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溼在書房自我厭棄地揉着太陽穴, 剖析着自己內心的陰暗，客廳裡的兩人卻是絲毫不知地看着娛樂頻道。
白明啓先是很友好地以長者的口吻問了程爍的學習情況之類的，氛圍很是輕鬆愉悅, 程爍也就逐漸放下了戒心, 一副乖寶寶的樣子有問必答。白明啓很快知道了程爍在學校的學習成績、職位以及各項表現, 甚至連程爍的血型、星座和愛好都問了出來。
白明啓若有所思的說：“哦, 看來你的成績不錯啊, 怎麼會報XX大學？完全能報更好的大學啊。”
程爍專注地盯着電視，隨口答：“嗯，離家近, 方便。”
——是離你家近還是你老師家近？白明啓心裡吐槽。當然，他臉上還是閃耀着慈愛的長輩之光說：“哦, 少見啊, 一般高中生都是想報離家遠的學校。”
程爍朝他笑笑：“離家近省的放假時候還要搶火車票——白大哥你別光問我啊, 老師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什麼時候認識的？”
白明啓背往後一靠笑道：“那可難說了, 大概是我十一二歲的時候吧。”
程爍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老師那時候是什麼樣子？”青蔥時候的老師，想想都讓人內牛啊！扭……他在李尋家留意過相冊，可是連一張照片都沒見過，李尋的桌子上只擺了一張他們班的畢業照，照片裡他蹲在李尋的腳邊, 傻乎乎地張着嘴巴笑的很燦爛。
白明啓笑的眼睛彎彎的：“想知道？”
“嗯！”程爍用力點點頭, 兩隻星星眼充滿期待的看向白明啓。
我咧個擦！白明啓瞬間有些明白他哥的鴨梨了——他一喜歡萌妹紙的直老爺們都被看的心肝一顫, 忍不住就想伸手揉揉程小同學看起來很柔軟的額發。當然, 他還沒忘記他的目, 一張偏瘦的面龐幾乎笑成了狐狸：“想知道就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老師他是彎的？”
“彎的？”程爍有些疑惑。拜林大團支書所賜, 程小同學只知道攻受，不知道直彎。
白明啓咳了一聲壓低嗓子：“就是喜歡的是男的。”
程爍臉瞬時有些發熱了，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他的老師目前單身，最喜歡接觸最多的人應該是自己吧？肯定是自己！程小同學心裡的小人已經開始拿着兩把扇子扭着跳扇子舞。
“……”看着程小同學的反應，白明啓瞬間肯定了：“你喜歡你老溼？”
沒想到白明啓突然這麼直接地問出來，程爍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白明啓的狐狸臉，結結巴巴但是坦蕩無比地點頭承認了：“嗯，喜歡。”
“……”白明啓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承認的這麼快，頗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爲程小同學會否認呢，於是他換個坐姿繼續問，“有多喜歡？”
被他這一連串涉及隱私的問題壓迫的有些喘不過來氣，程小同學定定神開始拒絕回答：“不想告訴你。”
白明啓呵呵一笑：“想不想知道你老師的過去？他那點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程小同學沉思一下，用力搖搖頭：“不想。”
“……”白明啓有些意外，“你對你老師瞭解多少？你不喜歡他嗎？”
程爍這次回答的很快：“老師想的話他會告訴我，而且過去什麼的又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雖然我想知道老師過去的樣子，可是，不是你想說的那些。”
白明啓這下是徹底笑了：“你這小鬼還真有意思。”
程爍腮幫子不自覺地鼓了起來：“白大哥你問了我這麼多，我都回答了，你也告訴我一些機密的事情來交換吧？老師他還喜歡什麼？我以前都不知道老師會做飯……”
白明啓身子往沙發上一歪，語氣十分隨意地丟出個大炸彈：“嗯，我只知道他牀上的喜好，你要不要聽？——好歹以前我也和他交往過那麼一陣子嘛。”他饒有興致觀賞着程小同學瞬間變白的臉色，胸腔被笑憋得一震一震的。
宛如寒風颳過，身體都涼了半邊，過了半晌程爍才抖着嗓子結結巴巴說：“你、你不是叫老師‘哥’嗎？”
白明啓雙手一攤，一副遺憾的表情說：“哦，當不成情侶就當兄弟了唄。你老師都三十多歲了，難不成以前就一直單身？除了我，你老師還交往過幾個對象，你也知道他那臭脾氣，誰能受得了？——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程爍臉上神色一陣恍惚，但是他很快回答：“這也很正常，反正我也不在意，我還是喜歡老師。”
白明啓聽着他那堅定的語氣瞬間笑了：“那你好好加油吧，不要讓我失望啊。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但是我還是希望我哥能得到幸福的。”
程爍雖然說着不在意，但面對“前情敵”語氣還是不知不覺就加重了：“當然，反正你都是過去時了，老師以後就交給我了。”他知道白明啓比他更瞭解老師，就算他們有過去，唱着“戀愛ing”的也是他和老師！
“過去時”的白明啓看着程小同學認真的小眼神愣了足足十秒，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的捶胸頓足的拍着茶几，一抽一抽地幾乎喘不上氣。小兔子似的程爍居然也能這麼強硬地宣佈什麼“老師以後就交給我”之類的話，簡直是他見過最好笑的場景了！他恨不得拿DV拍下來立刻拿去給李尋看看，相信李尋的臉色一定會很精彩。
程爍愣愣地看着他笑得前仰後合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看書房門紅着臉急促地補充：“你覺得好笑我還是要說，雖然老師現在還不是那麼喜歡我，可是他以後一定會慢慢接受我的。”
“還有，牀上什麼的也好，老師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反正以前的都過去了……以後老師只會……那個……”他的耳根子都紅了，“以後老師只會和我一起睡”這句話算是說不出口了。
“哈哈哈哈哈……”白明啓終於笑岔氣了，拍着胸脯斷斷續續說：“嗯，我知道了……你加油……”
雖然覺得這對師生在一起很荒唐，有十萬分的不合適，但是和程小同學這般聊下來之後，他腦子卻突然冒出來這個念頭——這個孩子，雖然單純幼稚，但是卻是在很認真地喜歡李尋呢……也許，他們很般配？
外面的狂笑聲終於驚動了深思中的李尋，他合上筆記本走出去，只見程小同學臉紅紅的跟蘋果似的，白明啓卻是揉着肚子笑得直抽氣。他連猜都不用猜就直接踹了白明啓一腳：“你幹嗎呢？不會又欺負他了吧？”
“什麼叫又欺負啊？李哥我哪敢啊。”白明啓呲着牙揉揉小腿，李尋還真用力了，看來還真是寶貝他這個學生。
李尋看向目光有些躲躲閃閃的程爍，程爍趕快搖頭：“沒……白大哥就和我說了一些笑話。”
他這句話一說李老溼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白明啓這混小子不會是把少兒不宜的葷笑話拿來講給未成年人聽吧？程爍臉頰泛着紅暈，眼神都不敢跟他相接。他並不知道，程爍是因爲剛剛向白明啓宣告自己對老師的所有權的行爲而害羞。
看着李尋懷疑的目光，白明啓趕快坐好：“真沒，哥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你有過人品嗎？”李尋鄙視他一眼，“程爍，你能幫我下去買點啤酒嗎？啊，順便再買瓶沐浴露，沐浴露沒了，你去我錢包拿些錢吧。”
程爍紅着臉點點頭，小眼神帶着幾分哀求看向白明啓，意思就是“千萬不要把我的話告訴老師啊！”白明啓朝他點點頭，程爍這才放心地跑着下去了。
李尋坐下，沉聲說：“你對他說什麼了？”
白明啓嬉笑着說：“哥，我說了你可別氣啊。我就開了個玩笑，說咱倆以前睡過。”
“……你還能更混賬一點嗎？”李尋恨不得朝他那狐狸臉上狠揍一拳，“你對這個小鬼開這種玩笑幹嘛？”
白明啓正色說：“程爍可告訴我了，他最喜歡你這個老師了，人家不介意你的曾經，就等着你的將來。”他說着嘴裡“嘖嘖”讚歎兩下，剩下的話憋在肚裡沒敢說——李老溼你就偷着樂吧你！你都殘花敗柳了人家個純潔可愛的小少年還不嫌你！和程小同學一番話下來，他已經不知不覺站到程爍那邊了。
“……”心頭震了一下，李尋無力揮手：“別說了，小孩子說話你也當真？”
“哥，現在孩子可不像咱們那時候，程爍都要上大學了，勉強也算上個將要成年人吧？”白明啓鄭重道，“這孩子和……不一樣。”他沒說那個名字，但是兩個人都懂。
李尋冷聲說：“不可能的事永遠不可能。”他定定神說：“明天你幫我一個忙。”
白明啓道：“哥你好好想想吧——幫什麼忙啊？”
李尋有些疲憊地往後一靠：“明天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