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姜籬!天嬌可以肯定,即便姜籬有五行遁地的功夫,他現在藥效還沒過去,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可是那聲音又明明是他,雖然聲音略顯低沉驕狂。
“你是誰?有本事出來,躲起來算什麼英雄?”天嬌邊說邊尋找出路,可是她失望了。這裡根本看不到出路,除了眼前的一面湖水,周圍的花樹仿似一道無形的牆,任她衝過去又被彈了回來。
陰林的聲音笑得更狂了,似乎看透了天嬌的心思,“我勸你還是別費力了,越動你的精力消逝得越快,你好好呆着別動,也許還能做幾個美夢可以快活一下。等我的功夫練成了,你就可以解脫了。”
“解脫?”天嬌不明白那人的意思。
“對,解脫,人死可不就是解脫了嗎!”陰森的聲音笑得無比得意,似乎很欣賞眼前的獵物。
天嬌開始感覺到週轉有暗風襲來,打在身上刺骨冰冷,腳上原本浸溼的鞋子仿似結了冰,寒徹心屝。
看來說話的人是打定主意要她性命,天嬌怎甘心死在眼前的窘境下。
“想得到美!以爲這個破乾坤幻像就能困住我嗎?”天嬌往前挪了挪,腳上的冰冷已過了腳腕,雙腳有些不聽使了,她不能再等了。
“看來你也懂嘛!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你說你這麼狼狽,那個慕容衝知不知道呢?得天嬌得天下,得碧水石得天下,什麼都不如我的乾坤幻像……”
天嬌不等那人說完,用盡力氣,飛身跳入湖中。
那人的聲音伴着嘆息變得越來越遙遠,天嬌感覺渾身有如浮在棉絮上,眼前混沌漆黑,根本不像所見湖水的清澈綻藍。
那人在嘆息什麼?是不是跳入湖裡一定會沒命?天嬌苦笑,她沒有選擇,與其被那人的寒冰化神術困住汲取精髓助他練功,不如跳湖尋一個生機。她是龍女,當然不怕水,有水就能尋到源頭,就能找到生路。
天嬌覺得身子慢慢下沉,眼前終於有了光亮,亮光晃得她睜不開眼。她下意識地伸手擋在眼前,她感到了陽光的溫暖。
水呢?天嬌奇怪她身上竟沒有一絲水跡。遠遠近近全是祥雲霧海,宮閣樓闕全在雲海裡若隱若現。空氣中彌散着花香,很熟悉的味道。
天嬌朝那熟悉的味道尋去。只見一處雲縈霧繞的亭閣裡,三位飄逸出塵的少年緩緩走來。
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三哥、四哥、五哥。”他們怎麼在這呢?她心下狐疑。快步迎上去。
“小妹,日子都定了嗎?你什麼時候走?四哥送你一程。”
龍天闕儒雅地笑望着她,深邃的眼神蘊着笑意。天嬌覺得不可能是假的,她伸手拉住龍天闕的手。
龍天賜又圍了過來,“小妹,五哥好想陪你一起去。可惜母后不讓。”
天嬌又望向她五哥,龍天賜關切的神情一如從前。
眼前的一切決不是夢!她拉住龍天賜的手,溫暖的感覺頓時涌遍全身。
“有什麼困難你只要默唸我的名字三聲,我必定趕到。”龍天霖憨厚地笑着,手在頭上摸了摸,不知要怎樣表達對天嬌的關心的樣子。
“三哥!”龍天霖一直陪着她,幫助她,這會他說的話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她猛然一驚,這不正是她下界前和幾個哥哥在仙閣相見的情景嗎?
難道她要重新來過?不可能!她已經找到三縷龍靈犀了,她不要重新開始。她使勁閉上眼,任她幾個哥哥在她耳邊絮語,她不爲所動。
“父王母后怎麼捨得讓你獨自去那污雜之地呢?我偷偷望過,你的去處實在不是個好地方,戰火不斷,生計艱難……真不知道你該怎麼活下去!”龍天賜哽噎起來。
五哥最疼她,凡事忍讓她,同爲龍鳳雙生,五哥卻似長輩一樣地儘量寵她,他的哽噎在天嬌耳裡聽着分外心疼。
天嬌不敢睜眼,她怕。
“天賜,莫哭!小妹會更難受的!”龍天闕安慰龍天賜,他的聲音也有些酸楚的意味。
天嬌心裡頓時不是滋味。要知道龍天闕一向不是一個情感外露的人。她很想問他,藍芊芊和狼族太子莫珈成親了沒,他以後什麼打算。她還是忍住了,她知道眼前的一切一定是幻像。她不可能重頭再來,除非她死了。
死了?!她猛地一驚,身子輕顫了一下。不可能!心跳得如此澎湃,怎麼可能死了。
“記得遇到危急一定要喊我的名字!”
龍天霖再三叮囑的聲音響在耳畔。天嬌搖頭,拼命搖頭,眼裡的淚飛了起來。冰涼的心升起暖意,哥哥們的愛,父王母后的期盼讓她又有了鬥志。
周圍慢慢安靜下來,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天嬌慢慢睜開眼睛,雲霧已散,眼前是綠油油的田野。
她正奇怪這又是哪裡,忽聽得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頭看見簌玉站在馬車旁朝她招手,“公主該啓程了,咱們天黑前肯定能到達南燕,到了南燕就好了……”
天嬌覺得一陣天眩地轉,難道這是從北呂逃難去南燕找燕楚珩的路上嗎?
不,她不能跟簌玉走!她不要重新來過,她希望過去的一切都不想再提。
她撒腿就跑,簌玉的聲音在她身後焦急地響起,“公主是要往哪裡去呀?快點上車。”
天嬌感覺到簌玉上了馬架來追她,她望見田野邊一道溪流歡快地奔向遠方。她不顧一切地跳進溪水裡,沿着溪水跑。
簌玉的聲音終於聽不見了,回頭看,除了空曠的原野上哪有簌玉和車馬的影子。一定又是幻像!她苦笑,喘歇片刻,才發覺全身已被汗水浸透。腳下的溪水溫和地撩撥着她的腳踝,讓她有了沐浴的衝動。
曠野裡沒有一絲風,溪邊的青山上,綠意濃重深遠。天嬌尋了一處深窪,褪去身上的冬衣,浸在水中,水花在她胸前盪漾。她撩着水不時拋向遠處,可以肯定眼前的水是真的!
天嬌隱入迷思之中,一時分不清要何去何從?
她敏覺的聽力捕捉到了一絲馬哼,她朝聲音來處望去,掩在濃林的半山道上,一人立在赤兔馬旁,正星眸閃閃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