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呆滯了,沒有人比他清楚丘陵話語中的意思。以丘陵的靈識數量,劃去一般就足夠拿下李彥了,尤其是戰到現在兩人靈識元氣都所剩無多。如果李彥沒有那麼多靈識該怎麼辦,用血液來彌補麼。丘陵站在對面,臉上全是狠辣,只要他顫抖的手朝着書冊輕輕一劃,就能戰勝李彥。
此時丘陵笑了,在萬衆矚目的時刻笑了,所有人都捏緊了心神,等着丘陵去劃開黑魔冊,沾滿鮮血的黑魔冊散發着更加濃郁的神秘波動,丘陵的狀態如此虛弱,顫抖着馬上就站不住了一樣,顫顫巍巍的站在那,可此刻的丘陵就像一座山,站在李彥的面前,站在所有星啓面前。他的背影如此消瘦,卻足夠很多人仰望了,尤其他方纔修行幾個歲月,到現在也不過剛剛成年。
李彥心中發虛,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加緊張甚至害怕,他真的怕了,怕丘陵劃過的瞬間,腦海中所有靈識散去,失去了靈識的玉宮能夠承受丘陵的一記靈識衝擊麼。玉宮受損還不如直接殺了他,若是因此變成一個普通人,甚至變成一個傻子,想到這種結果李彥竟然懼怕的放不開,他的雙腿竟然也不受控制的震顫了一下,這一下如此的微小,看在丘陵的眼裡,也看在所有人眼裡。
丘陵笑的如此詭異,也笑的如此凜冽,尤其是他的上半身全被鮮血染紅,一枚綠油油的香氣鋪面的東西出現在丘陵左手,他的上半身因爲左手的動作,牽動了傷口,大股的鮮血滴答滴答的滾在地上。
“文冠果,他竟然有文冠果,李彥敗了,毋庸置疑。”靠的近的星啓直接叫起來了,本來丘陵的靈識就要強過李彥,此刻有了文冠果的補充,兩個李彥的靈識也不夠丘陵一劃。可接下來丘陵的動作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他捂着傷口,強行讓身體穩定下來,稍微聚起了丁點的力氣,將那枚文冠果拋向了李彥。
“他要幹什麼?”在衆人的驚訝聲中,文冠果安穩的落在李彥的手上,丘陵冷漠開口:“吃了它或許能保你一命,我們賭一把?”
李彥亂了心神,他的右手接着那枚綠油油的文冠果忍住不的顫抖,丘陵的話語如此低沉安靜,安靜的彷彿在說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所有人都被丘陵的話語吸引了,丘陵要跟李彥賭命,還送給了李彥一枚五瓣文冠果。
“瘋子,真是瘋子!”趙山河咆哮一聲,恨不得上去抽丘陵兩個嘴巴,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被震撼到了,賭一把?確實是賭一把,可現在是什麼時候,手指朝着黑魔冊一劃,拿下李彥就夠了。
謝靈啓與梅秋紅都屏住了心神,沒有人能有這般大的心臟,許多人覺得自己聽錯了,錯愕的找左右的人認證一下,錯愕的面孔對視一番,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更加錯愕的心情。星啓們屏住了呼吸,連霧陵城的這些人都安靜下來,他們實在不懂丘陵要做什麼。賀流沙眯着眼神,看着丘陵的眼光中滿是驚歎。
只有天才才明白丘陵在做什麼,殺了李彥容易,敗了李彥難,丘陵要擊敗一個完整的霧凌城大師兄,他要向所有人宣佈,自己不僅贏了,還贏得的徹底。
李彥顯得木訥,他確實沒有經歷過這般瀕臨死亡的抉擇,要麼生要麼死,丘陵的話語帶着一股魔性浮現在每個星啓心頭。李彥覺得自己完了,他的心神中亂糟糟的無法穩定,他的右手忘記了該怎麼動,吃了文冠果,還是安靜的等候。丘陵的興致好了些,他的狀態同樣糟糕,鮮血流的緩慢,在持續些時間,就算靈藥都無法拯救這個狀態的丘陵。可此刻丘陵如此的安靜,也如此的讓人敬畏,他等着,等候着李彥做出選擇。
賭一把,兩人確實要賭一把,而丘陵表現的更加坦然自若,這是一場瘋狂的賭博,勝了活,敗了死。再沒有其他選擇而言,或許還有其他選擇,李彥不敢去想,他的心神真的亂了,他不知道如何抉擇,霧凌城、權勢、星啓、晶幣,所有的一切瞬間充斥在腦海,就在昨日還憧憬着執掌霧凌城,現在要面對生死,任何人都無法想象這種巨大的反差。
“笨蛋,你在猶豫什麼,劃開黑魔冊,你瘋了不成。”趙山河真的咆哮了,他察覺到丘陵渾身氣息的紊亂,失血過多會導致身體虛弱,到最後又可能昏厥,丘陵的狀態遠比表面看起來糟糕,沒有了元力,僅僅靠着身體與意志支撐,甚至看到了模糊的畫面。丘陵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他還是要等,等李彥做出抉擇,在這一刻他要勝李彥,不管是決鬥上的勝利,還是心靈上永久的勝利。
李彥終於安靜下來,他的左手壓在右手上,拖着文冠果,只覺得拖着一座沉重無比的大山,體內元氣不斷流轉,他想直接動用元氣衝殺丘陵,可最後竟然沒有這種勇氣,只要丘陵的手落下,沾滿鮮血的手指落在黑魔冊上,他就完了。那黑魔冊就是掛在李彥心頭的一把刀,一把殺人無形的刀。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是要誅心啊,好狠的一個星啓。”謝靈啓忍不住感嘆一聲,李彥要廢了,丘陵這是誅心戰,廢了一個人的心,廢了他爭強好勝、堅韌不拔的一顆天才的心。今天霧凌城真的變天了,中年道人出奇的舒展開了眉頭,心中盡是佩服,這樣的一位天才值得佩服,簡直完美無瑕。
丘陵的身體不斷晃悠,左手上竟然又是三枚文冠果,朝着李彥一扔而出,虛弱的聲音飄來:“你我之間差了不止三枚文冠果,再送你三枚,敢不敢一睹?”
他如此的篤信自己會贏,李彥看着手心多出來的三枚綠油油的果子,仿若三座大山壓在什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手心滿是汗水。他的心神亂了,一個天才的心神亂了,這個天才也便廢了。若是李彥吞下去,來一場狠辣的賭注,或許還有辦法彌補,他這一生想要超脫這四枚文冠果,付出的代價可不止這些,可能是幾倍,也可能是無數倍。
所有人都看出丘陵贏了,贏得乾脆,贏得漂亮。而到了最後一刻,他如同王者一樣環視着所有,他的右眼內血光瀰漫,這一刻丘陵的心中的濃郁更加璀璨。武鬥臺上生死不論,丘陵挪動了一下步子,牽動着整個傷口,血順着鞋子粘在地面。黑魔冊漂浮在丘陵的手指下,隨着丘陵的動作一陣顫動。
武鬥臺的臺階只有三個,丘陵踏出一步就要等上一會,再踏出一步,還要等上一會,短短的三步臺階,仿若走下了一個世界,踩在了所有星啓的心口,也踩到了整個霧凌城的胸口,這一天天塌了。
從沒有人能猜測到會是這般的一個結局,大家目睹着丘陵走下,目睹着趙山河呼喊着人羣,綠光盪漾。有着強大的木修,只要吊着一口氣,所有的的外傷都能治癒。丘陵咧嘴一笑,朝着趙山河想問問他投了多少晶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樣一個瘋狂的人,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乾坤倒轉。
趙山河收拾着人羣浩浩蕩蕩的離開武鬥臺,一如之前一羣人浩浩蕩蕩的過來。星啓們好生回憶了一番,收穫不多,可看的如此膽戰心驚。看別人比賽都是熱血沸騰,看這場比鬥總覺得一股陰冷在心底瀰漫。李彥也是走着下得武鬥臺,手心拖着四枚文冠果,失了神,慌了心,迷失了整個世界。
賀流沙看了眼身旁的師兄弟,忍不住哼了一聲:“看什麼呢,把大師兄帶回城主那。”沒了李彥,她便是整個霧凌城的天。不能說整個,只能說小半個天,或許小半也算不上,三分天?還是四分天?賀流沙一搖頭把這個想法揮散,有那個小子在,還不能說,不能說。
梅秋紅啪啪啪的鼓掌,“精彩,真是精彩的一場對決,許多年沒見了。”
盧璐嘟着嘴:“師姐纔多大,哪有許多年一說?”
梅秋紅難得沒有賣關子,指了指上邊,又指了指腳下,“以前有,以後可能有,可近些年沒有,還不能說許多年麼,小丫頭愣着幹嘛,去跟霧凌城收租。”梅秋紅一瞪眼,美豔的讓盧璐看呆了,真是一番別有的風情。熱熱鬧鬧的武鬥場,星啓們都在討論這場比鬥,那些沒有親身體驗的,只能從刻錄的晶壁中觀看了,只覺得失去了一些見證奇蹟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不多,以後可能有,以前有,但是近些年不多。
天氣越發的陰沉,本來醞釀了一場暴雨,可陰沉的雲還在醞釀,這場暴雨會來麼?
霧凌城從來不缺少暴雨,有時候一連三月,陰雨不斷,暴雨不停。雲層翻騰着,只有霧凌城有這般厚的雲層,上下幾百米,囤積了多少水汽哦。
瓢潑大雨落下來,會不會把人砸死,但凡擡起頭看到雲層的星啓,都可能想起這個想法,漫天的厚雲,壓抑的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