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普里阿摩斯送的小馬駒到了。
一匹棗紅色的小駿馬,毛色光滑水亮,納喀索斯喜愛不已。
納喀索斯愉快地就出去浪了,他第一時間去了艾達山,並帶着麪包和新鮮的香蕉水果。
魄羅望眼欲穿,激動極了,“我親愛的朋友,你終於來了,我等你等得心都碎了。”魄羅是個健壯的小夥子,雖然臉很平常,但體格很優秀。他有着強健的肌肉,一個拳頭能夠打死一隻獵犬,在納喀索斯的眼前秀了一把肌肉,“你也多吃點,如此才能夠打的贏那些欺負你的人。”他說完又加了一句,“肯定沒人捨得欺負你。”
納喀索斯有些惆悵,看着羊羣吃草,他問:“你從小就來這放羊嗎?不會覺得煩躁嗎?”
“我纔來一年,之前一直遊蕩在外。停留在這裡當然煩躁,但那又有什麼辦法,這是我必備的使命。”他很樂觀,“現在我認識了你,我更覺得幸福了。”他拉着納喀索斯起身,找來了兩頭牛,騎上去,帶着他在山谷遊玩,風吹拂,鳥兒叫,細水流,“你看,這裡水草豐美,牛羊肥壯,成熟時候每家每戶都能分到一頭三十公斤的小牛和五公斤的山羊,這樣他們大半年的食物就有了,美酒佳餚這有什麼不讓人激動呢。”
納喀索斯不覺得這有什麼快樂,他轉了一圈,然後繼續要求魄羅講述那些激動人心的故事。他聽得津津有味,小鸚鵡早就找一些鳥類去玩了,所以他問:“你的母親留下的這隻鸚鵡受到過神的賞賜嗎?”
納喀索斯點頭,“也許吧,反正小綠一直陪着我。”他把鞋襪脫下,在溪水裡走着,河流沖刷的小石子圓潤又舒服,納喀索斯也喜歡水,現在沒有母親管着他,所以他很自由愉快地玩水。魄羅欣賞着他那優美白嫩的小腳,把前來喝水的羊羣趕走。
“這是誰?”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傳來,女人一下子撲倒在魄羅懷裡,充滿敵意地看着納喀索斯,卻被他的容顏震驚,未出口的咒罵堵在了喉嚨裡。她目光盯着納喀索斯,久久不捨得離開,後來淚流滿面地對魄羅道:“怪不得你這幾天都不去找我,原來是有了美人。這麼一位美人,你根本不配擁有,渣男!”
女人啪的一聲扇了魄羅一巴掌,魄羅震驚了,要說話卻被女人打斷了,並且對納喀索斯道:“這個牧羊人最擅長花言巧語,美人,你不要輕信他。”
她似乎還想下去摸摸納喀索斯,被魄羅拉住,“傑娜波,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愛過你,但我現在的心,不對,我仍然喜歡你,可是已經不是原來的喜歡了……”
傑娜波眼淚流個不停,“我已經不相信你了。”然後踹了魄羅一腳,再次對着納喀索斯感慨着:“美人啊,難得。”她聲音充滿了羨慕和感嘆,這麼一陣風似的騎着頭牛走了。
魄羅癡癡地看着,似乎還想去追,然後又躊躇地看着納喀索斯,內心糾結。
納喀索斯一臉莫名其妙。
“這是……”
魄羅道:“我是真的愛過她,但是我的心現在被另一個人佔據了。”接着他吟唱了一首著名詩人的愛情詩歌,朗誦完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納喀索斯,卻見美人追着一條黃金顏色的小魚兒去了。
悠長又惆悵的嘆息聲迴盪在他的胸腔裡,滿腔熱情無法述說。情場浪子魄羅覺得不能這麼早表白,以免讓小美人覺得自己太孟浪。於是他忍下了也追尋着那條小魚兒,對待這樣一位美人可以慢下來。他會竭盡所能得到他的心。
快樂的時光總是這樣容易流逝,又到了要回去的時間。魄羅送納喀索斯下山,在半山腰的時候一支利箭飛了過來,刺中了新得來的小馬駒,然後納喀索斯不備跌落在地。
第二支箭從右邊飛了過來,第三支、第四支箭從側邊飛來,納喀索斯的肩膀中了一箭,魄羅反應過來,爬上了樹,揪住了藏在樹上的獵手。
納喀索斯忍着痛,小路嘰嘰喳喳的已經找到了第二位獵手的藏身之處,他想引用水柱,但周圍沒有水源,撿起了石塊朝那個方向扔過去。一顆茂密的大樹下掉下來一個人,納喀索斯毫不猶豫拿着三公斤左右的石塊往他頭上砸過去。
與此同時,魄羅把獵手綁了起來,問道:“無緣無故爲何要殺人?”
獵手看着同伴慘死,心中悲憤,“爲何這樣殘忍,只不過是中了一箭,你卻砸碎了他的頭顱!”他悲憤吶喊:“神,請懲罰這個無法無天的惡毒分子!”
獵手真情實感地吼着,彷彿受到了多麼大的折磨。
魄羅給了他一拳,又問了一遍,“爲何殺人?”
那邊納喀索斯拔出肩膀的箭,走過來,他的手上沾滿了血,白皙中交織着鮮紅,格外刺眼——很困惑地又帶着點天真,問:“是不是你找錯了人?”
他自認爲沒有人會想要殺死他的,他這麼美和可愛,怎麼會有人要他死呢?想不通,於是他又問了一遍。
那個獵手臉朝下,瞪着眼睛看着他,要開口卻突然一支箭從魄羅的背後射/過/來,魄羅身手利索的躲開,再次看獵手的時候——他已經瞪大了眼睛,那支箭在他的張大的嘴巴直挺挺地立着。
魄羅反應過來,立刻去追第三個獵手,但他已經消失了。回頭,納喀索斯把手中的那支箭連同獵手的人頭都掛在了小馬駒上。他道:“我要回去療傷,這裡是現場,很快王宮就會派士兵過來看守,你先幫我守着。好嗎?”
“我送你回去。”魄羅說,但納喀索斯強烈拒絕了,他認爲這些都是線索能夠幫助他找到真正的兇手,不能讓人或者野獸破壞了。
魄羅同意了,但還是將他送入城門口,納喀索斯入城之後就去找了城首官,然後找了家醫館包紮後才入宮。他找到了維利亞,維利亞非常震驚,當即帶着王宮侍衛出宮到了案發現場,拿回了物證和屍體。
國王拉俄墨冬很在意,下令徹查。納喀索斯覺得孤單又煩悶,想要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深林。他對着摩瑪道:“我想我母親了。”他在漆黑的夜裡呼喚母親,母親不是說過很多人都喜歡他嗎?爲什麼會有人想要殺死他呢?“沒有一個人希望如此美麗的你從此消失在世間,我的孩子,你如此完美,是神的傑作,是我的寶貝。在這裡,你絕對安全。”
納喀索斯百思不得其解,十多天後兇手沒有找到。國王拉俄墨冬說如果納喀索斯下次出門可以帶着兩位侍衛,免得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從這次刺殺後他也不出宮了,倒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覺得沒意思,手臂上的傷口仍舊沒好。
宮廷醫師說是中了毒,箭被抹上了毒/藥,納喀索斯虛弱了。他的臉上沒了笑容,脣色也蒼白起來,因爲對自己的懷疑和對母親的思念,讓他茶飯不思。
他躺在自己的天鵝絨鋪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獨。原來寂寞是這樣的,雖然維利亞和普里阿摩斯經常來看他,小鸚鵡也會跑出去聽一些趣事回來學給他聽。那些侍女們熱愛照顧他,但是他依舊覺察到了孤獨。
孤獨是一種常態嗎?他問維利亞,維利亞哈哈大笑,“吃飽了撐的,等你好了我們繼續練習箭術。到時候你頭昏腦漲肩酸背疼就不會孤獨了。”
普里阿摩斯也是這樣安慰他,因爲他受傷所以想多了點。於是納喀索斯鄭重起來,抓緊養傷,好好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