用一把匕首將那兩條來勢洶洶的靈神刃擋了下來。
看到自己的雙刀被一把小小的匕首擋住,段穌決第一次有些驚愕,與他交手的人,從來沒有人能夠躲過他的雙刃,這個波斯的小盜賊,竟然就這麼擋下了他的攻擊,反而還是以這樣隨隨便便的樣子。
“不可饒恕。”說着他收回了刀刃,然後改變了方式繼續衝着少年揮去。
剛剛接到這個案子的時候,他曾聽到過一些關於這個怪盜的傳聞,也就是最近的兩年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盜賊,而這個盜賊卻和普通盜賊有所不同,偷的東西可以說是千奇百怪,有的時候是貴重的珠寶財物,有的時候卻又是一些不起眼的衣服和首飾,還有時候竟然會偷一些富豪家裡公子的玩物,小到蟈蟈蟋蟀,大到古籍寶劍,不過這些玩物往往都是偷走一段時間又會還給失主,只不過這東西回到失主手裡多半也是壞了死了之類的,而大大小小的衙門竟然是那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是唯一的共同點卻是,這怪盜只偷一些大財主和那些貪得無厭的大商戶家,卻從來沒有偷過普通農民小商戶家。
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盜賊,可是對於從小跟着父親抓捕形形**犯人的段穌決來講,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盜賊就是盜賊。
這也是爲什麼,他不千里一直跟着線索追到了這個地方的原因。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這個胖子富豪的一個夥計口中知道了他們家中鴿子被盜的事情,因爲種種跡象都表明很有可能是這個小偷所爲,雖然憑藉這些日子對着胖子的一些瞭解,這胖子也不是什麼善類,丟了鴿子也算是活該,可是出於自己要抓那盜賊的目的,他還是選擇抱着賭一把的決心一連在附近蹲守了十幾天,終於在這天晚上看到了這個小子的身影。
但是分神片刻,段穌決卻發現那少年不知道何時竟然閃現到了自己的身後,竟然站在自己的耳邊輕輕的吹了一口氣,背後傳來些許的涼意,緊接着感覺到腰間一鬆。
“咚”的一聲。
腰間綁着酒葫蘆的帶子就這麼被那金色的匕首割斷了開來,一直掛在自己身上的酒壺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酒壺裡的酒順着壺口流了出來,蜿蜒曲折,像是一條曲折的溪流穿越了蒼茫的原野,同時映照出了外面血月的豔影,波光粼粼。
“咦?怎麼會有烤肉的味道?”就在這時,身後的紅髮少年吸了吸鼻子,然後說道。
就是這麼一說,段穌決也好像聞到了什麼東西烤焦的味道,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腳下的衣襬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火點燃了……
一定是剛纔那堆沒有完全熄滅的木碳……
一陣灼熱感從小腿的位置傳來……
“水!”
“啊,水啊,找到了!”說着紅髮少年匆匆忙忙撿起了地上的葫蘆……順勢一潑……
“傻子!那是酒!你想謀殺啊!”
“噫!”
說着紅色的火苗直接竄了起來,整個小廟裡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