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跟扮失憶的程諾繞着石林邊走了一陣,前方出現一個大石洞,洞裡黑黢黢的,有點陰森的感覺。
程諾探着頭往洞裡看,她有些許好奇,這個大洞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召喚她往裡去。洞裡會不會藏着什麼稀世珍寶,或者穿過去就是世外桃源,電視裡一般都是這種情景,想着她又忍不住往裡走了兩步。
魏來立馬拉住她:“大媽,你要幹嘛,這麼嚇人的地方,你難道還要進去?”
程諾倒也不是個膽大的人,雖然喜歡看點恐怖片和尋寶探險的節目,但真換自個上,小心臟也是承受不住的。猶豫半天,她退回來準備離開。轉身的時候卻意外發現洞口處有個腳印,她蹲下身仔細研究,彷彿似乎好像是個男人的腳印。
太好了,有人!這是這幾天遇到最好的事情。
看着腳印的方向是朝着洞內,難道洞裡住着人?那只有進去看看了。
程諾看了眼魏來,他頭甩得像撥浪鼓,他不願意進去。可沒有人陪着壯膽,程諾也不敢一個人貿然進去。只好威逼利誘,連拖帶拽的拉着魏來往洞裡走。
越往洞裡走越黑,洞裡的礁石嶙峋,走勢時高時低,蜿蜒曲折,很是難走,有時還需彎腰低頭才能通過,可洞中石頭姿態萬千,奇妙無比,洞中有洞,洞洞相連。
魏來感覺頭頂不時有陣陣陰風吹過,夾雜着難聞的氣味,像極了電視劇裡糉子出沒的鏡頭,他緊緊的跟着程諾,生怕一個不留神,把自己給丟下。
洞裡有滲水,腳下很多坑坑窪窪的小水坑,魏來一不小心踩到個水坑,嚇得抱住程諾的胳膊不放手。他不想再往裡面走,無奈程諾想到有人的腳印,有希望就不能放棄,要堅持着走到底,他也不敢一個人往回走,只好緊緊抓着程諾的手臂。
又走了一會,兩人感覺頭上有什麼東西在飛,突然落在魏來的肩膀上,他嚇得不敢動,程諾拿手電一照,天!居然是隻巴掌大小的蝙蝠,黑油油毛茸茸的,尖尖的腦袋上頂着一雙玻璃球似的眼睛和大大的耳朵,它感覺到光線照射,嚇得呲牙咧嘴以掩飾內心的恐懼,即刻展開巨大的翅膀飛走了。
魏來轉過頭,看到剛停在自己肩膀上的是蝙蝠,腳一軟,差點沒暈過去。
此時頭上感覺有好多異響,程諾拿着手電往上照了一圈,發現數以萬計的蝙蝠一層又一層地相互勾掛倒吊在洞壁、洞頂,幸好自己沒有密集恐懼症,不然早就跌過去。
因爲受到驚嚇,倒掛棲息的蝙蝠們紛紛轉動頭部,抖動雙耳,發出鳴叫。
程諾嚇得差點把手電給扔了,但很快平復了情緒,拉着一旁已經傻掉的魏來就跑,可是慌不擇路,跑錯方向,離洞口越來越遠。
跑了一陣,程諾發覺不對,和來時的路不太一樣,但怎麼走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知不覺迷失在暗黑神秘的蝙蝠洞裡。
走着走着,突然又衝過來一隻蝙蝠,程諾和魏來趕快閃開避讓,手電突然照到巖璧,魏來擡頭看到一個鬼影,嚇得大叫:“鬼啊!”
程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被嚇了一跳,她吐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撫被驚嚇的小心臟,拿着手電又照向巖璧,定睛仔細看,原來巖璧上的不是鬼影,而是巖畫,岩層在地質年代褶皺彎曲,加上水的沖刷溶蝕,形成衆多紋理清晰的天然巖畫,都是些抽象派的圖案,飛禽走獸,人鬼蛇神形態各異。
“看清楚,這是畫,不是鬼。”程諾仔細看着巖畫,感嘆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大自然真是神奇!”
魏來抱怨到:“你說大自然畫點卡通點、陽光點的不行麼,非要畫這麼瘮人的東西。”
程諾:“這陰森恐怖的洞裡,就算畫個Hello Kitty,或者機器貓你看起來都是喪屍風吧,其實畫的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環境和心境。”
“說得好像剛剛你沒嚇到一樣。”魏來頂嘴。
程諾:“那是被你嚇的好不好,我小時候可是見過鬼的,這點場面還Hold得住,你想不想聽?”
魏來:“打住,不要講,你嫌這裡不夠嚇人是不是?”
程諾不顧魏來的拒絕,繪聲繪色的講起鬼故事來:“在我7、8歲的時候,有天半夜醒來,睜開眼睛,清楚的看到一個長頭髮的女人坐在我牀上,看起來有點像我死去的媽,我想起身卻動不了,突然就看見那個女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看不到過程那種,瞬間就移動到我書桌那裡,一下子又移動到我衣櫃那裡,一下子就在我房門口,一下子…”
程諾突然一下子轉到魏來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魏來嚇到反手給程諾一肘,痛到程諾眼淚直流。
魏來有點愧疚:“大媽,我可不是有意的,誰叫你編故事嚇我。”
程諾揉着自己被打得青痛的肩膀:“老孃我都說了這可是我的親身經歷。”
魏來爲表示歉意,不得已追問到:“那後來怎麼了?”
程諾一時間忘了痛,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後來那女人一下子消失不見,然後我就可以動了,我嚇得捂進被子裡,一晚上都沒睡着,就聽見外面踢踏、踢踏、踢踏的響聲。”
程諾重複着踢踏、踢踏的聲音,魏來覺得整個洞裡踢踏、踢踏的聲音在迴響,聽得毛骨悚然的,腦子裡各種經典糉子戲的情節在環繞。
“我還有個親身經歷的鬼故事。”程諾明顯沒被打夠,有點意猶未盡。
魏來無語:“怎麼還有鬼故事,你小時候一天到晚都撞鬼去了?”
“小女孩不是火眼低麼,容易看見不乾淨的東西。那是我還小一點的時候,可能才4、5歲的樣子,我爸的一個親戚死了,當時我們還不知道,在家門口玩泥巴的我突然看到一隻小狗狗,但是其他人都說沒有看見狗,我給他們指那條狗,他們還是看不見,然後那個狗狗就跑進我家,我給我爸說家裡進了狗狗,可爸爸也看不見,我給他指,看,狗狗在桌下,看狗狗在沙發旁邊,看,狗狗在你身後!”程諾突然指向魏來的身後。
果不其然,魏來又被嚇着了,這回倒是剋制沒有再肘擊程諾,只是把程諾的手給掐得快出血,簡直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程諾趕緊及時收口準備連載的親身經歷鬼故事。
兩人摸索着繼續往前,腳下的路時高時低,洞身也時寬時窄,這裡洞上有洞,洞下也有洞,交錯複雜,走兩、三個小時都沒走出去。
“咱們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吧,怎麼走半天也走不出?”魏來下意識挽緊程諾的手臂。
程諾:“什麼鬼打牆,剛剛我們走過的地方都不一樣好不,你都沒仔細看,我們路過這些大洞小洞形態都不太一樣的。”
兩個人繼續尋找着出口,走着走着,程諾不小心一腳踩空,整個人掉了下去。魏來趕緊伸手去拉,卻因Hold不住程諾的體重,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程諾本就胖,高處摔下就差點享年歸西,還偏偏天上要落下個美男子,直接把她砸暈了。
魏來摔下來像落在溫控的彈簧牀墊上一樣,緩衝彈了下,不偏不倚,就是這麼巧,兩人嘴碰了嘴,他趕緊扭頭跳起,生怕程諾反咬他吃豆腐,起來看着程諾沒有反應,大舒口氣。
可憐程諾之前幻想的英雄救美或是美救帥哥的戲份編劇好不容易全都安排上,嘴也對上了,帥哥也抱到了,她卻無福享受,老命差點都沒了,最可惜的是意識還全無。
魏來見程諾半天沒有反應,才意識到不好,不會把這大媽給砸死了吧,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在程諾鼻尖試探,還好,有氣。
魏來使勁拍打着程諾的臉:“大媽,醒醒!”
“痛!”程諾活生生被打醒,覺得手痛、腳痛、背痛、胸痛、臉痛、嘴脣痛,反正就是全身都痛:“我剛剛是暈了麼?”
“大媽,想想你的噸位,那麼高摔下來,不暈纔怪。”魏來不敢提剛剛把程諾當了人肉牀墊的事情,慌忙指着地上的坑:“你看你把地都砸出一個坑來。”
“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砸了我?壓得我氣都出不來。”程諾揉着自己的胸口。
“有什麼東西砸你?我沒看見啊。”魏來急忙轉移話題:“大媽,你要減肥啊,你要是瘦點我就把你給抓住提上去了,差點沒把我手給扯斷。”
提到體重,程諾也就安靜了,好歹忽悠了過去。
魏來把程諾扶起來,她腳有點扭到,好在還能走,不然魏來可背不動她。
兩人在這個洞裡的隱蔽處發現一堆樹枝,下面好像藏着什麼東西。把樹枝搬開,下面居然還蓋着一層乾草。
到底下面藏了什麼?難道這個蝙蝠洞是個藏寶洞,藏着海盜們的金銀珠寶?兩人越想越激動,加快搬草的速度。
萬萬沒想到的是,草下面放着的,只是幾件手工做的捕獵工具,長矛、魚叉、石斧、飛石索。
魏來很失望:“藏得這麼隱秘,還以爲是寶藏,怎麼是這些鬼東西?”
“可能這對他們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吧,畢竟在這個島上打獵工具確實比金銀珠寶有價值,咱們先借用下,要在這裡生活,這些工具都能用上。還有,更好的消息是,有這些東西,證明這個島上肯定有人,至少有過人。”
魏來扶着程諾,兩人拿着工具在洞裡又轉了好半天。
洞裡的蝙蝠開始蠢蠢欲動,怕是已經到了晚上,它們要出洞覓食。
也顧不得害怕,兩人跟着蝙蝠的方向走,大氣都不敢喘,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洞口。看着頭頂陸陸續續飛過的蝙蝠像黑色烏雲一般,烏泱烏泱的,震撼壯觀。
等了好久蝙蝠們才列隊飛完,魏來也終於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蝙蝠是毒王,全身上下都是毒,剛剛還站在自己肩膀上,不會傳染什麼病毒吧?想到這裡魏來覺得人生都灰暗了,可憐巴巴的哭訴起來:“我怎麼這麼倒黴阿,你說我們兩個一起進去,這蝙蝠怎麼就襲擊我一個?”
“你長得帥唄,吸血鬼不都是絕世大帥哥麼,也許它看上了你,要你繼承它的衣鉢。”程諾想開個玩笑調劑下氛圍。
魏來沉浸在被感染的恐慌中,根本沒理會程諾的玩笑,越想越覺得自己全身不對勁,呼吸也不順暢,喉嚨也有點癢,還乾咳了兩聲:“我怎麼覺得氣上不來,人也在發熱,我肯定被感染了。”
程諾心想這小崽兒也太誇張,雖然蝙蝠是毒王,但更是可憐的背鍋俠。又沒被咬沒被抓的,更沒有喝蝙蝠湯、吃蝙蝠肉,哪有這麼容易感染,於是把玩笑又開大了點,她故意捂住嘴巴,故作驚訝狀:“哎呀,你的臉怎麼了?難道你真的感染了,哎呀呀,你在變身,在變身呢!”
“大媽,我的臉怎麼了?怎麼辦?我感覺我身上在發燙,我是不是發燒了?完了,我被感染了!”魏來不知所措,雙手捂着自己的臉,急得幾乎帶着哭腔。
“哎呀,不得了!你的臉變得越來越帥了,要變身長生不老、容顏不敗的吸血鬼了!記得一會你變身成功,咬我一口,讓我也長生不老,說不定還可以減減肥。”程諾憋着笑把手遞到魏來嘴邊。
“大媽,我都這樣你還開玩笑,真不愧最毒婦人心。”不過,魏來沒心情追究程諾開他玩笑的事,擔心着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他把頭湊向程諾:“大媽,我真的好像發燒了,你摸摸看。”
程諾摸了一把,即刻嫌棄的推開魏來的額頭:“燒你個頭阿,就算被傳染症狀也沒麼快,再說那小蝙蝠沒有咬你,也沒有抓你,就踩了下你的肩膀,哪這麼容易被感染,就算在電視劇裡的殭屍,好歹也要被咬才變異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被程諾一把推醒了,魏來好歹聽進去了話。
突然,魏來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肩膀:“大媽,快幫我看看,我肩膀上有沒有傷口,要是它不小心給我掛傷了呢。”
程諾湊近看了看,確認衣服沒有掛爛。
“大媽,看仔細點!”魏來把領口拉開,露出寬厚結實的肩膀,很認真地要求程諾再檢查一次。
美男脫衣露香肩、現鎖骨的畫面有點香豔,程諾居然有點不太好意思,不過反正脂肪也厚,臉紅也不會露出來,怎麼可以錯過這個福利。
於是就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欣賞,噢,不,是檢查了魏來的肩膀,眼睛都快長到上面去了。
確認沒有傷口,魏來馬上恢復了正常人的思維。程諾向他確認來之前有沒有做過相關的防疫準備。程諾在這趟旅行出發前,接種了相應的疫苗,也帶足了藥品,所以一般的接觸她還不是太擔心。
魏來這纔想起劇組提前給演員和現場工作人員接種過疫苗,一下子覺得有了金鐘罩護體,人也不燒了,呼吸也順暢了,連腳步都輕快了。
程諾說:“剛剛我也被你帶偏了,其實蝙蝠沒這麼可怕。”
魏來不服:“別來給蝙蝠正名,它們可一直是黑暗與邪惡的代名詞,經常出現在黑暗和恐怖的故事裡。”
程諾又開始科普,說蝙蝠比人類存在都還早的多,是唯一能飛的哺乳動物,它努力進化,把自己生理學上每個天賦都點滿,有超強的DNA損傷修復功能、羨煞衆生的無炎體質和肆意跳動的心跳,甚至還有地磁導航、雷達定位、空中漂移等高科技含量的特技功能,也是夠勵志了。
魏來還是有點害怕,說:“這看臉的社會,誰叫它要長成這個鬼樣,科學家都說了蝙蝠是多種人類病毒的攜帶者,製造了很多瘟疫。”
程諾嘆了口氣:“乍一看,是蝙蝠惹的禍,但我覺得它不過是給人類的貪得無厭背了鍋而已。你看它即便長相雖然醜了點,當然,不止是一點醜,還黑不溜秋的,老天爺連一白遮千醜的機會都沒給它,但它不是已經晝伏夜出儘量躲開人類了麼,它根本就不想和人類什麼衝突,也根本無意傷害人類,平日也是吃昆蟲,還幫助植物授粉和播撒種子,都做些維護生態系統平衡的事情。估計蝙蝠也想不到,即便自己都進化成現在這個鬼樣子,還有人惦記着它的肉,喝它的湯。”
魏來在一旁附和,說想起都噁心,這些人這麼下得去嘴?
程諾繼續說:“如果是在沒有食物快餓死的情況下,還能理解,但在物質豐富的現代社會,這些人僅僅就是爲了一時口欲而不計風險,這種無知和愚蠢,真是不可思議。即便我是吃貨也不能苟同,畢竟,吃貨還是要有吃貨的底線。”
魏來:“恩,大媽,你果然是個正直的吃貨。”
程諾:“說到吃,正直的吃貨有點餓了,可憐腳也瘸了,快點扶我回去覓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