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雨順

嘩啦啦……

喧囂的城市,人們正在牀上做着美夢,突然屋外發出一聲巨響,跟着便聽到檐前滴水的聲音,滴滴答答的節奏就像一首曲,響個不停,恐無數人輾轉反側,愣愣的睡着了。

雷電轟曉,將深邃的星空劈開,幾縷殘霞掙扎。

狂風怒號着吹打着左昌文的心房,全身上下縮成一團不停顫動,緊繃的身軀被風雨吹刮,凜冽刺骨讓他四肢有些發麻。

瞳孔在眼眶之中顫抖。懵逼、恐懼、無力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他束縛。悄然伸伸脖子,又倏地收回,他只能看到一片晦暗。

左昌文從小在凌海市長大,爲人老實。卻因爲文憑很差的緣故,很難找到適合他的工作,加上性格懶惰,時間一長他只好加入一羣地疙瘩手裡,求得一份飯碗。

長時間的接觸,他發現其實做地疙瘩挺好的,沒事就收收保護費,利息之內的,生活過得也算滋潤。

今天他和兄弟朋友和往常一樣坐在城市的角落互相吹着牛皮,收着小費。直到剛剛一個朋友領回來個傢伙,摧毀了他的世界觀……

他不知道那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用什麼方法做到的。他唯一知曉的就是那傢伙用什麼東西把除自己以外的人都給切了!殘缺不堪的屍體堆積在那裡,殷紅的血液流淌。

他直勾勾的看着一個朋友被腰斬開來,慘叫四起,內臟清晰可見,血液飛濺了他一臉。渾身一抖,如同遭遇天敵的老鼠迅速逃跑。

終於,徘徊在絕望邊緣的他躲在一個垃圾箱的側面,渾身上下說不出話的顫抖,這種瀕臨死亡的體驗,讓他腎上腺素暴漲,心臟狂跳,五感細緻的聆聽着周圍。

心臟發出的“砰砰”聲,宛如一首死亡交響曲,將血液壓縮穿梭在每一道血管之中,心驚肉跳。

雨水將臉上的血跡沖刷,留下斑斑印記,鑽入眼球讓人不適。左昌文顫抖的舉起雙手,一對食指和中指豎起,凍得烏青的嘴脣戀戀有詞:

“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

吱吱……

陣陣詭異的聲響打破了他的禱告,左昌文驟然緊繃,額頭冒出冷汗和雨滴融爲一體,整個人蜷縮在垃圾箱旁,臉色煞白。彷彿時間靜止,一動不動。

轟隆!

雷聲大作!璀璨的光輝照亮了每一個角落。左昌文屏住呼吸,電光之下一道陌生的影子出現在他身旁,嚇得他緊緊閉上眼睛,只聽見心臟“砰砰”地劇烈跳動。

嗒噠……

聲響開始移動了,似乎是在向他靠近。左昌文在心中將一切可以祈禱的人物都挨個問候一個遍,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那人影走得很慢,就像故意折磨他那脆弱的心靈。左昌文有一瞬間只覺得呼吸快到無法控制,心臟無法抑制!

剎那間,聲音停住了——停在了他身邊一米左右的位置。

膽怯地眯起顫抖的眼皮,左昌文隱約可以看到一雙殷紅似血的鞋子,踩在淺淺的水坑之中鮮紅的血跡擴散。每走一步都會有慎人的鞋印從鞋底脫離,留下驚悚。

“……快走啊大哥!”左昌文在內心狂吼!他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忽然,人影如同聽到了他的心聲一般,轉身夾帶着潮水般的冰冷,離開了。

左昌文傻愣愣的聆聽着魔鬼的低語消失在狂風暴雨之中,一種幸運感油然而生,竟蜷縮在角落低聲抽噎起來!

“真是的,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膽小!”

李維凡的聲音打破了巷道中的陰冷,迴音逐漸遠去。左昌文停止了抽噎,甚至停止了呼吸,這道聲音如此的熟悉,恐懼已經深入他的骨髓。

“啊啊啊!”左昌文失聲痛哭,冰冷麻木的身體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努力向着深處跑去。

“無聊,我記得青雲會不是一個挺正直的幫會嘛?怎麼幹起這行了?”冰冷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李維凡忽然出現在半空之中,殘缺的身影如同泰山般落下,將半個魂都沒了的左昌文一擊踢腿踢飛幾米。

狂風呼嘯,泥水四濺。李維凡被血液染紅的風衣被吹得呼呼作響。迅速上前,如同鐵夾般的手指一把拽住左昌文泥沙遍佈的頭髮,不理會他的哭喊就將拽起的頭就往牆上撞!

左昌文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體重可是有一百三十多斤,在李維凡手中竟如同柔弱的小雞隨波逐流。

“啊啊啊!等等啊!”感受着頭皮撕裂的痛感,“隨波逐流”的左昌文試圖扳開手指,卻只是猴子撈月,白忙活。

李維凡皺緊眉頭,雨水順着臉龐留下。當頭破血流的畫面快要出現時,他勾勒出一抹壞笑,手指一放。

“哈……哈哈……”左昌文如同一攤爛泥癱瘓摔在地上,因爲慣性他還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離。

坐起身子捂着心窩不斷喘息,臉色煞白。眼前這個人,幾乎和九幽之下的修羅相差無幾!

凜冽刺骨的殺意化作生生不息的潮水,將他死死籠罩。左昌文瞪大眼睛,厲聲尖叫一聲,連忙用麻木的雙手支撐着身子滑到牆邊,指着滿臉漠然的李維凡:

“你……你不要過來!”

李維凡板着冷酷的臉,佔滿血液的鞋子在腳下發出“吱呀吱呀”的摩擦聲,老氣橫秋道:“我問,你答。”

左昌文愴然的躲在角落,不敢聲張。

“三個月前,青雲會不是都還是一個正直的小幫派嘛?”李維凡問道,目光落到左昌文身上,淡淡道。

左昌文不敢放縱,眼下能夠活下來纔是第一。豎耳聆聽後,道:“這……我也不知道!我也纔是一個新人。”

他的話十分急切,目光不停的在李維凡身旁飄過,連對方的一個動作都不敢放過。

李維凡閉眼深思,隨即狠戾的望着左昌文,嚇得後者連連戰慄:“那好,你把這個東西帶給你們主子。”

言必,李維凡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銀灰色的令牌,佔滿雨滴,散發股股寒意,彷彿萬年玄冰塑造而成。

左昌文舉起滿是淤泥的雙手,彷彿還在感謝對方的“賞賜”。捂住的一刻,他頓時打了個寒顫,手中的令牌散發着寒意,竟直衝他的天靈蓋!汗毛聳立!冰冷無比。

好在他手指早已發麻,對比開始也很驚歎,很快便冷靜下來。在僵硬的臉龐上拼湊出苦澀難堪的笑臉,道:“是,那麼您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嘛?”

“沒了,有的話你也做不到。”李維凡轉身,回頭瞟了瞟左昌文,漠然一笑,留下一道神秘而又殷紅似血的身影,在雷霆暴雨中漸漸遠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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