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胳膊、取子彈、縫傷口, 這些事兒方治桓都會,他可以說是有職業醫師的水準,可是那種地方的傷他真的從來沒有處理過, 甚至連這方面的醫生他都不認識。
費洛的身體不是普通的燙, 方治桓知道肯定是後面發炎了, 如果再這麼下去肯定會有燒成傻子的可能, 而費洛的身份又不能去住院, 那樣說不定他會因爲仇家的暗殺死的更快,情急之下他只能打電話給一個好久都沒有聯繫過的人。
“方治桓?”
方治遠接到他的電話明顯的驚訝。
“小遠...”方治桓不知道怎麼開口,太難以啓齒了。
方治遠皺皺眉, 他聽着方治桓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在上次方治桓回國的時候, 他聽方家二老說方治桓已經沒事了, 所以他也沒再多在意, 現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
“你和溫存做—愛的時候弄傷過他麼。”
方治遠都驚了,“你給我打電話就是問我這個?!”
“我現在在意大利, 有個人受傷了,我不能帶他去醫院。”方治桓說,“就是...那裡的傷。”
那麼長時間沒見,方治遠覺得方治桓說話的語氣和用詞都軟和了很多,他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方治桓會變成這樣, 但是這比以前那個專橫霸道的他強多了, 方治遠思索了一下, “有外用消炎藥嗎?還有冰袋, 記得給他補水。如果傷口很嚴重的話, 必須要做縫合手術。”
方治桓的臉上竟然有點兒燙,“我...手指進不去...根本上不了藥。”
“棉棒。”方治遠說, “但是如果已經到了沒意識的程度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去醫院。”
“我知道了。”方治桓看了看牀上的費洛,眉頭不自覺的擰緊了。
白色的棉棒進去,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這種程度的傷口已經不是一個消炎藥就能解決的了,方治桓眉毛擰到了一起,他從衣櫃裡翻出一套沒穿的衣服,擺弄着費洛的胳膊腿兒給他套了進去。
費洛中途醒了一次,但是沒有完全的清醒,他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說了什麼,又昏沉的睡了回去。
“我帶你去醫院。”方治桓不管費洛有沒有聽到,他用毛巾把費洛頭上的溼汗擦乾,然後抱着他上了車,向中心醫院駛去。此時他已經顧不上費洛的仇家會不會盯着他們找上門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傷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的意大利語不如英語法語那般精通,和醫生解釋了半晌才把費洛的...傷勢說明白。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醫生操着一口老練的國語,“做手術要家屬簽字。”
方治桓猶豫了一下,“這是我情人。”
醫生明顯的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方治桓的臉上有些不自在,他拿過桌子上的那張紙,快速的用英文寫上了他的名字。
看着費洛被推進手術室,方治桓的表情難得露出了幾分茫然。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已經不在有殺了費洛的念頭了。甚至連那種深刻的仇恨都不復存在了,他想做的只是離開費洛,僅此而已了...
如果他對費洛就這麼不管不顧,任由傷勢惡化下去,任由他高燒不醒,他說不定真的會死。
爲什麼要救他呢。
方治桓心裡隱隱約約已經有了答案,卻不願意再深入去想。
他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又下意識的摸了摸煙,摸了個空之後,就垂着頭靠在牆上,眼神忽明忽暗。他絕對不是一個容易愧疚的人,而且費洛曾經在他身上做過的事絕對比他在費洛身上做的要惡劣、可惡許多倍,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想起費洛看他的那種帶着傷心、悲痛的眼神,他的心裡也密密麻麻的難受起來。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燈暗了下去,大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
方治桓瞬間站直了身體,等着醫生從裡面出來。
“後I庭撕裂嚴重,有幾道比較明顯的傷口我已經縫合了,但是其他小的傷口不能進行手術,只能靠後期的藥物治療。”醫生神色凝重的說,“在傷口完全癒合之前不能進行性-事。”
“他這個情況..”方治桓咬了咬脣,“多久能夠出院?”
“退燒之後就可以。”醫生道,“後期的工作就是修養,可以不在醫院進行,只要定期來複查便好。但是傷口不能碰水、儘量不要下地。”
方治桓微微點了點頭,他走到了費洛的牀邊,不自覺的用手撫上貼在他額頭上的淡黃色的劉海。
費洛,我是因爲你改變了麼。
...我可能是病了。
方治桓想。
費洛的身體底子畢竟還是很好,就算被方治桓那麼折騰,高燒到39°,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還是醒了過來。他聞着屋子裡的消毒水味兒,看着頭頂上白色的天花板,便馬上反應過來他這是在什麼地方了。
“方治桓?”費洛的聲音有些低啞,他低聲喊了幾句,發現沒人在屋子裡之後,擡手按了頭頂的病牀鈴。
過了不到一分鐘,一個長相十分甜美的,金髮小護士就走了進來,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用意大利語道,“你醒了!”
“送我來的那個人呢?”費洛問。
“昨天就走了。”護士說。
“走了?”費洛在腦海裡認真的想了想這個詞,然後瞭然似得點了點頭。
方治桓走了。
終於...走了。
小護士看着費洛忽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眼裡充滿了好奇,但是她沒有問什麼,“量一□□溫。”
“不用了。”費洛撐着牀坐了起來,股間的疼痛讓他疼的渾身一顫,他起身就想下牀。
小姑娘嚇壞了,她也不知道從哪來那麼大的力氣,直接把費洛按回了牀上,“喂!你別動啊,你的傷口剛做了手術,不能亂動的!”
費洛的臉色霎時間就沉了下來,但是沒有理由對一個醫院的小姑娘說什麼重話,他盡力的去調整他的情緒,然後沉聲對護士道,“我要辦理出院手續,現在。”
“不行的...”小護士打了一個冷顫,這個人怎麼忽然變得那麼可怕,她咬了咬嘴脣,“如果你現在出院傷口會惡化的。”
“放開。”費洛盯着那隻壓在他肩頭上的手,不怒自威。
“你們做什麼?”方治桓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費洛看到方治桓的那一瞬間明顯的愣了,跟孩子一樣什麼反應都沒有,連話都忘了說。
小護士簡直快哭了,她看到方治桓跟看到救星一樣,“他醒了就說要出院,攔都攔不住...”
“..你,沒走?”費洛彷彿過了好久才找回他的聲音,愣愣的問。