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雨,清早起來空氣特別好,讓人心情愉悅。程諾和魏來出門覓食,看到路邊的灌木叢冒出好多綠得發光的嫩芽,程諾忍不住用手輕輕拂過沿途的綠色,好像在給花花草草握手打招呼。
“小葉子,你好啊,你可真漂亮啊!”程諾看到片嫩綠得特別可愛的葉子,停下了腳步,輕輕的撫摸着那鮮嫩的葉片,還真打上招呼。魏來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連這句話都好像在哪聽過,一時楞住出神。
“你楞着在那幹嘛?”和葉子打完招呼準備往前走的程諾餘光看到在後面發呆的魏來:“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魏來:“我在想你,好惡心,你怕是忘了自己大媽的身份。人家小姑娘和花花草草打招呼是童真可愛,你這麼就是做作辣眼睛。”
“做作?老孃就好這口行不,不做怎麼成妖呢?你娃典型的雙標,大媽就不能有童真?人家花花草草都沒說什麼,你在一旁唧唧歪歪什麼?憑什麼只能小姑娘和它們打招呼,大媽還不是小姑娘長大的,小姑娘老了還不是大媽!”程諾怒懟這種雙標的行爲,懟着懟着突然福爾摩斯上身,話鋒一轉:“小姑娘?你是看上哪家和花花草草打招呼的小姑娘啊?”
魏來沒想到程諾洞察力如此敏銳,不去當狗仔都可惜了。被人發現有秘密的他有點慌張,兩手插在褲兜裡,略點羞澀的解釋到:“哪有看上什麼小姑娘,只是突然想起一個人而已。”
“我懂,沒有看上一個小姑娘。說,是哪個前女友?”深具八卦精神的程諾抓住魏來的不尋常不放。
“不是什麼前女友,真不是什麼前女友,我可以發誓。”魏來急忙否認着。
程諾:“發誓都來了,搞得這麼鄭重,不是就不是唄,不是你臉紅個什麼鬼啊?”
魏來:“真不是,反正就是有這麼一個人,一個很特別的人。”
程諾:“到底是怎麼特別的人?你倒是說啊!”
魏來還想着掙扎一下:“大媽,你說你怎麼這麼八卦呢?”
程諾:“大媽不是都很八卦嘛,何況我還是想去朝陽區進修的大媽。快說,別打岔,那個人是誰?”
魏來見話題轉移不行,知道拗不過程諾:“大媽,你不能說出去哦。”
程諾:“哎呀,我發誓行了吧,再說我想說出去也要有人聽才行啊。”
魏來:“好,你靠近一點。”
程諾把耳朵湊得近近的,魏來想了想:“算了,還是不給你說。”
“逗我玩呢,看老孃不收拾你!”程諾挽起袖子追着魏來打。
最終,在程諾的武力威脅和美食誘惑下,魏來終於放下防備,給程諾講起那個他記憶力最溫暖的存在——仙女姐姐。
魏來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隔輩親加上奶奶可憐他沒有父母疼愛,對他是有求必應,生怕虧欠他似的,百般溺愛,從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不留神就把他喂成了一個大胖子,但是心智和身高卻發育遲緩,8歲時體重就破了百。
終於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開始反抗,學相撲憑藉體重優勢,把比他高兩個頭的孩子撲倒了,還死死的壓在身下,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然後,小魏來自然就被請了家長,一年見不了兩回的爸爸在老師辦公室,當着所有人的面不由分說的把他給揍了一頓,回家還責怪奶奶沒把他教好,要把他帶走,和那個妖里妖氣的後媽一起生活。
小魏來不想和奶奶分開,那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看到奶奶偷偷抹眼淚,他鼻子一酸,想給爸爸幹一架,可他又打不贏人高馬大的爸爸,也改變不了大人做的決定,於是趁他們收拾行李的時候,他揹着書包離家出走,一路小跑到了火車站,跟着一羣人混上了火車,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到了霧都。
出了站,在陌生的城市,看到穿梭的人羣,聽着不懂的方言,人肥膽也肥的小魏來倒也不知道害怕,好奇的打望着周圍的一切。
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公交車站,突然下起雨,雖然不大,卻讓冬天更冷了。爲了躲雨也爲了取暖,小魏來隨便上了趟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扒拉着腦袋看着沿途的風景。
這個城市好多橋啊,穿來穿去的,山上也有好多房子,真是神奇。
不知道坐了多少站,窗外的雨好像停了,小魏來稀裡糊塗的跟着一羣人在一個學校對面下了車,擡着頭看看學校的大門,上面寫着“霧都大學”,他本想穿過馬路走進學校裡看看,可肚子卻餓得咕咕的叫,他本能的聞着香味走到附近的燒烤攤旁邊,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烤着的火腿腸,不停的咽口水。
突然一根烤好的火腿腸遞到小魏來眼前。難道自己還有憑意念隔空取物的特異功能,正當他疑惑的時候,聽到頭頂上空傳來好聽但是他又聽不太懂的方言:“小崽兒,來根不?”
小魏來滿眼迷惑的擡頭,看見一個長髮齊腰,穿着白色長裙,外面套着白色羽絨服,像仙女一樣高挑漂亮的姐姐正對着他笑得像花兒一樣。
見小魏來沒有聽懂的樣子,仙女姐姐瞬間轉換了語言頻道,用普通話又說了一遍:“小弟弟,要吃根烤腸嗎?”
這下魏來倒是聽懂了,只是有點不太好意思接,雖然口水都要流到三尺長了。
見小魏來不好意思接烤腸,仙女姐姐又說:“姐姐我買這個本來只是想聞個味道解解饞,不是要吃的,我一會要上臺表演,吃東西要花妝,而且吃飽了跳舞也不好看,你就幫姐姐一個忙,把它吃掉,不要浪費食物。”
恩,吃東西就能助人爲樂的事情讓小魏來沒理由拒絕,他順勢接過烤腸,塞到嘴裡,雖然平日裡家裡不怎麼吃辣,但助人爲樂哪有這麼多講究的。小魏來兩三口將烤腸吞下,辣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卻還是覺得異常的美味,這根有溫度有辣度的烤腸也成了小魏來記憶中舌尖上的美食。
“姐姐我還烤了豆乾,苕皮,幫我一起解決掉吧。”仙女姐姐又來尋求幫助了,小魏來當然義不容辭的又幫了這個忙。
看到小魏來嘴巴都辣腫了,仙女姐姐趕緊從包裡拿出一盒牛奶遞給他:“好厲害,這麼辣都能吃。”
“好沒得,一會晚會要開始了哦?”又走過來一個漂亮姐姐:“咦,你烤的東西呢?”
仙女姐姐小心的指了指吃得正開心的小魏來,生怕他看見。
“啷個你烤的東西都給這個小崽兒哦,你不是中午就吵着要吃燒烤沒?”漂亮姐姐不解的看着仙女姐姐,說着小魏來似懂非懂的方言。
仙女姐姐示意漂亮姐姐不要說話:“走嘛,不然要晚了。”
看着仙女走了,小魏來邊吃邊跟在後面,一路走進學校的表演廳,這裡正在開跨年迎新晚會,好多大哥哥大姐姐在表演,仙女姐姐和漂亮姐姐走進後臺,工作人員不讓他進去,他只好幾口把燒烤給解決掉,把垃圾扔進垃圾桶,在觀衆席找了個靠近舞臺的位置坐下。
看了幾個節目,終於等到仙女姐姐上臺,小魏來看不懂他們跳的什麼,只覺得跳舞的仙女姐姐更美了,白色的紗裙飄飄,和電視裡演的仙女一模一樣。
小魏來幼小的心裡從此對美有了定義,仙女姐姐就是那個標尺。雖然還不太清楚找老婆要幹嘛,但他已經決定以後找老婆就要以仙女姐姐爲模板,膚白貌美,高挑輕瘦,會跳舞,笑得像花兒一樣。
節目完後,小魏來堵在後臺出口,見着仙女姐姐出來,立馬用可憐巴巴眼神望着她。
“小崽兒,啷個還沒回家呢?”仙女姐姐一眼瞅見了胖胖的小魏來,說了一半突然想起語音轉換的事情:“小弟弟,怎麼還不回家,你爸爸媽媽呢?”
小魏來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能讓仙女姐姐收留他,一着急,臉一紅,眼淚汪汪的。
“喲,這不是剛剛燒烤攤那個小崽兒麼?啷個了哦,還哭起來了。”之前那個漂亮姐姐看到哭鼻子的小魏來也湊了過來。
“小弟弟,不要哭,出了什麼事情給姐姐說,姐姐幫你想辦法。”仙女姐姐關切的問到。
小魏來還是沒想好該怎麼說,急得啪啪的掉眼淚。
“是不是和爸爸媽媽出來旅遊,給走丟了啊?”仙女姐姐問。
小魏來不知道怎麼說,只是搖頭。
“難道是被人拐賣過來了?爸爸媽媽的手機號碼能記得住吧,姐姐幫你聯繫?”仙女姐姐的腦洞有點開。
小魏來邊吸鼻涕邊搖頭,仙女姐姐拿出紙巾,低着頭不嫌棄的給他擦鼻涕,迎面吹來一陣風,吹起她那一頭烏黑順滑的長髮,像拍洗髮水廣告一樣,清空鼻腔的小魏來聞到特別清香的洗髮水味道。
“這個小胖娃看起多機靈的,不像哈起遭拐的,再說他目標楞個大,拐娃兒的又不是稱斤數按坨坨賣,不得楞個哈來拐他哦。”漂亮姐姐倒是個思維清晰的,分析得有頭有理。
好在她說的方言,小魏來雖然覺得言語裡可能有說他胖的意思,但也無法確定。
漂亮姐姐繼續說:“他楞個大了,不可能記不住媽老漢電話號碼,莫不是離家出走?我們還是直接把他送到派出所,喊警察叔叔幫忙算了。”
漂亮姐姐倒是睿智有當警察的潛質,小魏來聽懂警察叔叔,知道漂亮姐姐想把他送到派出所去,頭搖得像撥浪鼓。
善解人意的仙女姐姐說到:“算了,你既然不想說,姐姐也不逼你,但是你總得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吧?”
“對,你也不想我們一直叫你小崽兒吧,名字得告訴我們啊?”漂亮姐姐逼問到。
小魏來防備心挺重,怕姐姐們知道自己名字就去報警,閉着嘴巴不說話。
仙女姐姐見狀,半蹲了下來,平視着小魏來,友好的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程諾,很高興認識你。”
小魏來紅着臉,害羞的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你好,我叫東東。”
“姓撒子呢,要知道姓名才能報警撒。”漂亮姐姐在一旁終於也語音轉換追問到:“小弟弟,你姓什麼啊?不要小名,要上學用的大名哦。”
小魏來不願意說自己的姓,他害怕姐姐們把他送去找警察叔叔,他還不想回家,回去了爸爸肯定又要揍他,他不想見到爸爸,他想和仙女姐姐在一起。
仙女姐姐:“算了,不想說就不說吧,但是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遇到壞人怎麼辦?還是要找警察叔叔才行。”
聽到仙女姐姐也說要送他去找警察叔叔,小魏來急了:“我不要去找警察叔叔,仙女姐姐,我不想回家。”
“你叫我什麼?仙女姐姐,哈哈,我也覺得我自帶仙氣,加上今天這身打扮,確實是仙氣飄飄。”仙女姐姐被小魏來這波突然來的彩虹屁給逗樂了:“不過叫得再好聽,還是要找警察叔叔回家才行,你媽媽會擔心的。”
“我不要去找警察叔叔,仙女姐姐。”小魏來突然牢牢的抱着仙女姐姐的手腕,對着她拼命的賣慘:“我不能回家,我爸爸媽媽早離婚了,我媽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我是被我爸給揍出來的,他給我找了後媽,不要我了,我要是回家他會揍死我的,仙女姐姐你就可憐可憐我,收留我吧。”
“原來是這樣,好可憐,難怪你不願意回家。”小魏來的賣慘讓仙女姐姐產生了共情:“姐姐也不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子,不過幸好姐姐爸爸很好,沒有給姐姐找後媽。”
小魏來根本沒想到自己賣個慘還能遇到同道中人,隨口問到:“仙女姐姐的爸爸媽媽也離婚了?”
“不是,我媽生我難產死了,我都沒見過我媽。”仙女姐姐一絲傷感過去,立馬拍了拍胸脯:“東東,你放心吧,要是真不願意回去,就暫時跟着我吧,程諾姐姐承諾你,跟着姐姐絕對不會餓肚子,只要姐姐有肉吃,就絕對不會讓你啃骨頭。”
“什麼,你要收養他,怎麼收養?住哪裡?”一旁的漂亮姐姐一如既往的思路清晰。
仙女姐姐這纔想起自己住的女生寢室,是有點爲難,看了看旁邊的漂亮姐姐,想和她商量商量。”
漂亮姐姐躲開仙女姐姐求助的眼光:“莫看我,我也不曉得啷個辦,你個人撿的小崽兒,個人解決。”
“哎呀,佳佳,你最好了,快點幫哈這個小崽兒嘛,看起造孽兮兮的。”仙女姐姐對着漂亮姐姐撒嬌:“再說小玉常年不住寢室,我們寢室本身就空了張牀,而且現在又是冬天,大家在寢室頭都不得袒胸露肉的。”
小魏來連蒙帶猜大概懂了他們的對話,也跟着對漂亮姐姐展開攻勢,拉着她的衣角,可憐巴巴的故伎重演:“漂亮姐姐,幫幫我吧,不要趕我走,我會聽話的。”
漂亮姐姐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敵不住撒嬌拍馬屁加賣慘的:“好嘛,好嘛,但這個小胖娃畢竟是個男娃兒,就算我和莉莉都同意,他這麼大個噸噸,啷個躲得過宿管老師的眼睛嘛?”
“只要你同意了,撒子都好辦,變個女娃娃還不好整沒。”仙女姐姐邊說邊扯下漂亮姐姐的假髮,直接套在小魏來頭上,又把自己的羽絨服和小魏來的交換,雖說兩人身高差很多,但小魏來有體重優勢,肚子圓鼓鼓的,半天也沒能把仙女姐姐的羽絨服拉鍊拉上。
小魏來雖然不願意被裝扮成女孩子,但是爲了能和仙女姐姐在一起也就只有忍了。
仙女姐姐給宿管老師求了半天情,說小魏來是自己的妹妹,家裡沒人照顧,好說歹說總算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