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嬌本來無心到東宮殿來,但是被東宮殿的宮人如此怠慢,倒把她激怒了。就在東宮殿門關上的一剎那,她猛地伸出腳踏在門縫裡,暗中使個去字訣,門後的宮人蹬蹬蹬退後幾步摔個屁股墩在宮階上。
天嬌順勢踢開門,在青桃錯愕的目光中走進東宮殿。
“姐姐?”燕姝擡頭看見天嬌進來,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吃驚地盯着她。天嬌的魔毒治好了她是知道的,可沒想到天嬌的模樣,倒變得比從前更水嫩明豔了。
“誰是你姐姐?請不要亂叫好嗎?”天嬌瞧了燕姝一眼,很明顯燕姝要比她年長的樣子。
燕姝的臉頓時臊得通紅,強壓着怒火道:“你來做什麼?這裡是東宮殿,你可以回你自己屋裡耍橫。”她聽說蘇太后去中宮殿被天嬌趕出來了,這回可找到了話題。見天嬌四下打量她的屋裡,氣更不打一處來。
“他在哪兒?”天嬌根本不看燕姝難看的神情。
燕姝不但神情難看,臉色更加難看,連日來守着慕容衝不敢休息,再精神的人也熬垮了。何況女人本就不能熬夜。沒辦法,女人一旦用情至深,就會虐待自己,最終傷的也是自己。只能說燕姝是自討苦吃,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你說的是誰呢?什麼他他的。”燕姝明知故作不知。
天嬌隨手拉住一個宮人問,“大王在哪裡?”那個宮人沒擔防嚇了一跳,伸手指了指後殿一扇虛掩的門。
天嬌快步朝那道門走去。燕姝想攔也來不及了,只能恨恨地瞪那宮人一眼,追了上去。
天嬌推開門,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慕容衝躺在屋中央一個高臺上,身上身下鋪滿了藥草,屋裡瀰漫着濃濃的藥草味。空氣中偶爾響起噼啪聲,原來臺子下蘊着草藥灰,零星的火星不甘寂寞地閃耀着。
好熟悉的情景!天嬌不由得想起她在垚老爺子的炙藥牀上,脫胎換骨的情景。看來牀上的人病得很重,不然這種消骨食飢的法子一般醫生哪敢用。
天嬌望着臺上躺着的慕容衝,劍眉入鬢,鼻樑挺拔,弧起的嘴角似在微笑。可惜他的星眸緊閉,再不見閃閃的眸光。
屋裡很熱,可慕容衝臉上的霜氣似凝結不動,即使炙熱的藥草烘着,也能感覺到他臉上的寒芒。
“你出去,不要打擾他!他若醒了,我會告訴他你來看過他。”
“你確定他會醒?”天嬌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衝。
“你這是什麼話?他當然會醒。請你出去,這裡不歡迎你。”燕姝朝宮人示意要趕天嬌出去。
兩個宮人一左一右要抓天嬌的胳膊拖她出去,天嬌左右輕晃一下,兩個宮人頓時被彈開很遠立足不穩,吃驚地怔在原地不能動彈。
天嬌輕笑,“我知道你想他醒,不過這樣好像不行啊!你看他臉上的霜氣一直不散,只是這樣炙烤是沒有用的。”
燕姝正爲宮人辦事不利生氣,聽天嬌這樣一說倒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覺得慕容衝的臉色不好,被天嬌一說,才知道是一層霜氣。
“你有辦法?”燕姝緊張地盯着天嬌。
天嬌笑意更深,“我覺得他是心冷了,纔會暖不過來,你可以讓太醫試試暖心的法子。這麼個烤法,純屬耽誤功夫。”
天嬌掩口打個吹欠,不等燕姝說話,邁步出門。青桃趕緊扶她,“慢點走,小心身子。”
“沒事,哪來的什麼身孕,都是庸醫亂說。”天嬌甩開青桃的手,快步出了東宮殿回到自己寢殿。
天嬌坐在牀頭,眼前又浮起慕容衝躺在藥牀上的樣子。不知怎地,她起了一絲同情,藥火炙烤,滋味不好受。
不能讓庸醫誤人,慕容衝身下的那些草藥肯定不能和她龍宮仙藥比。她既然住在他的宮裡,怎麼也能幫幫他。想到這,她讓宮人都出去。
櫻桃端了燉好的燕窩進來,天嬌讓她放下出去,櫻桃只好擱在角桌上退出門外。
屋外再沒動靜,天嬌喚了三聲龍天霖。一道光影閃過,龍天霖現身。
“三哥你這是怎麼啦?”
龍天霖疲憊的樣子,朝天嬌憨笑一下,“沒什麼,昨夜和狼族一戰掛了點彩,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天嬌這纔想起上次她五哥就說過這事,龍天霖和龍天闕都在幫藍鳳一族征戰。
“那芊芊姐和四哥怎樣了?”
龍天霖神色微變,復又憨笑一下,“小妹叫我來有什麼事,我時間緊迫耽誤不得,要是被父王發覺,只怕再難出來了。”
天嬌只好跟他說想託他找垚老爺子要些暖心昇陽的藥材來。
“是你要用?”龍天霖緊張地圍着天嬌打轉。
“我上次中了魔毒已經好了,是給大幽王用。”
“大幽王?慕容衝!他怎麼啦?”
“他奇寒入心,現在昏迷不醒,這裡的太醫用藥牀暖着,我看沒什麼用。你去求垚老爺子幫忙救救他,好不好?”
“要得要得!我明日就來複你。還有你中魔毒的事我聽天賜說了,他好像有些眉目,這兩日就會替你查明原委,幫你報仇。”
“報什麼仇呀!都是南燕老王入魔誤傷我的,你快跟五哥說,千萬別傷了那個老南燕王,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我的第四縷龍靈犀就拿不着了。”
“啊?!不會吧。”龍天霖聽天嬌大概說了一遍,連連應着,“等查到真兇,告訴你再看如何處置。”
龍天霖急要走,天嬌突然拉住他問,她掉入天都山腳的鏡湖冰下是不是幾個哥哥的謀劃,龍天霖連連搖頭,“這事我們真沒幫到你,五弟當時給你藥丸也是應急之策,魔毒只能用天地靈力化解。他說你會有辦法度此磨難,我和你四哥又分身乏術……”
“知道了!”這事也在天嬌意料之中。她放開龍天霖的手看他消失在炫光之後。
天嬌坐在燈影裡戚眉,想不通是什麼人幫了她。燭火閃動,她的又細又長的影子映在屋角不時跳躍。她走過去剪掉長長的燭芯,低頭瞥見剛剛櫻桃放下的燉盅,銀勺還在,盅裡的燕窩湯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