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奧斯坦帝國北部的戰勢,薩鷗自然的想到了格林公爵,喃喃道,“北方戰線的統兵將軍是格林公爵之子維思諾,綠龍騎士,稱得上當代名將,連他也擋不住阿巴德,看來這對父子還是真有點本事。”
性格耿直,爲人豪爽的丁劍山突然冷笑了一聲,“阿凱亞還是太嫩,當年我們在冰山大陸的時候,就覺得他對這個叔叔太過信任,把整個法比亞達行省的軍政大權都交給阿巴德,從來不聞不問。那裡的人後來只認阿巴德,根本不把阿凱亞放在眼裡。他們父子在法比亞達呼風喚雨,現在想造反自然也是一呼百應。”
“是啊,阿巴德在法比亞達經營了幾十年,內養經濟,外重軍事,雖然北部相對其他地區資源較爲匱乏,但在他們父子的治理下,軍、政、民、經都是整個帝國數一數二的,百姓自然支持他們。如果不是民心所向,阿巴德也不敢貿然造反,對抗強大的奧斯坦帝國。”
“過了史坎託德就是奧雷比亞斯,一旦帝都有危險,奧斯坦帝國就岌岌可危了。冰山大陸戰勢越吃緊,我們就越要抓緊攻下艾莎米雅港。”薩鷗眉頭緊鎖,低聲說道。
“艾莎米雅港的戰勢恐怕急不來,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海上有海祭司,路上有異族,上次他們偷襲我們的時候,有人還發現了一頭黑龍和一頭渾身赤紅,大小堪比巨龍,外形好像獅子一樣的龐大生物。只不過他們都躲在敵人後方,並沒有參戰。”關錦榮說道。
根據關錦榮的描述,很顯然那頭異獸就是卡朗提的熾火雄獅,身邊還有一頭黑龍,難道是帕米拉?
聽洛伊說,自己在海上孤島遭海祭司帝國圍攻,後來被文霄景等人搭救,到了中古大陸。米羅曾派洛伊和傻爺去風暴之海尋找,結果就碰到了卡朗提和帕米拉,雙方還進行過一場大戰。他們是一直沒走,還是帕托特意派他們支援海祭司帝國?
薩鷗沉思了很久才說,“是僱傭軍聯盟的人,你說的那頭坐騎叫熾火雄獅,他的騎士卡朗提曾多次跟我交手,本事平平,但熾火雄獅很強,能跟小白一戰。”
“熾火雄獅?就是當年被稱爲戰神的索斯科亞的坐騎?”提起熾火雄獅的名字,連見多識廣的文霄景也震驚了。
“熾火雄獅可是上古魂獸,銷聲匿跡了幾百年,怎麼又出現了?據說這頭魂獸一般人很難降服。你說的那個卡朗提本事平平,憑什麼能得到熾火雄獅的青睞?”一臉驚愕的丁劍山問道。
薩鷗略知其中的原委,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講故事,便假作不解的搖了搖頭,“老師,我想再去一趟艾莎米雅港,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麼。”
文霄景稍稍遲疑便反駁道,“不妥,克萊恩已經知道您來了艾莎米雅港,肯定會有所防備,何況現在您的坐騎受了傷,萬一遇到危險,沒有坐騎會很麻煩。”
“我從小生活在艾莎米雅港,對那裡很熟悉,不會有問題。如果我們就這樣硬攻,即便成功了,損失也會很大。艾莎米雅港只是我們支援冰山大陸的第一戰,之後還有很多硬仗要打,損失太大,對我們日後的戰勢不利。”
文霄景連連搖頭,“可是您一個人去,能做些什麼呢?”
“如果我們能擊敗海祭司帝國的海上力量,下一個難關就是登陸戰,異族一定會在沿岸嚴密佈防,阻止我們登陸。海上的戰鬥我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我想先潛伏到艾莎米雅港,等戰鬥打響,我就在後方給他們製造麻煩。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能暗殺幾名海祭司。”
雖然話說的沒錯,憑薩鷗的本事,只要能做到出其不意,想殺個魔法師不在話下,再配合小白和戡延聖劍的恐怖威力,的確也可以牽制不少敵人,但衆人還是覺得有些冒險,紛紛陷入了沉思。
“薩鷗,如果你執意要去,還是等小白傷好了再去。”始終沒有說話的米蘇終於在一旁勸說道。
“是啊殿下,屈風荀影兩位的能力您是知道的,有他們在,不需要多久,您的坐騎就能康復,到時候再去也安全些。”文霄景也跟着說。
其他人的話薩鷗可以不管,但米蘇的話,薩鷗卻不能不考慮,於是沉吟了片刻才點頭道,“好吧,那就等小白好了再去。”
商議好後,衆人散去,文霄景去給兩人安排住處,薩鷗和米蘇去屈風荀影那裡看望小白的傷勢如何了。
一路上,米蘇始終沉默不語,薩鷗隱隱察覺到米蘇好像比平日裡更加冷漠了些。
“你怎麼了?沒什麼事吧?”薩鷗問道。
米蘇似乎在想着什麼,欲開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在薩鷗的追問下,米蘇終於說出了心中所想,“你這麼着急去艾莎米雅港,是不是有帕米拉的原因。”
薩鷗頓時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停下了腳步。
平心而論,這次來艾莎米雅港完全是爲了薩亞帝國和海祭司帝國的戰勢。至於帕米拉,薩鷗已經好久沒見過了,也根本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但當得知帕米拉就在艾莎米雅港,薩鷗確實莫名其妙的有所期待,期待兩人能夠在艾莎米雅港的街道上偶遇,更或者乾脆相約見上一面,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要見,可這種期待是內心難以抑制的。
很快,薩鷗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未免有些過激,便強裝鎮定的解釋道,“來之前我們就計劃好了不是嗎?所以跟她在不在沒有一點關係。”
米蘇冷冷的說,“的確,可當你知道她就在艾莎米雅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吧?”
薩鷗再次被米蘇的話震驚,他沒想到米蘇會這麼瞭解自己,竟然能看穿自己的內心。
“只要她留在帕託身邊一天,就永遠都是我們的敵人,我對她不可能有其他感情。”薩鷗回答的很嚴肅。
“如果她選擇離開帕託呢?”米蘇的話說的總是很簡練,但每一個字都能說到最關鍵處。
薩鷗沒有遲疑,很肯定的回答,“如果她離開帕託,我們可能會是朋友,僅此而已。”
沒等米蘇說話,薩鷗便接着說道,“從見你第一面我就被你迷倒了,這些年也從沒變過,不要胡思亂想了。”
米蘇並沒有因爲薩鷗的話而感到寬慰,反而臉上泛起一絲的憂鬱,“妮可很優秀,又那麼喜歡你,但我從沒覺得你們之間有什麼,可帕米拉不同,我能感覺到,她在你心裡不一樣。你曾經爲了她,不惜跟妮可反目,你們還一起經歷過生死。”
米蘇的話讓薩鷗心裡很不是滋味,第一是覺得對不起米蘇,因爲自己的問題,讓心愛的人缺失了起碼的安全感。
第二又剋制不住偶爾會想起帕米拉。正如米蘇所說,自己跟帕米拉的感情,的確跟其他人不太一樣,這其中還或多或少摻雜着遺憾。
薩鷗沒有隱瞞,坦然道,“我承認,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可能會糾結我跟她的關係,但是有了你,我的身邊就不會在需要任何女人,這一點我可以用生命來保證。”
“如果我離開呢?”米蘇的眼神看起來是那樣的患得患失,即便她善解人意,成熟冷漠,也依舊是個女人,總會問出所有女人都會問的問題。
薩鷗突然轉過身,雙手扶着米蘇的肩膀,將她也轉向自己,義正言辭的說道,“沒有如果,因爲你已經出現了,你不只是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也出現在了我心裡。就算你的人可以離開我,但我永遠無法讓你從我心裡離開,所以我就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
如此真摯感人的話,其他女孩聽了都會喜極而泣,可米蘇沒有,她只是感動的淡淡一笑,像撫摸自己孩子一樣,摸了摸薩鷗的頭,“只要你不讓我離開,我怎麼捨得離開你。”
“咳咳!”身後突然傳來咳嗽聲。
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文霄景。在長輩面前如此親密的舉動,讓薩鷗和米蘇都一下子紅了臉。
文霄景看出薩鷗和米蘇有些難爲情,便轉移話題問道,“你們這是要去看小白吧?”
“嗯。去看看,不然還是有點不放心。”薩鷗回答。
“你們都去?”
薩鷗和米蘇察覺到文霄景話裡有話,米蘇便問,“老師您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文霄景笑着說,“如果方便的話,讓薩鷗殿下去就好了,米蘇,我們幾個老傢伙好久沒見你了,想跟你說說話。”
薩鷗也沒有多想,因爲米蘇跟幾位老師親如父女,好不容易見面,想私下裡聊些貼心的話也是人之常情。
“去陪老師們吧,我自己去看小白就好。”
米蘇點了點頭,卻還是有心不放心,“小白沒事吧?”
“小白身體強壯的很,這點傷打不垮它,何況還有屈風荀影兩位前輩幫它療傷。我跟小白心意相通,我能感受到它現在已經好多了。”
米蘇這才安心的轉身走向文霄景。
目送薩鷗走遠,米蘇問道,“老師,您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跟文霄景幾位老師從小生活在一起,對於老師的瞭解遠勝薩鷗,所以米蘇猜到文霄景找自己一定是有事。
輕輕拍了拍米蘇的肩膀,文霄景嘆了口氣說道,“孩子,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老師,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話?”
文霄景點了點頭,“上次你跟薩鷗來薩亞帝國,我就聽說你們的關係了。薩鷗這孩子確實很優秀,英俊帥氣,爲人正直,身手不凡,你能跟他在一起,老師們都替你高興。但他的身份你應該很清楚,按照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他本應該是我們薩亞帝國的合法繼承人,只不過宏基陛下不願意讓位,他自己也不想當什麼國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假如真有一天迫於無奈,薩鷗必須繼承王位,成爲整個薩亞帝國的一國之君,那你的角色又是什麼?”
米蘇沉默了,她明白文霄景的意思,這個問題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敢面對,所以在刻意迴避。
“你和米羅從小跟在我們身邊,我們把你們看成自己的孩子,對你們兄妹的性格也特別瞭解。你們都是嚮往平淡生活的人,尤其是你,少言寡語,與世無爭,清澈的就像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如果薩鷗不繼承王位,你們在一起肯定是皆大歡喜,可如果真有一天薩鷗必須繼承王位,你願意當這個王后,爲了他一輩子留在王宮的高牆深院嗎?”
米蘇依舊沒有說話,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如何選擇。
老師說的沒錯,自己只想跟薩鷗平平淡淡的生活,如果真有一天要爲了薩鷗成爲薩亞帝國的王后,永遠生活在那個高牆聳立的王宮,看那些趨炎附勢的嘴臉,拘泥於頻繁的王室禮節,當真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如果因爲這些就選擇離開薩鷗,米蘇也是斷然做不到的。
看出米蘇有些難過,文霄景心裡也不是滋味,“孩子,其實我們也不是逼你現在就要做出選擇。從國家的角度看,薩宏基不失爲一位明君,不過畢竟薩鷗纔是正義者之血的傳承人,薩亞帝國的王室血脈,我們作爲正義者之血的守護者,是希望完成使命,讓薩鷗繼任王位的。可是從你的角度,我們還希望薩鷗能放下這些責任,跟你簡簡單單的生活。我今天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左右你什麼,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老師們都支持你,我們也只是把我們的顧慮提前告訴你,這樣你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未來。”
“老師,我會認真考慮您的話,不管我作何選擇,只要是我自己選擇的,我都會走下去。”
文霄景再次拍了拍米蘇的肩膀,“我們瞭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