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婢不待她們的王妃吩咐,幾個人擠進木柵欄,扯着天嬌要往她嘴裡塞飯菜。慕容衝伸手攬住天嬌的腰,袍袖一拂,進去的宮婢瞬間倒地不起。天嬌靠在慕容衝的胸前,心思一陣迷糊。
“還真是想一起死呢!”女子恨恨地道,回身朝屋外喊侍衛進來,“拿住他們,今兒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眼見着侍衛要衝進柵欄,天嬌急了,從慕容沖懷裡坐直了身子,張口就喊了一聲龍天霖,正待喊第二聲,屋外傳來尖細抻長的聲音蓋住了她的聲音,“大王有令,傳人犯進無涯閣審問。”
女子急忙擺擺手,示意侍衛退下。又看了天嬌一眼,露出一抹嘲諷的笑,“瞧這模樣,哪需要我動手,當真是杞人憂天,多此一舉呢!”女子媚笑着款款出了大門,宮婢跟着魚貫出去。
“給惠王妃請安!恭送惠王妃!”尖細抻長的聲音帶着狐疑,餘音未了,人已到了木柵欄邊……
三人被帶到了無涯閣,相比剛纔的木柵欄屋子,這裡算是別有洞天。走進一道又一道門,就是不見盡頭。
燕楚珩悄聲道:“聽說姜籬會五行之術,這裡該不會是他布的鬼門關吧!”
天嬌頓時感到毛骨悚然,鬼門關她可是聽二嫂提起過的。那時她母后賞了兩支花鈿給她和二嫂,她和二嫂同時看中了那支銀花鈿。
她搶在手裡不放,二嫂只好拿起了金花鈿,卻拋下一句,不懂長幼尊卑的女子,早晚要去鬼門關裡走一趟。她問什麼是鬼門關,二嫂嘻笑一聲,就是懲罰人的地方啊!
看來這裡真的很像鬼門關,四下裡幽暗陰森,雖是夏季,身上卻感到一陣一陣陰風。
忽覺手心一熱,擡眼對上慕容衝閃着星光的雙眸。“別怕,這只是故弄玄虛!”天嬌眼裡涌起一絲感動,這眼神多像五哥龍天闕呀!
“你害怕的時候爲什麼總喊儂地天啊?”慕容衝輕聲在她耳邊道。天嬌頓時傻眼,他聽成什麼了呀!難道三哥也聽不清嗎?剛剛明明是喊了三聲他的名字呀!
“是嗎?我有喊嗎?”天嬌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沒事,就覺得奇怪。”燕楚珩回身看他們,意識到他們的手拉在一起,揮手去扯。慕容衝露出一抹輕笑,拉着天嬌的手蕩了開去,燕楚珩揮了個空。
這時聽到前面吱嘎一聲響,尖細抻長的聲音傳來,“人犯帶到!”
燕楚珩急忙回身喊,“什麼人犯,放尊重點好不?咱們可是接了你們大王的書信纔來的。”他的聲音像落在了棉絮裡,沒有半點回應,四周一片死寂。
眼前一汪池水,映着幽幽的燈火。室內沒有窗,池水卻旋着一圈圈水紋。
“搞什麼鬼?有膽的出來!本太子不怕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濱洲移爲平地,只屑我的一顆流星火彈便可……”燕楚珩對着空氣嚷嚷着。
天嬌望着水面的倒影怔住了,當她意識到水面上,那個釵歪衣裳斜的女子就是她時,面上一紅。趕緊理了理髮釵正了正衣裳,偷眼去看她身旁的人,那人正對她輕笑。
“很好看!”
天嬌突然意識到還牽着慕容衝的手,趕緊鬆開,慕容衝卻握着她的手不放。手心傳來的溫熱灼着她的心,臉上仿似火燒雲,眼神再不敢朝他多看一眼。
“哈哈哈!”水池前面的一扇暗門轉了過來,竟是一把龍椅擱在臺階上,龍椅上的人笑聲未絕,投過來的目光似閃着寒光,在他們身上一蕩又斂了回去。
“歡迎各位來到我乾坤殿無涯閣,今天本王興致好,就跟各位展示一下我的最新陣法。”
“少廢話!你信上說叫我們來就交出北呂王和北呂國都,難道是騙人的?”燕楚珩不得不仰視着眼前龍椅上的人,一身燙金盤龍鉀衣,頭頂紫金冠,不用問也知道他就是東呂王姜籬。
“本王可從來不說廢話,更不說逛人的話。可是本王有叫你來了嗎?”姜籬玩味地看着燕楚珩,目光又落到他身後的天嬌身上。
“北呂公主是我南燕太子未過門的王妃,你不會不知道吧!”燕楚珩故意把南燕太子加重了語氣。
姜籬又哈哈笑了起來,笑得一雙狹長的眼睛閃着霧光。“是呀,我還真是差點忘了。三年前若是我去北呂求親成功,這位天嬌公主現在就是本王的王后了。
可惜那姜措老兒打錯了算盤,以爲攀上你們南燕國就可安枕無憂了,也不想想,你們南燕除了稻米水產可以換給北呂,你們之間還能有什麼互利的根本呢?”說到義憤處,他呸了一聲。
天嬌聽得暈暈乎乎,只覺得這個男人太沒教養了。說話罵人都可以,怎麼還呸上了,那是粗鄙婦人才有的行爲,實在與男子形象有損。再看他面白瑩玉,長眉入鬢,細眼有神,挺直的鼻樑下,嘴角彎彎地弧起,總讓人覺得似笑非笑,實在也是一個風流瀟灑的人物。
“你過來!”姜籬伸出細長的手指勾了勾天嬌,燕楚珩伸手擋在她身前,慕容衝的手依然緊握着她的。
“燕楚珩,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你根本不是一個坐江山的料,更不是一個可以護住女人的男人。”話音剛落,姜籬的身形一閃,已到了天嬌身前,伸手要抓,不料撲個空,手背上卻捱了一掌,頓時痛得半邊身子失去知覺。
再踏着水花回到龍椅上已是十分艱難,坐定了細思,也想不明白剛纔的一掌是捱了誰的。垂眼看去,燕楚珩還在那伸着手擋在天嬌身前,而天嬌依然一副懵懂的樣子望着他。就彷彿他剛剛從未離開過龍椅一般。
怪只怪一切來得太快,快到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還有人的掌風在他之上。他的目光終於落到了天嬌身旁的男子,男子一手撣着衣襟,一手似扯着什麼。順着手勢看去,男子扯着天嬌嫩白的小手。
“你是什麼人?”
慕容衝嘴角浮起一抹輕笑,望着姜籬沒有說話。
“他是誰你竟不知道?那你抓他幹什麼?”燕楚珩沒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