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比,今晚喝一杯去?”兵部衙門,一位神態沉穩的中年官員從後邊拍了拍波比的肩膀說道。
“盧西恩大人。”波比有些驚訝的看着那位官員,這可是兵部衙門裡的副主事,真正的實權人物。
下令攻擊獸人族和精靈族那日,他剛好因爲身體原因告假在家,所以躲過了這場災禍。
“不用拘謹,咱們去喝兩杯,赫克託走了,咱們院裡會喝酒的人不多了。”盧西恩微笑着說道,笑容中透着幾分悲傷。
赫克託就是波比的那位前輩,而這位盧西恩大人也和他們一同喝過幾次酒,和前輩的關係不錯。
波比微微點頭道:“好的,剛好昨日我在羅莫街上發現了一家新開的酒館,他們家的酒是我生平所遇最美味的,我帶您去試試吧。”
“哦,羅莫街還有新開的酒館?”盧西恩有些意外,這條街這些年如名字一般漸漸落寞,他已經好久沒有去那喝過酒了。
“我也是昨晚偶然轉到那裡,聞到酒香才進了那家酒館,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酒。”波比說道。
“行,那咱們去嚐嚐。”盧西恩點頭。
兩人上了盧西恩的馬車,直奔塞班酒館而去。
“就是這了。”波比起身給盧西恩打開車門。
“就這?”盧西恩看着這家酒館,外觀看起來平平無奇。
“是的。”波比點頭。
“那進去看看吧。”盧西恩下了馬車,他的確是想喝酒了。
這幾日兵部發生劇變,他雖因病躲過一劫,卻也失去了諸多同僚與朋友,兵部上下人心惶惶,他也心情煩躁。
赫克託是他共事三十多年的同事,當年是同一批進入兵部的,這些年也時常一同喝酒,不曾想他卻這般突然離世,着實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今日從兵部出來,剛好看到波比,知道這位小兄弟常與赫克託一起喝酒,他們也一起喝過幾次,挺對他味的,所以便邀他一起來喝酒,順便悼念一下赫克託。
和街對面熱鬧嘈雜的酒館不同,這家酒館裡非常安靜,或者說……有些冷清。
波比推開酒館大門,酒館裡果然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酒館老闆站在吧檯後正在擦拭酒杯。
麥格擡眼,認出了波比,而從他稍稍謙卑的態度來看,跟在他身後進門來的那位中年男人,官職要比他大不少。
而且麥格很快認出了盧西恩,這位兵部的實幹派副主事,在亞歷克斯的記憶中印象還算不錯。
這可是兵部真正的實權人物,能夠掌握核心機密的那種。
“歡迎光臨。”麥格微微一笑道。
盧西恩稍稍打量了一下這家新酒館,裝飾算不上豪華,但也還算舒服,暖黃色的油燈燈光讓人覺得舒服,而且酒館裡非常溫暖,一進門便讓人想要脫掉厚外套。
老闆是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相貌平平,沒有什麼記憶點,屬於丟到人羣裡就會被忽略的那種人,不過看起來倒也慈眉善目,頗爲和善。
一家新酒館,一個年輕的老闆,僅有的兩位客人,這讓盧西恩心裡的預期一下子掉到了谷底,看來波比的品味和赫克託還是差遠了。
“大人,我們坐這邊吧。”波比領着盧西恩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他看得出盧西恩的神態變化,心裡倒也不慌,這家酒館看起來平平無奇,那是因爲還沒有上酒啊。
“請問喝點什麼?”麥格微笑着問道。
“大人,我昨天喝了茅臺酒,要不今天也點一瓶這個試試?”波比看着盧西恩徵詢道。
“好。”盧西恩點頭,看了眼吧檯後邊非常簡單的酒水單,只有兩款酒,茅臺酒2000銅幣一品,威士忌也是2000銅幣一瓶,價格倒是不低。
除了兩款酒之外,還有三道下酒菜,價格比起酒水便宜了許多。
這酒水單,看起來着實有些寒酸。
他甚至有點懷疑波比在赫克託逝世之後,品味已經快速下降到這種程度了嗎?
“要一瓶茅臺酒,然後三樣下酒菜各來一樣吧。”波比看着麥格說道。
“好的,稍等。”麥格點頭,轉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就端着三樣下酒菜和一瓶茅臺酒出來。
盧西恩的目光先被那三道下酒菜吸引了,一盤花生,這是酒館常見的下酒菜,不過一般酒館都會附送一盤花生,而這家酒館則是將它作爲一道下酒菜來販賣。
其他兩盤是涼拌豬耳朵和涼拌豬舌頭,只是聽菜名,他便覺得沒有食慾,甚至隱約覺得有點噁心。
不過當菜上桌,切的纖薄的豬耳朵和豬舌頭,被紅色的辣椒油包裹着,香辣味撲面而來,竟是讓他喉嚨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一旁波比已經熟練的拿起那瓶茅臺酒,解開紅布,然後伸手拔開木塞。
被封印在酒瓶之中的酒香味頓時四散開來。
“這個香味?!”盧西恩的目光刷的一下看了過來,有些驚訝的看着波比手中的酒瓶,濃濃的酒香,是如此的誘人。
波比將酒倒入杯中,清澈的酒液在水晶杯中微微搖曳。
“您請。”波比雙手捧着酒杯輕輕放在了盧西恩的面前。
盧西恩湊近了嗅了一口,依舊一臉不可思議,看着波比道:“這酒……是什麼酒?”
“茅臺酒,應該是一種糧食酒。”波比說道。
“只聞其香,便知是好酒,可惜了赫克託品嚐不到了。”盧西恩輕嘆了一口氣,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美酒入口,細膩綿柔,清冽甘爽,在脣齒間滑過,竟是如此的絲滑。
盧西恩不好酒,卻也喝過許多美酒,可就算是在皇宮中喝過的上貢美酒,也從未有這般令他驚豔的感覺。
酒香朦朧,令人迷醉其中,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當剛剛進入兵部時,意氣風發,說要幹出一番大事業出來,一晃數十年過去……卻已物是人非。
久久之後,盧西恩才睜開眼睛,雙眼閃爍着淚光,一口把杯中剩下的酒給悶了。
波比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也是一口把自己杯裡的酒悶了,然後默默給盧西恩滿上。
“他是個好人,這樣走了,太可惜了,太突然了。”盧西恩看着面前被滿上的酒杯,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